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三十的清晨,江念一比平时醒得都早。
她仔细熨烫好要穿的衣服,把要给乔月邑父母的礼物检查了一遍又一遍。上午十点,她准时出现在乔月邑家楼下。还没按门铃,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来得正好!”乔月邑系着围裙,手里还拿着锅铲,“快来帮我看看这个馅料的咸淡。”
小小的公寓里飘着诱人的香气。见到江念一,乔母热情地迎上来,却在看清她面容的瞬间愣住了。
“这孩子......”乔母仔细端详着江念一,“看着好生面熟。”
乔父闻声也从阳台走过来,推了推老花镜:“是有点像......特别是这双眼睛。”
江念一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乔月邑连忙打圆场:“爸妈,你们别吓着念一。”
贴春联时,乔母还在不时地看向江念一。直到大家一起包饺子时,乔母终于忍不住问:“念一,你母亲是不是姓林?叫林晚?”
江念一手中的饺子皮差点掉在桌上:“您认识我妈妈?”
“何止认识!”乔母激动地放下擀面杖,“你妈妈林晚,当年可是高城最有名的舞蹈演员!我在文化馆工作的时候,经常看她排练《丝路花雨》。”
乔父也感慨地点头:“你和你妈妈年轻时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眼角微微上扬的样子......”
江念一从未听过母亲工作时的故事。在她记忆里,母亲总是温柔地在家教她跳舞,从未提起过舞台上的荣光。
“你妈妈最擅长敦煌舞,”乔母回忆道,“当年她演的飞天,可是高城一绝。每次演出结束,观众往台上扔的鲜花都能堆成小山。”
乔月邑惊讶地看着江念一:“所以你跳《文成公主》时的那种气质,是遗传啊。”
“你妈妈后来突然就不登台了,”乔父叹了口气,“听说嫁去了外地。没想到......”
没想到她已经不在了。这句话乔父没有说出口,但江念一明白。
年夜饭上,话题始终围绕着江念一的母亲。乔母说起林晚排练时的认真,乔父记得她最爱吃街口那家糕点店的桃酥。
“你妈妈每次演出前,都要去买一块桃酥,”乔母给江念一夹了个丸子,“说吃了才能跳得动。后来那家店搬走了,她还遗憾了好久。”
江念一默默记下了这个细节。她从未听父亲提起过这些,父亲总是回避谈论母亲的过去。
饭后,乔母翻出一本旧相册。泛黄的照片上,年轻的林晚正在排练厅压腿,阳光从窗户洒进来,为她镀上一层金边。
“这是有一次汇演前我拍的,”乔母轻轻抚过照片,“你妈妈总说,舞蹈是她生命的全部。”
江念一凝视着照片中母亲专注的侧脸,突然理解了她偶尔流露出的忧郁——一个曾经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艺术家,为了爱情远走他乡,最终却......
“你妈妈是个很纯粹的人,”乔父温和地说,“她为爱付出一切,从不后悔。”
乔月邑悄悄握住江念一的手。这一刻,江念一突然觉得,她与母亲之间的距离前所未有地贴近。
饭后,大家一起看春晚。乔母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塞给江念一。
“阿姨,这……”江念一想要推辞。
“必须收着,”乔母坚持道,“要是你妈妈还在,看到你长这么大,不知该有多高兴。”
这句话让江念一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这是第一次,有人在除夕夜提起母亲时,不是小心翼翼地回避,而是这样温暖地怀念。
午夜时分,鞭炮声此起彼伏。乔月邑拉着江念一走到阳台,递给她一支烟花棒。
“你妈妈一定很为你骄傲。”乔月邑轻声说。
江念一望着夜空中绽放的烟花,仿佛看见了母亲微笑的脸。
这个除夕,她不仅找到了久违的家的温暖,更重新认识了那个在她记忆中日渐模糊的母亲。
原来母亲不曾真正离开。她活在故人的记忆里,活在这座城市的某个角落,也活在女儿渐渐清晰的认知里。
而这一切,都是乔月邑和她的家人带给她的礼物。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