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明跟躲着她似的，离开之前再没和她见面，幽荧用同心铃唤他，他也不应。
自己亲完别人就不管不顾了，真是个任性的家伙。
幽荧不是傻子，能明白他亲她是什么意思，本来应当和他开诚布公谈一下这件事，但奈何眼下情势实在不允，只得暂且搁置。
他启程那日，她派出的暗中保护他的暗卫也随之行动，他们会定时向她禀报他的情况，省的那家伙逞强遇到了什么事不跟她说。
说起来也该是时候动身去求取昆仑瑶水了。经过几日，临川的信水阵法已经稳定下来，得以让幽荧他们通过临川的水往来罔乡，一来他们取到了瑶水之后能够最快回去，节省路途的时间；二来则是罔乡那边有什么消息也能更为方便地传递过来。
所需之物应备尽备，幽荧几人聚在议事厅中商讨要事。
如今母树污染加剧，兼雀不禁想到在罔乡外还有一些鬼族，不知道他们是否也受到了影响。他便提起多年前先王到人间治理惧气时，有零星的鬼族在期间来到人间，他们踪迹遍及天下，如今散落在五湖四海。
兼雀一边回忆着，一边道：“我记得，当年这临川一带疫病肆虐，有一位我族的巫医在得到先王的应允后，带着弟子来到这临川设立医馆，行医看病，救活了不少百姓。”
“那巫医原是宫中御医，医术精湛，尤其是治得了疑难杂症，堪称奇才，”他顿了顿，叹口气，“只可惜后面没有再得到有关他的音信。”
幽荧很是感兴趣，现在正缺少能研究鬼族鳞化和半鬼异变的人才。
她道：“既然就在临川，那我们不妨去找他一找，请他帮助。”
沈却也想见见这位传闻中的奇才，“若是神医的话，那么他的医馆应当在这里家喻户晓，询问百姓或许知道他在哪里。”
兼雀点点头，于是幽荧拍板决定：“好，但这件事不能耽误我们出发去昆仑的行程，我们现在便派人去打探，有线索我们马上前去。”
所幸派出去的人不出半日便带回了消息，不过却是坏消息。说是医馆在十余年前遭遇了一场大火，那位神医和两位弟子都没能幸免于难。为表感激，临川百姓自发筹款出力，在原来医馆的地方修缮了一尊神医的石像，以告慰其在天之灵。
扼腕之余，幽荧几人依然想去看看，便找了一位当地人带路。
医馆旧址距离街坊不远，背靠树林，清幽僻静。原先坐落医馆的地方如今修建了高台，高台之上矗立着工匠精心雕刻的神医石像。
随寒来暑往、时光流逝，石像周身已然爬上一片片青苔，但石像的面容依旧慈祥仁爱，一双眼睛温和注视着临川的城镇，无言守候临川百姓。
在主石像的身旁左右另各有尊石碑，当地人介绍：“这旁边便是神医赵墨两位弟子傅抑和荇川的衣冠冢。”
几人拾级走上高台，幽荧停驻在其中一尊石碑前，望着荇川二字，心中甚是疑惑：“一场火便可以烧死三个鬼族么？”
身旁沈却同样觉得这场没缘由的大火有些蹊跷。
“鬼族能操纵幽火，对平常的火应当也有些抵抗能力，不会轻易困于火中，除非......”
幽荧顺着他的话接着说了下去：“除非他们丧失了行动能力，或是在不清醒的时候陷入了火海。”
她唤来那引路的百姓到身前，询问：“关于那场大火，你还知道些什么？”
其实意外发生那年他还是个不记事的黄口小儿，他也是听长辈讲的。男子挠了挠头，思索半晌，忽而眼睛一亮道：“我想起来了。”
“我听爹曾经说过，他那日上午去过医馆，本打算抓一副消暑的药，但他到了那儿发现医馆大门紧闭，离近了听见里头好像有人在争吵。”
“争吵？”
“是啊，不过具体吵的什么，我爹他也没听清，觉着不是时候，便回家了，后来到了晚上，离很远看见这里火光冲天，爹说街坊邻居全来救火，可是最后还是没能救下他们，有一个连尸身都烧得只剩下半个。”
说罢，男子叹息一声。
正说着话，听见下边有脚步声，来了一行人，穿着素白的衣裳，手里提着祭拜用的酒食等贡品。
走在前头的袁弗一看这里有人，且正围着老夫人的石碑，便带着家仆走上前。
瞧清楚了站在石碑前这位姑娘的模样，袁弗有些惊讶，很快换上一副笑容，朝几人拱手礼道：“在下袁弗，请问诸位围在此处，是有何贵干？”
幽荧拱手回礼：“路过此地，听闻有神医像，便来此观瞻。”
她眼神扫了一圈袁弗身后人手上的东西，“你们这是......？”
“哦，我们是来给老夫人做祭拜的，”袁弗顿了顿，“我家荇夫人衣冠冢在此处，每年都要照例前来祭拜。”
兼雀有些诧异：“这位故去的女子，是你们的老夫人？”
袁弗点点头：“是啊，夫人走后，老爷也郁郁而终，只可怜我家少爷，小小年纪便失去双亲。”
幽荧几人面面相觑，没想到这位名叫荇川的鬼族女子和人族结亲，还诞下了子嗣。
“那今日这么重要的日子，你家少爷怎的不来？”
“老夫人跟老爷合葬在郊外的一块墓地，少爷正在那里祭拜，这边的衣冠冢便由我带人来了，还请诸位行个方便。”
袁弗转头吩咐：“你们过来，把东西都放好。”
虽然他们还有很多想要问的，但眼下人家祭拜要紧，不能耽误，于是他们下了高台，在一旁等候。
感觉身边好像少了个人，幽荧一转身，见沈却正朝着林子深处走去。
她跟兼雀打了招呼，便追上他，捉他胳膊：“哎，去哪儿？”
沈却停下脚步，解释道：“我在想，既然这赵墨把医馆建在这儿，说不定这后面的林子里有什么珍稀的药材，毕竟临川的气候还是很适合一些植物动物生长的。”
“嗯，有道理，说不定赵墨在这周围也种了一些药草之类的，只要大火没烧坏了根，便还能长出来。”
幽荧想了想，还是提醒道：“不过我们也别走太远，等下回去我要好好地问问那个袁弗，有关荇川的事。”
“好。”
两人走着走着，发现这林子里头果真有一条小径，小径两旁的树木和草丛和别处相比明显较为低矮，一看便知之前有人为修整过，只是很久没有再打理，有些旁枝横七竖八伸出来挡了路。
“小心。”沈却抬起手掌护住她的头，拨开支在她面前的树枝。
幽荧聚精会神地注视着某处，忽然发现了什么，拍拍他：“阿却，你看那里是什么！”
顺着她指的方向，沈却望见不远有几株党参，再放眼看去，除了党参外，还有许多其他的药草。
走近了，才发现党参旁边歪倒的栅栏。
“果然，赵墨在这种了一些药材。”沈却弯下腰，仔细查看着药草的长势。
幽荧捡起一片掉落在地面的叶子，放到鼻子下闻，“这让我想起你竹居后院那个药草园子，不过你打理得很规整，这里......应该很久没人来了吧。”
她把手里叶子扔了，皱着眉扭过头看他：“这儿有股特殊的味道，你闻到没，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闻过。”
“闻到了，这股味道......”沈却微微眯起眸子，“很像之前我们从黑市拿回来的血引，里面那不知是何种药草的气味。”
是了！就是那个！幽荧恍然大悟。
但还没见到它影子，幽荧一边嗅着空气里的咸苦味，一边喃喃着：“不过，它长在哪里呢？”
两人循着气味的浓淡寻找，花了一番功夫后总算是找到了味道的源头。
如掌心大小的一朵花，怯怯地将身子贴伏在地表，灰黑色的花瓣上点缀着眼睛状的纹路，细得跟针一样的花蕊猩红似血。
十片浅灰色叶片包在花朵周围，仿佛人手一样从土中伸出托着花身，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纵是度过许多医书的沈却也从未见过这种药草，不论是颜色还是样子都和其他的药草相差极大，甚至他觉得，这药草本来不该生长在人间。
“就是它了，花香味道这样奇怪，长得也不寻常。”幽荧好奇地盯着花看。
现在离得这么近，沈却已经可以断定：“嗯，没错，那血引里散发奇异气味的药草，就是这个。”
幽荧又起身到旁边找了找，“这周围好像就这四株，别的地儿再没有了。”
“这花是赵墨之前种的，还是原本就长在这的呢？我看它长的位置已经在栅栏外头了。”
沈却取了一些土壤，在指尖碾了碾，思索片刻，道：“也许是原本就长在这儿的也说不定，这里的土很好。”
“不过更重要的是，它在这里出现了，就说明赵墨很可能研究过这花的用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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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神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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