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寒意从李难后背袭来,顺着她的脊椎往上直冲,她问道:“也就是说谁也杀不了那东西,除非我修炼够快。”带着笃定的语气让沈无忌心头一紧,李一鸣脸上落下冷汗。
李难不死心继续问沈无忌:“这东西绝不是一朝一夕能出现的,你们这些仙人地府为什么不去理会,任由它变得更强?”
沈无忌望着她那双在夕阳下的浅色瞳仁,在一片暮色下的他眉眼更深,两个完全不一样的人和鬼在此刻仿佛光影的两面,他缓缓说道:“这东西不知道是什么出现的,自我听崔府君陆判说过,知道它存在开始,在那之前已过了千百年。据传那东西本是一名神仙,不知犯下何罪被打入凡间,又经历千百年修炼成为地仙,天界本打算放过它,忽然又一日,那东西用全部神力覆灭山川致使人间沧海桑田。”
说到这里,沈无忌忽然闭上双眼,语气带着不忍心说道:“天道降罚,业火遍地,天地翻了个翻,那东西失了全部法力入了魔界妄图躲过惩罚,又被当时的魔君赶出魔界,随后就躲进生气最旺的人间,谁也不知道它去了哪里。直到三十年前,那东西的气息出现在东北深山里,冥界人界都派了人过去,只找到一片大火烧过的废墟。从此它又杳无音信,我能感觉到它重新修炼后功力一日千里,冥王派我寻找它的踪迹。”沈无忌睁开眼睛,李难那浅色瞳仁已经消失了,太阳落山,一切归于余晖,她在渐归于寂静的暮色中变冷,“那天我忽然感觉到它的气息,就在你身上。我查过你的身份,你的母亲来自东北深山。”
沈无忌转向李一鸣,质问道:“小子,你恐怕知道什么吧。”
李难也看向一直沉默的李一鸣,目光带着询问,甚至难以置信地摇头,不可思议地问道:“你骗我?”
李一鸣的脸色顿时煞白,他矢口否认:“不,我不知道,姐,我只是隐约听过我爸妈说起过……那可能不是事实。”李难不是好糊弄的,他只好全盘托出:“我小时候无意中听到过爸妈说起过姑姑的事情。”
当时李一鸣八岁,正是贪玩好奇心重的年纪,而且他人又聪明,小小年纪开始狂妄,也不把周围人的话放在耳朵里。某天晚上,他半夜偷看小说,正巧尿意袭来,他昏昏沉沉开门去厕所,回卧室的时候却听到爸妈的卧室里有争吵声,他胆子大,直直站门边就敢偷听。
“你怎么能让咱妈走呢?她身体这几年越来越不好,你……”
“腿长在她身上,我拦不住,你还不如赶紧报警登寻人启事。”
“这事能往外说吗?我姐失踪了这么多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当时所有人都发誓保密,泄密者不得好死,你盼着我死吗?”
“你家那神神叨叨的破事一大堆,我一点也不信,你姐要真没死怎么不回来找你?你们那山沟沟里也是邪性,一个村的人都被烧死了,一具完整的尸体都找不到。你最好别再管了,现在一鸣年纪越来越大,他那脑瓜子想一出是一出,要是有一天发现,你等着他把家里闹得天翻地覆。你怎么……你怎么还哭了?大老爷们儿怎么比我都能哭?”
“我良心难安啊,如果…如果不是姐姐去,那个时候被烧死的人就是我,我妈对那些人说把我换成姐姐,她实际上打算自己去,谁承想姐姐又知道了……你说姐是不是恨我才不愿意见我,妈说姐姐也恨她。她是不是觉得她妈和弟弟都想她死,干脆就去了,再也不想见我们……”
李一鸣在门外忽然感觉浑身一冷,他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床上,等他回过神来,天已经亮了。
“按照他的说法,那场大火就是三十年前那场,咱家的村子都被烧没了,下雨也浇不灭,知情的人都守口如瓶。姑姑没死,反而遇到了姑父,两个人到了这里重新开始生活。”
李一鸣和沈无忌齐齐盯着李难,三十年前那场大火把那东西带出了深山,现在很有可能就在李难身上。
“也就是说那东西找到了宿主,在我身上一点一点长大,如果我没有它强大,我就会被它吞掉。”
说完,李难举起自己的手,接着天光去仔细看,她什么都没看出来,她喃喃道:“不可能,我清楚看到那道红光是从天而降的,不在我身上。”
听到她这话,沈无忌脸色一变,拉过李难的手,捂住她的眼睛,调动法力去感受,过了半晌,他语气一松:“虽然是一样的气息,那道红光更血腥,是见过人血的。”他有些放下心来,说道,“那就对了,如果它全部都在你身上可能早就被发现,因为你是一个普通人承受不了必定会爆体而亡。它很聪明,狡兔三窟。现在它想灭了你的神魂,占据你的身体,这样才能和其他部分更好融合。”
李难拿开他的手,揉了揉太阳穴,靠在椅背上,她感受不出来,倒是头痛欲裂。
“回去吧,我想先找到修复我神魂的人,也许他知道地更多。”
修复神魂须得几年十几年精力,短时间能修复,后面的人绝对不简单。
雪花又开始飘下来,沈无忌一个闪身遁入地府,李一鸣开车回去。
天色暗沉,没人说话,无数车轮滚滚流向无处终点。
家里没什么吃的,李难打包些饭菜。两个人对着电视,无言吃完这顿饭。
晚上,李难洗完澡披着睡袍吹干头发,忽然一道若有若无的香气袭来,李难在这花香中愣神,吹到干枯的头发提醒她回神,她关掉吹风机,那股香气消失。
李难找出在衣柜里放着的香囊。过了这么久还这么香,这里面到底放了什么东西?她打开香囊,浓郁的香味让人窒息,伴随着更厚重的气息,李难莫名觉得这气息很悲伤,是死亡的讯息。
她定睛一看,那是一朵一朵桂花,颜色鲜亮,质地柔软,像刚从树上摘下来的新鲜桂花,她拿起一朵仔细揉开,竟然迸发出鲜血的颜色,而且散发出更浓厚的桂花香气。
这桂花是活的。
丁画家哪里来的这种东西?
李难的脸色瞬时变青,浓香让她窒息,她感觉周围的空气越来越少,一瓣又一瓣的桂花包裹住她要活活溺死她。
一种如同山峦巨石一般的压力把她定住,她动弹不得,如果没人来救她,这桂花肯定要杀了她。
在她失去意识之前,世界开始失重,她慢慢飘起来,手脚无着力,仿若置身深海。
不知过了多久,李难忽然清醒,她睁开眼睛发觉自己躺在地上,手边散落着干枯发黄的桂花。
她艰难爬起身,把桂花重新放进香囊里,又挑了一身便于行动的衣服。
指针指向七点,按照往常的习惯,丁画家这个时候刚出摊。
她叫上李一鸣,两个人来到一楼。
李一鸣裹着衣服,正在查看那一袋子桂花,说道:“这桂花像是被吸干了精气。”
“我打开的时候,这桂花还好好的。”
李一鸣不再猜测,转向面前的铁门,问道:“真要进去?”
李难点头,并拿出一根发夹插进锁眼里,她示意李一鸣安静,贴在门上慢慢听。不过半分钟,只听咔嚓一声,门开了。
门内漆黑一片,李难不急着进去,她左手打出一道金光,那金光入了门内不见踪影。
“黑洞!”李一鸣惊呼一声,丝毫不敢懈怠,往后撤退半步,拉开门前的李难。
李难正想反驳他那没头脑的猜测,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笑声。她护着李一鸣转身去看,丁画家正站在台阶上望着他们,笑意吟吟。
“千年的桂花味道很好吧。”他一头黑发遮住半边脸,整个人立马阴险数倍。
李难问他;“你是谁?”
“丁卯,秘宗弟子,匆匆前来不过是为了一睹仙人真容。”丁卯介绍自己,完全不遮掩自己。
李一鸣眯起眼睛,厉声喝道:“秘宗弟子不许出山,与世隔绝,你在撒谎!”
“那是你没见识。”丁卯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中多了一张黄纸,他双指夹住黄纸朝着李一鸣甩出。
李难抛出一道金光迎向那道符篆,顷刻间,符纸变成齑粉。
丁卯见了她的本事,咧嘴笑起来,眼中冒出噬人的精光,喃喃道:“这就是天才修道者。”说着,他飞身扑向李难,双手作爪仿佛生出万千利刃,凭空发出破风的撕裂声,尖锐刺耳。
李难反应不及,那利刃转眼间已至眼前,忽然另一道破空之声响起。一道银白色的子弹打入丁卯的手心,他被这股强大的力量逼至后退数步。
丁卯恶狠狠望向李难身后黑洞洞的枪口。
李一鸣举着银白色的手枪,扣动扳机又是一枪。周遭的空气一波动,丁卯闪躲不及又被打中。
这银制手枪正是李一鸣的法宝,人称“流光”。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小子。你不在你地盘上耀武扬威,跑来这里多管闲事!”丁卯擦拭嘴角溢出的鲜血,恍然大悟道。
“恭喜你踢到铁板,撞到我手里。”李一鸣把吓呆的李难拉到身后,举着枪继续对准丁卯。
丁卯不甘心道:“你以为你能保护她到几时?有多少东西已经知道她了,现在正赶过来,我守了这么久,我得不到,谁也别想得到。”
没等他动作,李难先发制人,她抛出一条红绳,正是上次绞杀婴灵那一条。纤细的红绳缠上丁卯,无限延长,一点一点把他包裹起来。丁卯一挣扎,那红绳就越来越紧,把他浑身的皮肤勒出一道道血痕。
“你…你杀过小鬼!”他终于露出恐惧的神色,其实这红绳不仅勒住他的肉身,连同他的魂魄一起,缠绕紧致到一定程度,他会被活生生绞碎肉身和灵魂。
“你给我的香囊到底是干什么用的?”李难拉紧手中的红绳,逼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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