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挥官，”谢哲行了一个军礼，即使谢哲口中的那个指挥官并没有回头看他，他也还是那么恭恭敬敬的注视着男人，“BAn3给您带回来了。”
葛汐眼前是双鬓染霜的中年男子，宽阔的肩膀平直的不正常，葛汐隐隐约约感到事态愈发不可收拾，她皱起了眉头，甚至感觉自己已经能清楚的“看到”那张不怎么仁慈的脸。
“BAn3，B183二中，今年新进的高一学生。”中年指挥官转过身子，直挺着背站在那里，如果换做是其他人，恐怕不是被吓破了胆，就是情不自禁的挺直腰板了，但葛汐依旧保持着原先的站姿没动，只是稍稍抬眼注视着这个“大人物”。
兴许是这样才能显得威风，中年指挥官在葛汐周身绕了一圈，“父亲常年酗酒，母亲在外赌博打牌，二人皆有暴力倾向，甚至多次因此入狱……”中年指挥官眯着眼睛扫过葛汐全身，“是你吧。”
葛汐站着没动，难得的露出了细微的表情，但这并没有影响整体懒惰的感觉，反倒是谢哲皱了皱眉头，眼里盛满担忧的情绪。
“根据情报来看，你的思维模式似乎也与其他人大不相同……非法购买书籍的事情暂且放置不谈，”男人适当的停顿了一下后接着说道，“你曾经多次在非正规场所做过有关密室杀人的实验，并把相关资料非法出售给一些小说家、心理学家和一些运营机构。”
谢哲的脑子似乎在一刹那间宕机了，他不敢置信的看向葛汐，葛汐脸上带着点儿愠怒，随即又冷了下来，变成了一副冰冰凉凉的态度。
“所以呢？你要做什么？把我抓起来？”
“当然不是，”中年指挥官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讽的味道，“我只是想把你这样的‘人才为我们所用。”
葛汐冷笑一声，不停地转动着手上的链环。感受不到丝毫诚意，倒像是特地把她叫来告诉她：喂！我这里有你的把柄！
“是吗？”顷刻间针落可闻，两人似有剑拔弩张的气势，谢哲赶忙过来嘻嘻哈哈的打圆场，葛汐淡淡的冲着谢哲笑了一下停下转着链环的手——按常理来说，打敌军内部似乎要比铲除一个基地要划算得多。
但这个老头还真是让人火大……
可是……哎，葛汐垂眸思考，在“一时开心一时爽”和“打入敌军内部”的两个想法间反复思考，她向来不愿意做亏本买卖……但是让自己在这么一个人手下卧底的话……估计要比做了亏本买卖还要难受得多……
这种思考的神情似乎并不适宜出现在此刻的前提下，中年指挥官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一点，他抬起头，再三确认机器人的检测系统有没有问题，没有，一边的相关人员火速检查后冲他摇了摇头。
但是这个行为真的怪异……不过，BAn3有情感障碍。
是了，情感障碍。
中年指挥官画风陡然一转，露出满意的笑容，伸手拍了拍葛汐的肩膀：“你是有史以来第一个没和我急眼的。”
“是测试，”谢哲有些抱歉的揉了揉脑袋，好心的在一旁解释道，他弯弯的眼角眯成一条缝，好像睁不开一样，“你已经是今天测试的第五个了，也是今天，乃至整个测试开始后至今为止唯一没跟指挥官急的。”
“毕竟被人刨根把整个个人关系链都拔出来着实不怎么舒服。”最后一句谢哲几乎是喃喃自语，兴许是觉得对不起自己这位老朋友，或许又是因为什么别的，他突然开始怀疑这种测试的真正目的，为了检测受测试者的性格好坏？没必要，其实真的没必要。
中年指挥官冲着谢哲微微笑了一下，谢哲只能赶紧收起思绪在一旁站好，又露出那份独属于他的温柔微笑。
“从新认识一下，我叫梣，代号197D，恭候多时。”梣看上去五十岁出头，笑起来也能勉勉强强的穿戴起“慈祥”二字，他伸出手不容拒绝的看着葛汐。
葛汐有些困惑于所谓的“恭候多时”，但她还是伸出了手，回握住中年男人生满老茧的大手。
“是这样的……”梣叹了口气，兀自走到窗边，灰蒙蒙的天仿佛酝酿着一场暴雨，基地旁仿真树的大量“头发”被狂风挂的四处乱扎，但那上面依旧有几片不自然的叶子死死的挂着纹丝不动，那是仿真树的“精髓”，就像这座基地与整个城市一样，是动弹不得的绝对存在。
中年指挥官布满皱纹的脸肉眼可见的拉了下去，挥手示意全员回归基地。
消息立即传达出去，伪装的路人趁着狂风消失在了沙尘中。
“像你这种总是看新闻的人应该也知道了，”中年指挥官转过身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关于‘机器人’，已经是瞒不下去了。”
葛汐低下头转着戒指，似乎并不意外于中年指挥官对她的了解：“研发人员失误导致的大规模机器人造反，所谓的‘3·18’事件？”明明疑问词做的很全，但从葛汐的语调里并没有听出丝毫的疑问，好像本该如此毫不意外的知道此次事件的代号一样。
葛汐轻哼一声，似乎是带了点嘲讽的意味，可笑的是这群天真的傻子真的以为是科研失误导致的。
“我们现在怀疑不是科研失误导致的。”中年指挥官斜了一眼葛汐“3·18”是内部的称呼，即使再爱看新闻也不应该知道的这么详细。
葛汐一顿，这话和她听到的所有消息都不一样，不可能所有的渠道都得到的是错误的消息……这更像是临时决定一般的试探，她用余光看到了梣那种不太自然的表情后收起了冷漠的姿态，她好像说漏嘴了不得了的消息。
“可是你叫一个刚刚升入高一的学生来干嘛呢？”葛汐弯弯眼角，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这像极了普通的高中生，即使有些晚了，但她坚信这个她苦练许久的笑容不会被识破。
可惜中年指挥官并没有理她这个“普通高中生”，“我对你做过许多调查，”指挥官合上眼，一字一顿的说，“你会是很有力的‘牵线人’。”
“牵线人？你不会说的是所谓的‘工具’吧。”葛汐脸上依然保持着原先的笑容，只是语气僵硬的有些过分了。
“就是‘工具’，”见葛汐知道，他也不在隐瞒，反而看上去颇为轻松的一摆手，“现在正在筛人，你就是个很好的人选。”
“具体的筛选过程呢。”
“我无法相信你，”中年指挥官报以微笑，“你的时间表在我的调研中大部分都是空白的，并且无法锁定位置。”
葛汐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只觉得笑的脸颊发僵。她在请示谢哲后便坐在了低质量的沙发上，不顾形象的翘起二郎腿：“指挥官……建立信任是沟通协助的前提。”
中年指挥官揉了揉睛明穴，葛汐的个人简介上简洁普通到趋近于尘埃，但这个人的实力真真切切的令人大为震惊。但他不能冒着被机器人发现的风险取用她——她太可疑了。梣挥了挥手：“谢哲，你先带她回去吧……”
葛汐冲谢哲笑了笑，手撑着扶手快速起身，谢哲却愣住了，这是今天第一个没有取用结果的“工具”，他伸手扶了一把葛汐，带着她离开了弯弯绕绕的走廊。
基地外狂风大作，谢哲望着昏沉的天一时出神，“这么多年……”，谢哲叹了口气，“不，没什么。”他苦笑了一下，他现在似乎还没有一个合适的立场去关心葛汐的生活。
葛汐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觉得好笑：“这么多年，你还真是一点儿没变……”她抬起头，看着沙沙作响的仿真树笑了笑：“我过得很好……至少没你想象的那么糟糕……”
莫名的，谢哲看着葛汐这幅样子觉得心疼，他怎么会不知道她过的有多不好，她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知道所有的事情。
安安静静的看了会儿天，谢哲带着葛汐坐进了姗姗来迟的白色悬浮车里。“我母亲很想你……”他抬头看了看坐在身侧的葛汐开口道，“你有时间吗？或者什么时候有时间？”
“现在就有，我也很想阿姨。”葛汐的声音很低，仔细听上去还有些发哑，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扶手。
“如果累了的话也没关系，我妈也不急着这么一会儿半会儿的……回来再和她说就好……”听出语气里的不对劲儿，谢哲急忙补充到，他慌张的样子又惹得葛汐觉得好笑，她笑盈盈的看着谢哲：“没有啊，我在听歌。”
“这样啊，”谢哲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那……”
“走吧？”葛汐笑了笑，“如果家里方便的话。”
“不过我有些好奇，谢哲。”葛汐突然侧过脸看向谢哲。
“什么？”谢哲温和的笑了笑，手上设置悬浮车的动作没有停，“什么事儿？”
说实话，面对葛汐的好奇谢哲有些紧张，梣的态度不明显，葛汐可信不可信还是个问号。
虽然他本人是愿意相信葛汐的。
但她干的事儿属实让他放不下戒备心。
“你为什么会在部队里。”
谢哲最终还是松了口气，暗暗感叹自己最近是神经绷的太紧了，连一个普通高中生都怀疑，何况对方还是他一小的玩伴，对方心思坏不坏他当然知道，虽然那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哎……”谢哲叹了口气，一脸囧样的表示不提也罢，“你也知道我学习不怎么样，‘学不下去就献给国家’，这是我妈一贯的想法，所以，这不就被‘就地正法’了吗。”
葛汐弯着眉眼笑得好看，可算不再是皮笑肉不笑了：“我还以为是有什么觉悟了呢，这样看来不过是被赶出家门了嘛。”
车子缓缓启动，短短几分钟就到了谢哲家门口，没有摩擦力再加上异空间加持，行车速度堪比火箭一般，谢哲绅士的绕道车门前，暖心的把葛汐接下了车，却又忍不住回怼了一句：“我这也是半个自愿！”
不过这会葛汐倒是没在出声，她看着眼前熟悉的地方，不由得感觉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儿。
谢哲注意到了葛汐的变化：“这儿一点没变吧。”
“嗯，一点没变。”
葛汐抬起头，似乎还能看到时常在花园里的谢母边浇花边哼着歌，热情的同自己打着招呼，记忆里黑白的小房子瞬间充满了色彩，几株记忆冲向头顶，一时间五味杂陈不知道是怎么个感觉。
眼见要下雨，谢哲赶紧把人往屋里请。
屋内的陈设与原先大为不同，葛汐静悄悄的站在门口，等着谢哲稀里糊涂的翻出鞋套放在她手里。
“妈——我回来了——”谢哲的声音拖得很长，狭小的门厅外传出脚步声，谢母在围裙上随意的擦了擦手，看见葛汐又惊又喜，连忙伸手要拽。
或许是注意到了自己手上的面粉，谢母讪讪把手停在了空中，一瞬间三个人都没说话，空气安静的可怕。
直到葛汐把自己的手勉强塞进了谢母愣在半空中的手里，尴尬的气氛才被解除，葛汐弯着眼睛笑了笑：“阿姨，我不嫌弃您手脏。”
想把心理变态安给女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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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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