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那条被狭小洞口挡住的谶龙还在用爪子拍击石壁。幽荧和谢逢殊两人快步离开洞口,纵然跑得已经够远,龙的怒吼声依然震得地面颤动,悬吊的冰锤断裂砸下,二人小心避开。
不知过了多久,那雷鸣般的咆哮渐渐平息了。他们无言地朝前走着,前面不远又是岔路口,步伐便放慢了下来。
眼下幽荧十分担心沈却和她带的人,这洞中不知道还有什么危险,深深吸了口气,自言自语:“我们得快点跟他们汇合。”
谢逢殊感受得到她此刻担忧的心情,出声安慰:“别着急,先停下来观察下环境。”
他想要伸手揽过她的肩,然而终是悬在半空,缓缓地放下了。
算了,她正烦着呢,别挨揍了。
虽然被她揍他倒是还挺开心的……但现在不是时候,以后机会多的是。
幽荧停下脚步,他亦不作声,驻足在她身后,此刻一片沉寂。
常年习武锻炼出来的直觉让谢逢殊下意识紧握佩剑,而身前的少女反应永远更胜一筹,她蓦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抽刀奔向前面石柱,果断朝石柱突刺。
谢逢殊紧随其后,从另一侧出击。
黑面人从石柱之后跳出,身轻如燕,敏捷躲过二人夹击。
幽荧几乎可以确定,眼前这个鬼族就是导致母树污染、全族落难的帮凶,浑身的战意被彻底激发,手上的这把霰雪将源源不断的气魄尽数吸收,刀身散发凛然的寒气。
来自王族血脉中与生俱来的威压,让黑面人无法抗拒地身子发僵,气力不战而衰。
再见少女一双血色竖瞳正渗出腾腾杀意,那是顶级狩猎者的眼神,比刀尖更为锋利,紧咬着他的头颅,随时准备割开他的喉咙。
他不由得向后退了退,他知道这样缠斗下去不出三招就必被拿下,况且她身边的男人也同样气势汹汹,实力不容小觑。
他此行最大的目的还未达成,不能被他们拖住。
黑面人拿定撤离的主意,尝试拉开距离,然而眼前女子武功实在了得,攻势刚柔相济,仿佛一条蟒蛇将他缠绕其中不断缩紧。
谢逢殊见幽荧过于逼近,而黑面人手中动作有变,忽然他想到了什么,出声提醒:“夫人小心不要中他的幻香!”
幽荧察觉黑面人抬手甩出半拳飞粉,直向她口鼻。她迅速变招,一刀横斩,斩击掀起的疾风将眠香推至一旁。
“碍事的东西!”黑面人低声怒斥,丢出袖中暗器偷袭谢逢殊。
他对付谢逢殊这招出了破绽,幽荧柳眉倒竖,照他右肩全速劈来,骂道;“你才碍事!叛徒!逆贼!!”
她这刀直撕开了他右边胳膊,他痛呼一声,踉踉跄跄将要倒地。幽荧再次举刀,欲将他的脑袋砍下,然而后面的谢逢殊却发觉被幽荧重伤的黑面人身影发虚,暗道不好。
原来从他们过来的时候,黑面人其实就已经布下了幻香了。
视线中窜出一道黑影,从幽荧身后迅速袭去,他想也没想,立即冲上前。
幽荧也从手感反应过来面前这个不是实体,果不其然倒在地上的黑面人如雾气消散。她听到动静下意识侧过身子,余光里黑影剑光乍现,然而就在她耳边响起猛烈的金属相撞击的声音,是谢逢殊以剑防住他的偷袭。
黑面人对谢逢殊再三的阻挠颇为不满,作势收剑回斩却抬手翻腕,谢逢殊只觉一痛,一枚匕首深深刺入他的腹部。
幽荧血雾幻术骤起,准备瞬杀敌人,却被一声龙啸打断,紧随而来的地动山摇让她不得不放弃对黑面人的进一步追杀,而黑面人也趁机逃之夭夭。
眼见地面开裂,冰墙崩塌,身边的谢逢殊惨白着脸推她:“快跑,别管我……我死后做了鬼再接着缠你……”
八尺二的男人,她扛起就跑。
谢逢殊长这么大头一回被女人扛在肩上,甚至忽略了腹部还在流血不止的事情。
她骨骼和肌肉到底是怎么生长的?真想剖开来看看……
山洞中轰隆作响,幽荧就近闪入一处冰?,确认四周无落冰碎石后才放心躲藏于此。
这里可活动的空间并不富裕,得两个人挤一挤。
她把他放下来,一把扯掉束发的带子叼在嘴里,俯下身,手脚麻利地扒开他的衣襟,给他腹部伤口包扎。
她处理的手法上毫无温柔可言,他感觉她好像在处理一头猪一样,轻轻地叹了口气。
因失血导致头有些发晕,再仰面望着她神情专注、一心为自己包扎的样子,心口狂跳如擂鼓,几近窒息。
她青丝如瀑,几缕垂落在他面颊,很是惹痒。
他两只胳膊紧紧搂住她的腰不让她起身,以虚弱的语气道:“冷。”
幽荧直接无情揭穿:“我给你附了幽火,冷个屁。”
说罢,她挣扎了下,身下的男人连忙喊疼,让她不要动。
他把头挨着她颈窝,在她耳边磨叨:“我都受伤了,你怎么还这么凶。”
幽荧忍住了想要殴打他的冲动,坚守自己内心基本的仁义原则。行吧,姓谢的这家伙刚刚确实是替她扛了一下才会受伤的,这会先不跟这丫计较。
“我看你对那个瘦竹竿、还有那个毛头小子,都温和得很,偏偏到我这就冷得很。”
她白他一眼,“得了吧,你比不上他俩一点儿。”
“对你这个无赖,本姑娘已经够善良了。”她故意冲着他耳朵里说,真想震聋他。
谢逢殊只闻到她鬓发的香气,还知道她不小心贴在他耳骨上的唇珠是软的。
比不过他们在她心里的地位没关系……只要他们都死了就没人和他比了……是不是,我的好姑娘……
腰上的胳膊箍得越来越紧,幽荧提醒他他装傻后就懒得跟他掰扯,之前消耗不少体力,现在也有些疲倦,便放松了警惕,把他当成靠枕,合上了眼睛打算眯一会。
他肩和胸练的还不错,躺着倒是很舒服。
刚刚她扒开他衣服时,好像在他胸口那看到了什么东西。
像是莲花的图案……
她正冥思苦想那诡异的莲花纹到底是什么玩意,却不知谢逢殊已经悄悄凑到她脖子那,张开了嘴——
脖子一阵刺痛,她惊觉他居然在很用力地咬她,而且已经咬破了皮肤,还能听见他吸吮自己血液的吞咽声。
她撑起身子,扼住男人下巴,他因失血变白的唇此刻却嫣红漂亮,她怒呼他大名,“谢逢殊!”
脖子上的咬痕迅速愈合,但她无法容忍自己竟然被这狗东西咬了。
“我看你是想死了是吧?”
谢逢殊却缓缓扬起唇露出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捧起她的脸,说:“这下我的咒总算完成了。”
幽荧皱眉,“什么?”
“寻心咒,一种可以让我感知你的咒法。”
顿了顿,他继续说:“之前把你迷晕了之后,我便对你下了此咒,但还未完成你就醒了,只差饮血哺莲最后一步,刚刚终于做完了。”
她对咒法接触不多,不能理解他这做法:“你有病是不是?你有鬼族血统,即使不下咒不是也能大致感应到我么?而且你都能看破我的幻术了。”
他笑了笑,“你没发现在外面的时候,我很快就能发现你躲在哪里么?就算我有鬼族血统,但你若完全隐匿气息,光靠那一半的血脉感应我是无法发现你的。”
“这咒一成,我便能随时随地同步你的心跳,知晓你大致所处的方位,距离三步之内你在我面前根本无处可藏……”
“除了这些,我还能知道,你有没有对谁动心……”
幽荧听他说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她呵呵地笑着,脸色阴沉:“藏?我看你才是碰到我该躲起来的老鼠。”
他一点也不介意,“我是老鼠你就是粟,怪不得我闻着你身上怎么这么香。”
说罢,他又用鼻尖来蹭她。
在她一个提膝制裁过后,这男人倒吸着凉气,痛得那张俊脸扭曲得变形,才终于老实了。
“乱下什么咒!再犯病我就给它拔下来喂大龙。”
谢逢殊忍不住脑补了下画面,身下一凉。
怎么会有这么狠毒的女人……
他好喜欢……
幽荧理了理衣领,把他踹到一边。但这狭窄的空间里,就算是踹开,其实两人身体也是挨着的。
不一会,谢逢殊安然自若地睡着了。幽荧斜他一眼,看着他就来气,该死的,竟然趁她不备下什么咒。
她拄着头想了会,又过来掀开他衣襟,看他胸口那朵妖冶的赤色莲花。
长在这玉白的肌肤之上,有种诡异的美感。
原来还有咒术可用……
她又开始担心起沈却来,他们没事吧?谢逢殊的人会不会对他们出手?
那突然的龙啸和震动,难道是他们又遭遇了谶龙?
还有那个可恨的黑面人,身为鬼族却参与谋划动摇全族生存根基,还阻拦他们取瑶水净化母树。
罔乡一旦崩塌,鬼族别无选择,只能来到人间寻找新的栖居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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