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也无甚大事，只是平平淡淡地过他们的小日子，唯一算得上重要的便是平安的周岁了。
周岁，是要为他筹备抓周礼的。
长昭于这事并不很上心。
毕竟他是神，知晓这种事根本就毫无根据，但是乌玄翊他们很热情。
他便也陪着他们闹。
尤其林书韫很开心，拉着阿玉在集市上四处搜刮稀奇玩意儿。
如今的阿玉也不想刚来那般怕生，至少自己上街在家门口买点东西是敢了。
和长昭他们说话也不结结巴巴的了。
平安周岁那日，他被放在一堆诸如经书、文房四宝、算盘、钱币、胭脂各类物件里。
平安趴在地上，好奇地打量四周。
他不算是凡人，又继承了长昭的睿智。他懂得事很多，抓周对他而言是有点幼稚的。
好半晌他都不动，乌玄翊有点急了：“平安怎么不抓啊？是没有喜欢的吗？”
闻言林书韫变戏法般掏出了几样吃食和各种小玩意儿：“平安喜欢这个么？”
不喜欢……
他心内微叹，但还是配合地动了起来，只是爬了一遍什么都不拿。
虽是如此，乌玄翊也开心，瞧着平安爬来爬去他乐得前仰后合。
长昭看着他唇角含着一丝笑意，他并不看平安只是护着乌倾辞。
阿玉和林书韫倒是忙坏了，一面不断的往外拿小玩意儿一面哄平安拿东西。
平安不听，推开挡在他面前的任何东西，勇往直前地爬。
只是最终，平安都没抓什么东西，爬累了躺下就地就睡。
林书韫他们不免觉得扫兴。
长昭见了便宽慰他们俩：“好了好了，本就是些虚无缥缈的事，我儿又不是凡人，命格哪有定数？”
虽长昭如此说，他们还是觉得有些失望，却也比方才强多了。
乌玄翊上前抱起平安：“好了好了，也就图一热闹而已。平安都睡了这些玩意就收了吧。”
乌玄翊的意思是要长昭收，长昭却是冲他俩一笑：“麻烦你们了。”
“嘶——你！”
长昭笑着要接过平安：“给我吧，别累着你。”
乌玄翊将平安递给他，也不忘笑骂他懒。
平安虽然困，睡得也并不很沉，几个交换间他早已醒了，他抓着长昭的发梢往嘴里送，咯咯直笑。
他被养的白胖，一笑起来那真是玉雪可爱，惹得乌玄翊心都要化了。
“其实吧，小平安日后如何都是不要紧的，平平安安便好。”乌玄翊食指屈起轻轻剐蹭着他的鼻尖，“你我总能护着他一世安稳。”
“嗯。”
他们抱着小平安回了卧房，将他放在桌子上。
“平安，爹给你和小满拟定了几个名字，你看看你喜欢哪个。”
爬了近半个时辰，平安已经很困了，强撑着睁眼看着乌玄翊，看着很是憨态可掬。
可乌玄翊见了却自觉有些傻，回头问长昭：“他真懂吗？”
长昭没说话，倒是平安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真的懂。
长昭耸耸肩：“平安在你腹中十月，你没发现他比寻常孩子聪慧么？”
“也是，他比祈安聪明多了。”
他们第二个孩子叫乌祈安，祈盼他平安。
很简单的寓意。
“那他认识字吗？”乌玄翊又问。
长昭回答的很干脆：“不认识。”
“……”
“无缘虽至终为虚幻，有缘不至亦不久矣。”
“……行吧，你说什么都有理。”
怎么办？乌玄翊暗自想，我好像找了个……和尚？
乌玄翊将诸多写了姓名的纸条放在平安面前：“小平安，这次必须得选了，你总不会想一辈子都叫平安吧？”
平安点点头。
他认真地看着面前七八张纸条。
他拨来拨去，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一张写着“倾辞”二字的纸条。
无他，他感觉所有的纸条上面的字里就是这两个字长得最漂亮。
他拿起这张纸条笑的开怀，望着乌倾辞含混不清地喊：“爹……”
乌玄翊拿过纸条。
“倾辞……”乌玄翊抬眸，“平安喜欢这个？ ”
平安点头，然后嘴巴大张打了个呵欠。
“好吧。”
见他累了乌玄翊将纸条放回桌上，抱起乌倾辞吻了吻他额间：“其实我也不想太多，只望着你们平安康泰。”他忽地想起什么，回头问长昭，“你那什么朋友靠谱么？”
若说巨门星君不靠谱，那诸天神佛里怕是没什么靠谱的人了。
他可是以一己之力稳住动荡中的千星宫之人，几乎能比肩上古正神。
“你安心，天璇实力远超于我，为人也极讲信用。”
乌玄翊看他的眼神里带着打与狐疑，他怎么感觉长昭好像也没有多厉害啊……
他摇摇头，将这个念头甩出脑内。
“平安今天也是累坏了，你当时怎么不拦着让他生爬了半个时辰？”乌玄翊又觉好笑，他为乌倾辞掖好被角，“躺下就睡着了。”
乌倾辞很少在乌玄翊他们屋里睡，但他也没有认床的习惯。
“我们出去吧。”长昭轻声说。
“嗯。”
屋外林书韫和阿玉已经收拾好了，他俩坐在台阶上分食方才给乌倾辞抓周的糕点。
四人间有点距离他们只能看见他俩在聊天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想来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俩小孩能有什么要紧事？
“爹娘亲！”见他们过来，林书韫笑着说，“刚刚张夫人送来了一套文房四宝给平安，放在书房了，她还问什么时候摆周岁宴他们要来讨一杯酒吃呢！”
周岁宴……
乌玄翊想了想，也觉得该给乌倾辞庆祝一下。
但是这个念头刚出就被掐灭了。
冶丘还有人抓他们呢。
“哎……”乌玄翊叹息，“书韫啊，不是爹不想，只是我们没办法和别人解释两个男人是这么生出的孩子。”
长昭被呛的一阵咳嗽。
“爹您长得漂亮，您可以穿裙子……”
乌玄翊一把捂住她的嘴：“闭嘴！”
“小七，可行……”
“你滚！”
阿玉撇撇嘴，他说：“我也觉得行……”
虽说近些日子来阿玉不似初来是怕生，但也没到敢打趣自己的地步啊，这下子倒是让他纳罕。
“阿玉，你……”
刚被点名，阿玉就往林书韫身后躲：“侯爷我错了！”
好吧。
最后也只是请隔壁张家夫妻一块吃了顿饭，便算是过去了。
毕竟不能真让乌玄翊扮做女相吧？让长昭扮上都合理些。
——————
乌倾辞性子欢脱，谁都束不住，也没人想过束着他，便任其疯长。
等他长到七岁时，那简直恨不得在屋子里飞。
虽说七八岁小男孩将自己磕着碰着是常有的事，但乌倾辞是有点邪门儿了。
许是血脉里九尾狐的兽性未曾被压制过，所以才会这般调皮。
他们也是怕他将自己伤厉害了，也不敢放他一个人。
现如今乌玄翊是打消了将林书韫收作儿媳的想法了，林书韫似乎、好像、大概把乌倾辞当儿子看了。
行吧，既然这样他二人也该避讳着点，于是便让阿玉抱走了乌倾辞。
他俩睡了几个月，生让阿玉从一个内向腼腆的小孩变得暴躁起来。
每每乌玄翊看着阿玉被乌倾辞气的抹眼泪，他心里是有点过意不去的，却也只肯给阿玉买点小玩意儿哄他不肯将乌倾辞抱走。
这两日长昭带着乌玄翊出去玩儿了，林书韫跟着张家娘子在绣楼里学艺，家里只有他两人。
阿玉像是被谁吸了精气似的瘫坐在树下，虽是生无可恋、视线也不敢离开乌倾辞。
迎面一阵微风，吹得他眼角酸涩。
阿玉抬手擦了擦眼角，似是抹去一滴并不存在的泪。
说来也怪，明明自己很不喜欢甚至是怕带着乌倾辞，却也很久未曾动过回师父身边的念头了。
阿玉想也许是太长时间没见到师父，加上侯爷他们对自己确实很好。
“平安。”阿玉眼睁睁看着他半个身子探进水池里心内毫无波澜，“不要玩水。”
也不是他冷漠，着实是用不着操心。
乌倾辞爱玩水，总爱奔着这个尚未挖好的水池边上玩。
先前阿玉也怕，急急忙忙上去要抱开他，结果乌倾辞一扭身他扑了个空栽进水池里。
不止一次。
所以阿玉也就慢慢看淡了，毕竟乌倾辞比他灵活多了。
本来不指望乌倾辞能听他的，没想到这次倒是破天荒地听了话。
他跑到阿玉身边拉着他的手：“阿玉，带我去街上玩！”
“不……”
不待他拒绝，乌倾辞便强拉着他起来。
虽说乌倾辞今年八岁，阿玉看着也是十五六岁少年模样，但阿玉力气真没乌倾辞大。
从六年前乌倾辞会走开始，他就没过过安生日子。
从前阿玉脸上总是带着点诚惶诚恐的受惊模样，现在的他看着倒是平静很多。
乌倾辞蹦蹦跳跳地拉着他出了门。
临街宅院就是这点好，热闹。
梁国扬州夜间无宵禁会有些吵闹，这也也不算什么大事，一道结界的事。
临着街住，乌倾辞就爱出去玩。
当然不能放他一人出去，一般都是乌倾辞拉这阿玉两人一道。
时日久了街坊四邻都识得他二人了。
阿玉生的好看，近年他的模样从七八岁长到了十五六岁模样，也有些媒人上家里来给他说媒。
乌玄翊也是浪催的，他说：“阿玉你们别想了，他是来配我家书韫的，养在身边看着长大人品什么的我也放心。您费神给我们家平安多留意留意。”
本以为乌玄翊是开玩笑的，毕竟乌倾辞才八岁。
也不知他是做戏做全套还是真有找儿媳的意思，将乌倾辞的生辰八字给了那些媒人，笑嘻嘻地说：“这是我们家平安的八字，您们留神有没有合适姑娘。”末了又补了一句，“小子也行，只要我们平安喜欢，怎样都行。”
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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