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桥刚离开天台,在楼梯拐角,忽然被某人挡住了。
是只有一面之缘的莫寰。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初桥心想。
莫寰单肩背着包,垂目看着初桥,微微笑了起来。
“真好啊,我还正想着能不能那么有缘,凑巧碰到你。”
初桥往旁边让了让,抬步往下走。
“诶,”莫寰出声阻止,“你不想和我说说话吗?”
初桥冷冷地说:“没兴趣。”
莫寰又笑了,手从包里拿了出来,伴随着一声轻轻的叽喳声。
初桥面色一僵,猛地回头。
是那只每天都被他喂食的小雏鸟。
现在,它正蹲在莫寰的手掌心,羽毛已经有些蔫哒哒的,垂头丧气地发出低低的哀啼。
初桥上前一步,想从莫寰手中拿过来,但弄不清莫寰的目的,怕伤害到它,一时间僵在了原地。
“别着急嘛,”莫寰说,“我路过树下,看到它的鸟巢掉下来,它可怜得一直在叫,才把它带过来的。不知道是不是对你的气味很敏感,带着它,我真的找到了你呢。放心,我是生命保护社团的,不会对它做什么……不会烤了直接吃掉。真的。”
莫寰垂眸看着初桥越发冷硬的表情,情不自禁地笑了。
“你这么不待见我,我真是难过坏了。”莫寰说着,拿出手机。
“其实我真的不是坏人,我只是想要你的联系方式。你给我你的联系方式,我把鸟还给你,很划得来的交易吧?”
“并不。”初桥重重咬字。
“那可怎么办呢?”莫寰眯了眯眼睛,忽然露出一个夸张的笑容。
“——诶,假设我们在这里接吻……”
他在说什么?初桥瞪大眼。
“……你肯定会激烈地反抗,而我就用力制住你,闹出很大动静。你说和那边上演的戏相比,哪方更精彩?洛笙会不会放下他旁边的女人,过来看看?”
下个瞬间,莫寰的手忽然一麻。
他一愣,眼睁睁看见短暂失去知觉的手臂被初桥用力捏住。
初桥小心翼翼地将鸟捧起来,用一个正确的姿势放在身前,声音凉凉地道:“下次要胡说八道威胁别人,先想想自己有几分实力。”
他扭头往下走,还没走几步,手肘就被莫寰抓住了。
“哎。”莫寰叫他。
他的眼睛睁得很大,闪烁着异样的晶亮光彩。
“我宣布啊,我要从现在开始讨厌你了。”
初乔微微瞪圆双眼,似乎确认了一秒他的精神状态,随即面色沉下去,低声骂道。
“神经病。”
*
接下来的几天无事发生。
大概因为学生们都很忙。
塞维尔学院即将迎来一年一度的分班考试。
入学考之后一个月,学生们熟悉了塞维尔的高强度学习模式,就将迎来分班考。
贵族,更加免不了被家长的期望和同龄人的比拼所桎梏。
初桥端坐在书桌前,熬夜复习到凌晨12点。
12点一到,像有一口看不见的钟在寝室里敲响,初桥瞬间趴下。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那么难啊——!”
“为什么原主是个热爱学习的学霸?他就不能和我一样吗?”
他咽下一点泪水,哭唧唧地撑起头,继续瞪着已经因困意而模糊的眼睛,盯着习题册上密密麻麻的文字。
沈檀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原书中的初桥,就算入学考试的内容又多又杂,也拼命复习,却因为实在缺失太多基础知识,成绩只在中下游。
而现在的初桥在入学考试时,正好发烧,所以倒数第二的成绩不算太ooc,也算是瞒过了世界意志。
其实,初桥要维持原主人设并不是什么天大的难事。
他记性好,脑子活,实则很聪明,有时候提前几天突击复习,加上平时沈檀这个究极bug的家教加持,一般能拿到年级前十。
然而赛维尔的入学考实在过于变态,简直是要把几吨重的知识强行灌入。范围还又偏又难又奇怪,和一直接受平民教育的初桥完全不搭边。
初桥都要庆幸,还好那时发烧了。
沈檀拿起一本书,轻声考察:“塞维尔学院建校史概述。”
初桥脱口而出:“塞维尔学院建立于一百九十年前,第一任校长是当时的皇家小提琴首席,因为难以忍受宫廷乐队中的倾轧而辞职,离开皇宫后出资建了这所世外桃源。塞维尔坐落在四面环海之中,绿树掩映,古堡森森,很多世界知名的建筑风格都能在这里领略……”
“为什么决定学院只服务于贵族和天才?”
初桥:“因为第一任校长的理念就是把最好的资源拱手送给最值得拥有它们的人,他信奉血统论和基因分级论,认为贵族的孩子将会继承他们祖先的光辉品质,天才的后代将从他们的父辈那里得到完美的基因。”
“初桥为什么不想学习?”
“因为初桥就是不想学习!”初桥汪的一声哭出来,歪歪扭扭地倒在沈檀肩上,“不要逼我学习了好不好?沈檀,沈檀哥哥,求你了。”
“不学习不行。”
沈檀摸了摸初桥的脸颊。
初桥抿着唇珠,被他掌心的温度暖到,条件反射地蹭了蹭。
“我不乖乖学习的话,你就不会像之前一样把我抱到床上去睡觉吗?”
“……”沈檀无声叹了口气,“还是会的。”
初桥笑了起来,一张脸明媚得要命,在台灯灯光的照耀下,和他唇角的弧度一样漂亮吸睛。
“那好像学不学习也没有什么差别。”
沈檀心头微动,忍不住轻轻搓了搓指尖。
不过,他还是冷酷地将初桥的甜言蜜语按了下去。
初桥生着气,被他抱着继续复习。
两小时后。
“初桥,这里写错了。”
初桥揉了揉困倦的眼睛,勉强凝神看着自己的笔记本。
“罗斯法纳家族的历史是三百九十七年,不是三百六十七年。”沈檀用红笔在旁边修改,“他们现在的掌权人叫凡尔克·罗斯法纳,不是斐多·罗斯法纳,斐多是上一任。”
“这些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到底是为什么非得学它们不可……”初桥嘀嘀咕咕,视线落在沈檀的手指上,眼神逐渐变得有些飘忽。
沈檀修改完放下笔,指尖在桌上敲了两下,忽然抬起,在初桥眼前打了一个响指。
初桥被吓了一跳,像只兔子般猛地直起身,又被反应极快的沈檀护住后脑勺,免得来个脑袋和下巴相撞的惨剧。
“……”初桥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大声指责,“你怎么这么幼稚!”
“好,是我幼稚。”沈檀娴熟地认错,手轻轻搭在初桥的后颈下,看着他的眼睛诚恳地说:“先乖乖地把最后两页背完,然后我陪你睡觉,好吗?”
“好啦,我知道啦。”
初桥噘起嘴没再说话,作为报复,把头一歪倒在沈檀肩上,像一个非要在自家宠物皮毛身上蹭脸的无良主人,“我没有要对你生气噢,你不许记在心上。”
“嗯,不会的。”
*
第二天一早,初桥摸了摸身边有人睡过的痕迹的床单,还是精神抖擞地起床了。
他带着一脑子临时的知识上了场,饱满地答完题。
多亏了沈檀非要他背了才睡,就算最后他几乎是坐在沈檀身上,把他当肉垫沙发在用,沈檀也依然坚持不懈地一边轻轻拍着他的手臂,一边用非常犯规的诱哄声音,提示他继续往下背那些可恶的知识点。
走出考场,初桥和往常一样,形单影只地离开。
塞维尔学院中,哥特风建筑随处可见,布满古老的意味,但尚且崭新的各个角落昭示着这所学校有足够的财力进行每年的修缮。
初桥从一条铺满鹅卵石的草坪中央的小径上穿过,悠长的教堂钟声正好响起,敲满整整五下,今天一天的考场生活算是结束了。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初桥没有任何兴趣,头也不回地继续沿着回寝室的道路走。这时迎面跑来两个学生,就算在狭窄的道路上看见对面有人也毫不减速,两个人踏着草坪跑了过去,其中一个还狠狠地撞了初桥的肩膀,只留下一声随风裹挟而来的“抱歉,有急事”。
初桥冷着脸,伸手拍了拍自己衣服上被撞出的褶皱。
从草坪的小路穿出,就到了校园主干道,一路上,初桥一直听见路人的闲言碎语。
“罗斯法纳家族的人真的来了?”
“是今天考题上写到的那个家族的独生子吗?”
“我们学校是不允许大部分学生用私人飞机的,基本是用专门航线的集体飞机或者轮渡运送,但罗斯法纳家族是为数不多的例外之一。”
“那题我答出来了,我还写了——是因为当年的柴尔德·罗斯法纳是创校校长的唯一朋友,所以校长为他开辟了特权,只要他的后代来塞维尔学院读书,将得到最优渥的待遇,顶尖的师资和最好的服务。”
“对,当年校长的信还写了最后一句话:柴尔德,塞维尔永远为你及你的血缘开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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