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乌倾辞睁眼时灵曜已经不在了。他独自躺了会儿才爬起来。
灵曜用了些药，再加上他动作小心翼翼，乌倾辞也不觉得疼，只是腰腿酸软不堪。
他坐起，拿过一边叠得整整齐齐的衣物穿上。
不知道是什么现在时辰，但应当是不早了。
乌倾辞扶着床沿站起来。
他已经基本上可以确定於山大阵里关做阵眼的人就是长昭。
只是该如何放他出来？
巨门星君不肯帮他，他想不出来还有谁能帮他。他只能自己去藏书阁找找相关记载。
他挪出屋外，外面有仙娥立侍。见乌倾辞出来有仙娥上前：“娘娘醒了？有何吩咐？”
乌倾辞：“……没事。”他绕过仙娥，刚走了两步又停下，“我去藏书阁。”
他的意思是若是灵曜回来要找他便直接告诉他自己在藏书阁，但他懒得说清楚，仙娥也听得明白。
一路到藏书阁，也没多远的路乌倾辞愣是里衣都湿了。
他扶着腰，微微喘息。
稍歇息片刻，乌倾辞才上前去问藏书吏：“结界术藏书在哪。”
放眼三清境，没有没见过乌倾辞的人了。即使是平日里不出门的藏书吏也识得他。
藏书吏不敢怠慢，亲自带着他去了：“这边，请跟我来。”
几番转弯，他把乌倾辞带到很靠里的两排书架上。
结界术晦涩难懂，一般人都不愿修习，有关此类书籍自然是放在最靠里面。
“娘娘，就是此处。所有有关结界典籍全在这边了。”
乌倾辞很努力地在适应这个称呼，也没多大反应了：“嗯，你走吧。”
“是。”
乌倾辞顺手拿起最近的一卷展开。
粗略翻看，这卷记载的结界并不是於山大阵。
他放回竹简拿另一卷时手却被人覆上，紧接着便感觉有人搂上他的腰：“倾辞。”
乌倾辞咬咬牙，硬压下心口窝着的火气：“嗯。”
“你想看这书派人取回去便好，不必亲来。”
“嗯。”
灵曜拿下他手里的竹简放回书架，扳过他的脸让他瞧着自己，在他唇上点了一下笑盈盈说：“回去吧。”
“嗯，都带走。”
灵曜愣了一下：“什么？”
乌倾辞推开他往外走：“全部。”
虽是愕然，但乌倾辞想要也就随他去了。他快走两步追上乌倾辞拉住他的手：“好。”
灵曜的执行力奇高，上午他们刚走下午便有人往玄梧宫送书。
有时候，他还是蛮管用的。
——————
三年后，乌倾辞将所有结界术的记载都翻了一遍，还是没能找到关于灵山大阵的记载。
乌倾辞有些焦躁，他烦闷地甩开手里的竹简，正往开门进来的灵曜身上砸。
灵曜端着两碗莲子羹，侧身躲过。
“怎么了？”灵曜到他旁边，将莲子羹放在小几上反手抱住乌倾辞，脸在他颈窝处摩挲着，“有什么不会的我让天璇教你。”
乌倾辞没理他，端起莲子羹拿勺子搅着玩儿。
灵曜只当他觉得太难了心情不好，便伸手拨弄他额边碎发：“结界术就是如此，你也不用心急。”
乌倾辞打开他的手，转身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一面吃莲子羹一面往屋内走。
灵曜有些尴尬地摸摸鼻子。
他也能感觉出来，乌倾辞越来越疏远自己。
虽然以前的乌倾辞也没多火热，但至少亲一下抱一下他还是肯的。如今他还没怎么着乌倾辞便急着甩开他。
是厌烦自己了么……
“倾辞！”灵曜喊住他猛地起身追上他，他拉住乌倾辞的胳膊，“你……”
他想好好质问乌倾辞，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原本带着怒火的眼神也逐渐迷茫。
乌倾辞觑着他的反应，装作失手打碎了碗。
瓷碗碎裂清脆的声音让灵曜惊了一下。
“怎么了？”乌倾辞装作一副不解的模样看着灵曜。
灵曜张不开口，他要上前搂住乌倾辞。心里想着若是他不推开我便算我想多了。
乌倾辞自然也知道他是怎么想的，要是搁在平时就和他演演算了，但今天他心情不好。
他假装没看见转身要走，再被灵曜撞了一下，顺势跌倒将手按在瓷片上，殷红的血液汩汩而出。
“嘶——”乌倾辞吃痛地到抽一口凉气。
灵曜也吓得不轻，忙扶起乌倾辞：“倾辞，疼么？”
他手里凝气灵力，化掉乌扎进乌倾辞手里的的碎瓷片：“没事，我马上帮你治好。”
要是三年前，灵曜是一点疗愈术法都不会。
但他发现乌倾辞似乎很容易受伤，不是今天磕破额角就是明天划伤胳膊。次数多了灵曜便也学了这些小术法。
“好些了吗？”瞧着他手上的伤口愈合了，有些担忧地瞧着乌倾辞问。
“嗯。”乌倾辞抽回手，“我去找星君，今夜不回。”
“诶……好……”灵曜有些落寞地收回手，他瞧着地上的碎片，有些碎片上还沾着乌倾辞的血迹。
他总感觉自己和乌倾辞之间隔了很远，他抓不住乌倾辞。
他瞧着乌倾辞的背影，不明白为何他俩就渐行渐远了？
刚出了玄梧宫，乌倾辞便撞上了毓岚神女。
她特别喜欢来玄梧宫找灵曜。
她哪里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脑子不正常眼神也差点喜欢灵曜。
“上神。”乌倾辞见了她，也会礼貌性地问好。
“哼，乌公子！”因为灵曜的原因，毓岚神女并不喜欢乌倾辞，见了乌倾辞一般就先重重哼一声。
但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乌倾辞都问好了，她自然也要回礼。
但要是让她喊乌倾辞“皇后娘娘”她是绝对喊不出来的，所以只喊他乌公子。
实话实说，乌倾辞就爱听别人这么叫自己。
“上神，在下有一问想请教，可否借一步说话。”
乌倾辞猛然想起毓岚神女关于结界术上造诣也是颇深。
据说是因为五万年前，魔族余孽企图毁坏暗渊封印，为首魔尊被她斩杀之前自爆内丹点燃业火。
虽说毓岚神女拼命补救，人间也糟了灭顶之灾。
后来她便开始修习结界术，想着日后若是还有这种情况她至少能将灾火压在结界里。
毓岚神女又秉性纯良，即使她讨厌乌倾辞，要是乌倾辞诚心诚意请求她，那也不是不能告诉他。
瞧着乌倾辞垂眸恭谦的模样莫名就开心，她挺挺胸，自觉高傲道：“行吧。”
“上神可知於山大阵？”
毓岚神女也没听出乌倾辞强压的激动，她纯粹是好为人师地道：“那有什么不知道？”紧接着便开始滔滔不绝、如数家珍般地讲起大阵的原理、阵眼、功效之类一大堆。
乌倾辞瞧着她眉飞色舞的模样，耐着性子等她讲破阵之法。
但是毓岚神女并没有讲，而是得意洋洋地看着乌倾辞。那倨傲的姿态，仿佛是在说“瞧吧，我就是比你强”。
乌倾辞有些失望，但还是锲而不舍地问：“那如何破阵呢？”
在她面前根本不用七拐八拐的，反正她心思简单，在东窗事发之前她是想不明白的。
“这个嘛……”毓岚神女表情愈发得意，她仰头瞧着乌倾辞笑意甚浓，“自然和布阵之人有关了。”
“灵曜？”
乌倾辞皱眉思索片刻后道：“非得他破阵？”
“不啊。”毓岚神女瞧着他突然变幻的表情又开心了一瞬。
只是话音刚落，毓岚神女猛地发觉这事还是不能见谁都说的，便赶紧住了口。
并且她用一种怪异的眼神看着乌倾辞，他想干什么？
他也意识到不能再问了，否则毓岚神女肯定会同别人讲。
她不怀疑不代表别人也不会怀疑。
又沉默良久乌倾辞才道：“我想去於山看看行么？”
“行啊，让灵曜带你去呗。”毓岚神女露出不快的表情，酸溜溜地说。
“不能自己去么？”
“你？”毓岚神女瞧了瞧他细胳膊细腿的模样，不屑道：“你爬的上去么？”
不能自己去的原因是怕自己爬不上山么？
“你一点术法都不会和凡人有什么区别？怎么可能上得去？”
好吧，想多了。
“多有叨扰，告辞。”
他毫无征兆走了，搞得毓岚神女愣了好长一会儿，直到看不见他才回过神：“喂，乌倾辞！你上哪去？耽误我这么久带我去见尊上啊！”
乌倾辞听见了，没回头。
他现在不想见灵曜，只能委屈毓岚神女了。
他去了巨门星君殿找乌子恒。
其他事巨门星君都会帮衬着他，唯独与长昭有关的事他只字不提。
至于枫玥那边，他也没脸见她。
只有乌子恒了。
彼时他正在练拳。
胭红色的桃树花瓣纷纷扬扬，片片落在乌子恒身边，又被拳风震开。
乌倾辞推开竹扉，还来不及抬头便感觉被人抱住。
他眼前一黑，乌子恒整个挂在他胸前，双腿紧紧夹住乌倾辞的腰抱着他的脑袋大喊：“哥！我想死你了！”
乌倾辞稳了半天才稳住身形，第一句话就是：“下去。”
乌子恒乖乖跳下去了。
“哥哥找我干嘛呀~”乌子恒落地扭腰送胯，还朝乌倾辞抛媚眼。
乌倾辞：“……别扭，送我去个地方。”
乌子恒扭得更欢了：“哥哥要去哪里呀~”
“再扭我就找灵曜去。”
乌子恒瞬间正色：“我们走吧，哥你要去哪里？”
“於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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