乌玄翊今个儿高兴,多喝了两杯。
结果一个高兴过了头,没收住尾巴,摇晃着九条尾巴在长街上游荡。
冶丘是有宵禁的,此刻大街上没有人。远远传来一两声打更的声音,除此外便没什么声音了。
他捏着酒壶,摇摇晃晃往嘴里灌酒。
今日他大婚,他高兴。
就是那个老皇帝没个眼力见儿,居然找他入宫商议事情。商议完了就放他回去吧,他偏不,他还要留他吃饭。
搞得他将近子时才能回家。
他把皇帝派来送他的人全甩了。
现在不能去侯府,他得去郊外那间木屋。
他的新娘子还在哪里等他呢。
“唔……”忽然嘴巴被人捂住,他被拖进黑魆魆的巷子里。
乌玄翊没有挣扎。
他闻到了那股清冷好闻的檀香味。
他们刚躲进巷子里,打更人便从外面经过。
乌玄翊眯着眼睛看他,直到他走远。
“大晚上不回家露着尾巴在大街上晃你是要干什么?”长昭有些生气地问。
乌玄翊并没有听清楚长昭在说什么,也是随意应和:“唔……那不是被绊住了么?”他转身搂住长昭劲瘦的腰,“我也想一直和你待在一块儿啊。”
醉的厉害还是那么油嘴滑舌!
长昭唇边勾起一抹弧度,他摸摸乌玄翊毛茸茸的头顶:“小七今天喝了很多酒?”
“嗯……”乌玄翊有些迷糊了,抱着长昭脸埋进他胸膛里,“但是再喝一杯交杯酒还是没问题的……”
长昭哑然失笑,他搂着乌玄翊:“小七……”
“嗯?”
“我喜欢你这样。”
“哪样?”乌玄翊把他抵到墙边,贴着他的耳朵语调蛊惑地问,“喜欢我哪样?”
长昭抬头,凝视天边一轮皓月,他揉着乌玄翊毛茸茸的大尾巴略失神地说:“都喜欢,怎样都喜欢。”
“嗯哼,回家再详细告诉我你有多喜欢我。”
“好。”
长昭抱起这只醉醺醺的狐狸,慢慢往郊外那间木屋、他们的新房里去。
“小七。”长昭低头见到怀里那张微微透红的脸,有些失神地喃喃着,“真好……”
他真的觉得能遇见乌玄翊真的是太好了。九万年逃亡,他从未想过能安定下来、从未想过能有一人与他同行。
这对长昭来说真的是太美好了,以至于他不愿意去多想,不愿去想以后的日子。
现在,他怀里还抱着乌玄翊,他们马上就要成亲了。
这才是最重要的。
翌日辰时末,乌玄翊才悠悠转醒。
一般情况下,他觉很浅也醒的很早,是不可能这么晚才起床的。今日如此也是昨夜累狠了。
“长昭……”他被长昭惯得很懒,就喜欢使唤他,“来帮我穿衣。”他懒洋洋唤了好几声长昭才过来。
他一面往这边走一面嗔怪道:“给你惯得,穿衣都要喊我来!”
嘴里虽是这么说,却是扶起他为他穿上里衣。
乌玄翊很是受用地哼哼笑了两声:“哼,你知不知道外面多少女子想当镇远侯夫人,你要是不把本侯伺候好了信不信我随时休了你?!”
刚巧长昭在为他系里衣的带子,闻言猛的一拉绳子:“刚成亲就想着休妻,侯爷就是这么始乱终弃的?”
“嘶——宝贝儿,你乖乖听话,要什么我不给?”他搂住长昭的脖子,在他脸上胡乱吻了一通。
“好了好了,赶紧起来穿好衣服回侯府。昨日你甩了那些人的事肯定被皇帝知道了,想想拿什么理由搪塞他吧。”
闻言乌玄翊不快地瘪瘪嘴,骂道:“这狗皇帝……”长昭为他穿亵裤,他顺势躺下来,“长昭,要不我反了吧,为你挣一个锦绣前程。”
其实按理说,皇位本就该是乌玄翊的。
他的叔父,也就是当今皇帝,在他尚在襁褓时设计杀了他父亲,又不想担千古骂名便没动乌玄翊。
对外宣称乌玄翊父亲突发恶疾暴毙而亡,而乌玄翊年幼,他自而摄政理国。
这一摄便是三十年。
这三十年,他一方面维持自己仁君的形象无微不至地照看乌玄翊,另一方面他又千方百计暗害乌玄翊。
也不知是皇帝的人真的太无能还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这么多年他也没拿到乌玄翊的错处,只能挑了个不大不小的事由夺了乌玄翊的爵位。
“行了行了,你没事皇帝都想方设法挑你毛病,你要是真的造反成功了还好,要是失败了他可就得意了。”
“国师大人不能保住我吗?”乌玄翊眨眨眼,而后腰上使力坐起抚着他的额间,“那我委身与你好像没什么用啊?”
“不是你娶我吗?”长昭把他拉起来,“怎么变成你委身于我了?”
乌玄翊哼哼唧唧笑了两声,搂住长昭的脖子:“那就麻烦国师大人为你夫君编个理由了~”
不知道乌玄翊记不记得,反正长昭忘不了。
乌玄翊那年六岁,他母亲刚死,身边可信之人也被接连暗杀。
终是轮到乌玄翊。
长昭也不知道乌玄翊是怎么办到的,他躲过所有人的追踪,藏进了占星台浑仪里。
在杀手们寻到他之前,长昭先看见他。
那日是深冬,风有些大。
长昭拢着手炉,登上占星台。
皇帝让他推算帝星。
长昭早就明确地告诉他他没有当皇帝的命数,哪怕僭越当了皇帝,也不会被天道所承认。
在那之后许久,皇帝都没再问他帝星之事,今日不知为何,突然又要他来占星台推算。
刚上占星台,他便察觉到有一丝生人的气息。
长昭眉峰一凛,瞬间便看见了浑仪里藏了一人。
那人身上透出隐隐龙吟,是帝王之相。
几乎是瞬间长昭便明白这就是那位王爷。
即使他未曾出过皇城,冶丘之事他也是了如指掌。
乌玄翊看见又来一人,害怕地往浑仪里面缩了缩,湿漉漉的眼神是抑制不住的害怕。
“不要杀我……求您……”乌玄翊跑的太急,甚至没来得及穿上鞋子和外衣。一双白嫩嫩的小脚被冻得青紫,整个人都缩成一团。
不知为何,长昭就起了恻隐之心。
许是知道他才应该是真龙天子,许是见他确实可怜。
他解下外袍朝乌玄翊去。
长昭蹲在浑仪前,将手炉递给他。
乌玄翊抬眼小心翼翼看着他,许久才敢接过手炉。
他冻了太久,方触及到温热的手炉事第一感觉是疼。
一时失手,竟打翻了手炉。
“对不起……”
长昭什么都没说,他用解下的外袍裹住乌玄翊。他将瘦小的乌玄翊抱起来:“不用怕,我保护你。”
长昭怎么和皇帝说的,他不知道。但他的的确确是被允许待在占星楼里。
“小七,皇帝是不是又要你出征了?”长昭一面为他束发一面问,语气里是说不出的情愫。
“嗯,这次陪我去吗?”乌玄翊倒是无所谓,吊儿郎当地问。
“去,免得让哪个小妖精把你勾走了……”
“嗯嗯嗯,你可得看好我,我可花心了。”
帝星暗淡,大辰如今的局势可谓是四面楚歌。
只是表面繁荣,北有蛮人虎视眈眈,南有梁国、楚国强敌环伺,海外诸国也不时侵扰。
因为长昭说过,乌玄翊才是大辰之君。他能死,但必须是为大辰国祚而死,否则他殒命之时,便是大辰亡国之际。
于是皇帝便借机送他四处征战。说着是要历练乌玄翊,待他羽丰翼满便传位与他。但谁都知道,他是想乌玄翊死在战场上。
十多年过去了,乌玄翊还在战场上蹦跶,时不时揍这个国家一顿、抢那个部落一回,当起了边境土皇帝。
冶丘那位皇帝不死心。不论发生什么,小到土匪占山为王,大到敌国来犯,他全派乌玄翊去。
不在冶丘待着,乌玄翊也乐得自在。
这次是派他去剿匪。
辰国土地贫瘠,流民甚多。
流民一多,没法子就成了土匪。
按理来说剿匪是轮不到乌玄翊去的,但皇帝要他去,万一他一时大意死了呢?
去呗,就当带着长昭去玩。
乌玄翊也没带多少人,带着二百轻骑就剿匪去了。
行程半月,剿匪半天,和长昭在山上玩了半年。
皇帝巴不得他不回冶丘,自然不会催促他回来。
“你最近吃的东西好像越来越多了。”
两人坐在矮墙后吃饭。
长昭皱着眉,看着乌玄翊抱油纸大口啃着包子,吃的满嘴流油。
他已经吃了八个包子了。
武将是要能吃一些,但乌玄翊这两天什么都没做啊,怎么还这么能吃?
说实话,看着他这个吃法,长昭看着都感觉胃里一阵翻涌……
他抬手为乌玄翊擦粘在脸上的油渍:“这么吃不难受么?”
闻言乌玄翊猛然停住,他抬头看着长昭,梗着脖子要咽下嘴里满满的包子。
瞧着像是噎着了,长昭赶忙递水给他,蹙眉道:“慢些……”
乌玄翊接过喝了一大口,顺下嘴里的包子后说:“你说得对,我有点想吐。”
乌玄翊向来言出必果,话音刚落立马转身扶着矮墙吐了起来。
长昭又是惊又是无奈,忙拍他的后背:“叫你少吃点,吐了吧。”
吐完后,乌玄翊举袖擦嘴,看着还有些委屈。
长昭立马说:“我不是怪你……”
乌玄翊并没等他说完,抢过长昭手里的包子,换了个地方坐着接着吃。
长昭:“……”
乌玄翊含糊不清地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老是饿——以后不要买这家包子了,太油腻了,闻着就想吐。”
“这不是你最爱的吗…… ”长昭猛然想起什么,他倒抽一口凉气,“你是不是还总感觉很累。”
“嗯。”乌玄翊认真想了想,点头。
长昭喉结滚动,片刻后他道:“但睡不着,闻着荤腥想吐,爱吃酸的辣的,癸水……”
“闭嘴!我没有那个!”乌玄翊红着脸把手上吃剩下的半个包子砸在长昭脸上。
乌玄翊也不傻,他也知道长昭不是凡人,能让他受孕也不是什么太难接受的事。
再加上长昭询问的这几个问题太过露骨、目的太过明显,他不可能猜不出来。
长昭拿起丝帕擦去脸上的油渍,他将乌玄翊抱在怀里忍不住吻吻他的鬓角:“小七……”
“你高兴吗?”乌玄翊靠在他怀里,语气里听不出悲喜。
“我?”
长昭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他轻轻抚上乌玄翊的小腹闭目。许久他才答非所问道:“双胞胎,你可要遭罪了……”
他还是没说自己高不高兴,但乌玄翊知道他想让自己生下他们。
他搂住长昭:“你有什么顾忌吗?”
许久长昭才说话:“没事,都有我,我保护你们。”
“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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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新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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