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活着离开过这里？
“现在学校里还活着的人，并没有人见过有谁活着出去。”
陆方明说这句话时并没有什么情绪，即便这句话的重量足以压垮这所学校内绝大多数还在苦苦强撑着的人。
“既然没人见过有人活着出去，那你又是怎么知道出去的方法的？”宋涸抓住重点。
“我说过，我的技能能够获取信息。”
陆方明举起手机，亮着的屏幕显示着两行字。
【已解锁规则：禁止窃取别人的劳动成果，禁止抄袭。】
【规则技能：随机获得选定参与者所掌握或解锁的重要信息，每日使用上限5次。】
“既然存在能够获取信息的能力，那么已经在这所学校存活超过两年的人未必没有获得离开方法的能力。”
同样是刚刚来到这所学校，有的人早已命丧黄泉，有的人心惊胆战抱头等死，而有的人却已经想好了下一步该做什么，甚至掌握了逃离这里的方法。
好牛逼的能力。
这是宋涸冒出的第一个念头。
第二个念头是，我一定要让陆方明和我结盟。
基于公平交易原则，宋涸把自己的技能也透漏给了陆方明。陆方明听过后沉默不语，宋涸也没说什么。
自己的技能对比陆方明外挂般的能力显然不值一提，但总归聊胜于无。
他的目的不是透底，而是交换。
临近下午五点，陆方明出发前往菊园。宋涸斟酌过后，决定跟他一起去。
陆方明没说什么就答应了。
宋涸倒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干脆，想到陆方明的性子，他便没有叫上温智宇。
去菊园食堂途中，有几个穿着校服的人与他们同向而行。有看起来年愈四十头发花白的，还有个子不高大概率不超过二十的，不过更多的是像宋涸这样正值青壮年的。
即便是在这种小地方，求职的人也不胜枚举，既然学校每年有招生名额，那它选人的标准是什么？
难道真的只是因为他们倒霉吗？
“喂，别乱看。”
肆意的视线被耳边的低语打断，宋涸不解地看向陆方明，发现陆方明并没有看向他，而是直直朝前看。
“你现在的样子，一眼就能看出你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新生。”
陆方明眸子朝某处瞟了瞟，被宋涸迅速捕捉。他小心地望过去，那正是宋涸之前发现的花白发男人的方向。
男人走在他们右前侧十几米处，从背后只能看到他佝偻的后背和黑白参半的头发。
“最后一次信息获取，我用在他身上了。”陆方明依旧没有看他，但这句话显然是在对宋涸说。
“然后？”宋涸识趣地并不看他，小声回话。
“这个能力我用了九次，除了你那次只获取到了没用的名字，其余的几次，获取到的都是有用的信息。”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
“刚刚那次是今天的最后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获取到两条信息。”
“这个男人的技能栏写着，[获取被你杀掉的人的能力。]”
“并且，他已经杀过三个人了。”
在听到第一条信息时，宋涸便倒吸一口凉气，而第二条信息更是如雷贯耳！
这个人，杀过人！
但最让他感到头皮发麻的并不是这个人杀过人这件事。
获取被杀之人的能力，这个技能在他杀过人后，应该会被其他能力所取代。简单来说，如果他在学校里杀过人，那么他的能力栏上应该写着被杀之人的能力，而不是自己现在所拥有的夺取能力。
换而言之，这个人，不是在学校里杀的人。
早在进入学校之前，他的手上已经沾染三个人的鲜血了。
显然陆方明也是这么想的，“这个人大概率是新人，并且并未在学校里杀过人。半天的时间，即便他是个杀人犯，也必须有缓冲的时间。”
话音一转，他又道：“在你观察他们的时候，他们未必没在观察你。规则赋予人的能力各种各样，如果有新生得到类似的能力，你猜，他们会找谁下手？”
什么都不懂的新生。
这个答案显而易见。
在没有法律约束之地，在高度的精神压力之下，道德是无稽之谈。
“新生报到”不过半日，自然砸不出什么火花。但或许今晚，某些老生就会给亲爱的“学弟学妹”们送去早已准备好的大礼了。
片刻过后，菊园食堂到了。
菊园食堂夹在两所校舍中间，是沿河二中占地面积最大、菜色最多的食堂。
昔日旧颜并没有延续至今夕，彼时的菊园食堂乍现荒凉之景，再也没有学生排长队欢声笑语抢饭的场面了。
二人走至食堂门前，菊园食堂的规则亦是挂在玻璃门旁的金属挂牌上，但不用细看，便能发现菊园规则的内容与其他三座食堂的不同。
菊园食堂的规则只有六条，并没有其他食堂的第五条规则：食堂内请保持安静，不要发出过大的声响。
站在门口，便能清楚地听到食堂内蚊子扇动翅膀发出的噪音，一眼望去，无数只蚊子组成一片片黑影在空中肆意飞舞，这场景或许经常在电视电影里出现，但此刻亲眼所见，宋涸只觉得浑身汗毛直立，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还不如梅园的蟑螂。
蚊子的噪音盖过了其他所有的声音，即便发出声响也没人听得见。
这么一想，菊园没有第六条规则倒也能理解。
宋涸和陆方明在门口驻足了好一会儿，陆续有人来，见此景还没等踏进门便稀里哗啦地跑了。也有人硬着头皮进去，食堂取餐口摆了一排餐盘，倒是看不清餐盘里是什么，不过不用经手蚊子这点倒是让人松了口气。
17:30，食堂内暂无异样。
蚊子的噪音实在太大，即便是有人发出规则上界定的声音也会被蚊子的声音所覆盖，再加上密密麻麻的虫子实在太挡视线，从食堂外看清里面也不容易。
照这样下去，即便死了人他们也不知道这人是否触犯了规则，因何缘由被惩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两人死死盯着食堂里麻木进食的人，偶尔飞过的蚊群让过度使用的眼部肌肉变得乏力，视线也涣散几分。
18:00整，第一个吃完的人端着盘子起身。
他深知自己没有触犯规则，飞快地放好盘子，朝向门口走。
陆方明与宋涸紧盯着走向出口的人，只见他脚底生风，恨不得用上自己最快的速度逃离这里。
耳边的嗡嗡声突然变得异常的响，他不知道一直站在门口那两人中的其中一人说了什么，原本毫无表情的脸突然变得像是见鬼般惊恐万分，看那嘴型，像是在说……
“快跑！”
_
宿舍内，宋涸陆方明二人相视无言。
几小时前菊园食堂的血雨腥风历历在目，明明就差几步就能离开食堂，那人却在众人的眼皮底下被成千上万只蚊子袭击。中午的悲剧再次上演，在所有人都慌忙逃离时，一个腿脚不好的中年阿姨被绊倒在地，酿成一起小型踩踏事故，阿姨和第一个想要离开食堂的“幸运儿”同时成为了蚊子们的晚宴。
天渐渐黑了下来，被窗户框住流云宛若漂浮在荧幕中，似真似幻。宋涸走向窗边，总觉得一方小窗将他与外面的世界彻底割裂，分不清哪边是实，哪边是虚。
宿舍里已经安静好一会儿了，从食堂回来后便一直如此。陆方明一言不发，宋涸也不知该说什么，两人不约而同地缄默不语，但心中所想的却是同一件事。
菊园食堂，又死了两个人。
与陆方明之前猜测结果的一致，菊园食堂果真死了人，人数也和其他食堂中午死亡的人数相同。
莫非……食堂有隐藏规则？
或者说，是隐藏在表面规则下的真实规则。
宋涸思绪像麻绳般缠在一起，如果食堂的隐藏规则是【每天随机杀两个在食堂用餐的人】，而表面的规则只是用来迷惑人，目前的最优解便是【不去食堂】。
而显然，这条最优解是与食堂第七条规则【每天至少在食堂用餐一次】相悖的。
要赌一下吗？
宋涸闷头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和陆方明商量一下。
“我明天——”
“我觉得——”
静谧许久的空气被两声几乎同时响起的声音打破，二人均是一愣。
“你先说。”宋涸先反应过来，扬了扬下巴，示意陆方明先说。
“我觉得食堂的规则应该存在不久。”陆方明道。
“嗯？为什么这么说？”
陆方明清了清嗓子：“虽然这只是第一天，但我不认为四个食堂每个都死了两个人是巧合。假设一个极端情况，每个人都严格遵守食堂的规则，且每个人都选择中午去食堂就餐，那么只是在食堂死掉的人，每天就有八个。”
“如果食堂的规则从去年就开始存在，那么‘每个食堂每天会杀死两个人’这个假设就不成立。一年除去周六周日，最少也有二百六十天，一年死两千四百人……”
陆方明放慢语速，“这所学校里的人，怕是早死光了。”
宋涸：“……”
“如果今晚我不出意外的话，明天我会找老生交换信息。”陆方明斟酌几秒，“我有一种预感，今天那些没有去食堂的人，或许并不会受到惩罚。”
宋涸：“……”
“我想说的就是这些。你想说什么？”
都被你说完了，我还能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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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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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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