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巨门星君殿。
乌祈安看着送来的婚服以及腰都要弯到地上的使者有些哭笑不得。
婚服是暗色的,很像冶丘的礼服。上衣为玄色绣卷草纹,下裙为纁色绣暗龙纹,外罩黼黻纹饰。
庄重又华贵。
乌子恒翘着二郎腿,黑着脸看着来送婚服的使者。
那些使者没一个敢抬头看他。
乌祈安原本是回青丘了,可灵曜得知后很是不满,执意要带他回三清境。
枫玥当然也是不肯的。
两人争执许久,最终还是乌子恒出面把他带回了巨门星君殿。
要说乌倾辞出嫁也不是一件好处都没有,至少灵曜准乌子恒离开天道书院了。
“灵曜倒是挺喜欢你——”乌子恒咬着牙瞪着眼说。
见乌倾祈安顾左右而不语,乌子恒也不狠逼他,转而去迫害送礼服的使者。
“你们打算活着回去么?”他手里燃着金色的火焰,下巴微微抬起看着他们,“打算活着回去就把这衣服拿回去让灵曜穿上嫁过来。”
这不是打算活着回去,这是打算回去后再死。
他们求助般地看向一边喝茶的巨门星君和专程来看戏的贪狼星君。
“阿辛,莫要无理取闹。”
“师尊,我有理!”乌子恒站起来,他拉着乌祈安的胳膊,“哥,你说句话,你说你不想嫁!”
“……”我不想,你大哥想。
瞧着他的模样巨门星君强压下嘴角的笑意,把眼神移到使者上:“衣服留下,你们走吧。”
几名使者听了简直就是感恩戴德,忙行礼道:“多谢星君 。”
见状乌子恒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恨恨地瞪着使者。
“阿辛……”
乌子恒又转向巨门星君,幽怨的眼神几乎要把他身上盯出一个洞。他重重哼了一声冲到殿后去。
乌子恒秉性纯良,太类小儿。
此类做法不计其数,本想气巨门星君,不仅气不到巨门星君,甚至还总能逗他开心。
“呵——你着小徒弟不听话哦,要好好调教呢~”贪狼星君语气里带着暧昧,挑眉看着乌子恒离去的方向。
他天性如此,约束不住的。
巨门星君嘴角含着一丝笑意,却也不反驳贪狼星君:“倾辞你替我招呼贪狼星君,我瞧瞧他去。”
乌祈安白眼要翻到天上去了。
他不是不知道他们师徒之间的关系,但乌倾辞先前和他说过叫他莫管太多,他也不好再说什么。
后殿——
巨门星君殿里有株万年的桃树,桃树盘虬卧龙、一木成林。
粗壮的树根没能整个埋进土地里,凸出来很多弯曲蔓延的树根。
乌子恒坐在树根上,气愤地抱着手臂嘟嘟囔囔骂灵曜。
巨门星君忽然出现在他身后抱住他:“阿辛?怎么了?”
“我生气不行吗!”
“别气了。”他抱着乌子恒,把脸埋在他脖颈间。
乌子恒推开他:“哎呀滚开!”
猝不及防被推开,踉跄后退几步才站稳。
巨门星君一愣,他看乌子恒许久笑了:“贪狼星君总说你野性难训得好好调教一番。我总觉得没必要,但如今想想,有些野性也无妨,但该调教还是得好好调教一番。”
乌子恒脸一红,一时语塞。
巨门星君则是趁机说:“不要生气了,你哥比你聪明,他做什么自然有他的道理和目的。你不要胡思乱想了。”
“可是……”乌子恒忽地委屈起来,“可是哥哥什么都不告诉我,我明明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巨门星君眼里闪过一丝隐痛,他抱住乌子恒:“他没你想的那么弱,莫想太多了。”
又是半月,今日掌控身体的是乌倾辞。
也不知为何,灵曜没来过巨门星君殿。
他斜倚栏杆,有些出神地望着天。
今日晚霞很烈,少有的浓烈。
他身后的屋脊上,立着一人。
“乌倾辞——”屋脊上 的人看了他许久,终是开口喊他。
那声音有些耳熟,乌倾辞转头朝他看。
逆着光,乌倾辞看不见他的脸。
实际上看见也不管用,那人脸上蒙着一层雾气,他是没办法看清男人真容的。
“你与灵曜在一起了?”他语气少有波动,似乎很难相信那两人怎么会搞在一起。
那日见过后青符便闭关了,今日方出关,便听闻灵曜要成婚。
他支颐听探子汇报灵曜近况时他忍不住嗤笑一声:“他?成婚?”
说灵曜成婚确实蛮可笑的,他身边莺莺燕燕自是没断过,可要是说他要娶妻青符是不信的。
“和谁?”
“青丘刚回来的那位,是叫乌倾辞。”
乌倾辞……
青符猛地想起这个人。
就是他扬言要殉情的那个九尾狐是吧?
青符从屋脊上跳下来,缓缓走到他面前,微微仰头眯起眼睛看他:“乌倾辞你有点可怜。”
“你来干嘛?”
仅是一面之缘,乌倾辞没必要考虑他。
“可怜的小东西,看在枫玥的面子上我劝你几句。”他嘴角挂着一丝嘲讽的笑意,“枫玥这棵大树比灵曜靠谱多了,你还是抱紧她吧。”
他停下来,想看见乌倾辞脸上细微变动,但乌倾辞依旧冷冷看着他。
忽然觉得他很烦,再一看也不觉得他有多美,灵曜怎么瞧上他的?
乌倾辞应该不知道,灵曜曾经对他做过什么。
灵曜估计也没认出乌倾辞是谁……
这灵曜不得让乌倾辞玩死啊?
他嘴角翘起一丝弧度:“你想看看么?灵曜曾经对你做过什么——”
他周身渗出丝丝黑雾,只是瞬间便逸散开,拢住乌倾辞。
乌倾辞瞳孔猛地紧缩。
他要干什么?
觑着他的反应,青符还是很满意的:“好好瞧着吧,然后悔婚回青丘去吧——”
乌倾辞感觉自己蹲在地上,手上还被什么东西糊着,有些难受。
他摆脱了那阵眩晕敢后发现自己手上糊了一层厚厚的黄泥。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忽然间眼前出现一双丝履。
他顺着丝履往上看,是灵曜。
灵曜见他看自己,便蹲下。他伸手摸摸乌倾辞的头,笑的很温柔。
旋即乌倾辞便感觉有什么东西自他掌中传入乌倾辞脑内。
顿感一阵眩晕。
他感觉被人抱在怀里,鼻尖萦绕一股异香。
入耳皆是鬼哭声,但声音很远。
他想睁眼,却睁不开。努力挣扎几下,四肢却动弹不得。
这是怎么回事?
也许是他一直在挣扎,他感觉有人拿手压在他胸口上:“呦,居然醒了?”
很轻的一句话,几乎要贴在耳边才能听清。落入乌倾辞怀里却如炸雷一般振聋发聩。
乌倾辞竭力睁眼,落入眼里的是灵曜:“你……”
“嗯哼,乖乖再睡一会儿——你父亲马上就会来找你的。
乌倾辞想要起来看看他,却因被压着动弹不得。
这又是什么情况?青符要干什么?
屋外有鬼哭之声,屋内烛火也是摇曳不定。
灵曜拈着银针挑着皿里白胖蠕动的蛊虫的身子,挑弄片刻后,他忽地一针扎穿蛊虫,看着白胖的虫身剧烈扭动着。
乌倾辞忽地感觉喉间一阵腥甜,血气上涌。
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原本消散的眩晕感又涌了上来。乌倾辞有些恍惚,他竭力看着灵曜,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灵曜瞧着他的模样,笑了。
他指尖蘸了些许乌倾辞吐出的血抹在他脸上:“你父亲好像一点也不在意你的死活呢,是有两个所以死一个也不在乎么?早知道给那狐狸精下蛊了。”
乌倾辞嘴边血迹尚未干涸,脑内恢复了些许清明,定定看着灵曜。
他记得自己那年毫无征兆的高烧不退,再次清醒后便再也没见过父亲。
肯定是灵曜做的。
灵曜低头看着自己怀里的小孩,他脸上原本浓重的沱红正在慢慢消退。
他有些不满地啧了一声,指尖凝起灵力,旋即对着乌倾辞的腹部虚空一指道:“肚子不疼么,不想吐血么?”
确实没感觉,可能是青符做了什么吧
乌倾辞的眼神落在灵曜脸上,仔细打量着他。
这一行为让灵曜非常恼火,他手中灵力又加强几分恶狠狠地说:“我看你能抗到几时!”
还是没感觉……
“怎么样?”灵曜几乎是迫不及待地问乌倾辞。
“没感觉……”
他那模样看着不像是装的,不是硬捱着,是真的没感觉。
一时灵曜脸上有点挂不住。
再一看乌倾辞,他带着点挑衅看着灵曜。
灵曜被挑衅到了,也许是恼羞成怒,他直接捏死了重金买来的蛊虫,他已经想好了该怎么折磨卖他蛊虫的奸商了。
捏死蛊虫后,灵曜一扬手把乌倾辞抛出去。
乌倾辞落地转了半圈,爬起来转身就跑。
“你想跑?”灵曜瞬移到乌倾辞身边,抓着他的衣领把他领起来,“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乌倾辞手脚在空中胡乱扑腾着:“放开……”
灵曜还是听话,竟真的松手。
乌倾辞可惨了。
虽然他后来生得比灵曜高几分,但彼时他才几岁?灵曜对他而言也算是人高马大,就这么摔下来可是够他受的。
乌倾辞摔在地上,眼泪都差点被逼了出来。他坐在地上揉着屁股,口里哼哼唧唧。
这幅模样倒是把灵曜逗笑了,他弯腰捞起乌倾辞:“长得蛮讨我喜欢的,左右你父亲还没来我也无事,带你玩玩去。”
不容乌倾辞拒绝,他就被灵曜抱在怀里。
屋子里虽点着灯,却也不很亮堂。
灵曜一手抱着乌倾辞一手推开门,震袖一挥,屋外怨魂妖鬼皆销声匿迹。
“带你去冶丘怎么样?”灵曜抱着乌倾辞,笑嘻嘻看着他犹带泪痕的脸,“怎么还哭了呢?。”
乌倾辞推开他贴过来的脸,用力擦擦泪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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