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晚上七点半,景一舟带着叶宵敲开了会所包间的门。
“陶哥好。”叶宵主动打招呼。
“你好。”
对上陶然疑惑的目光,景一舟主动解释:“一会儿易尘过来,有个晚辈在场,他也不至于闹得太难看。”
“至于?”
“怎么不至于?”景一舟脱掉外套,凑近陶然,“我特意订的这里,每个包间都是独栋院落,没有招呼,服务员都不会过来,一会儿小崽子来了,你抓紧时机认个错。”
“……”
“我让他们抓紧上菜,你先吃点垫垫,一会儿喝酒的时候痛快点,嗓子啥的伤点就伤点,咱们回去再养回来,老中医那边我都打好招呼了。”
“他……”
不等陶然说完,门突然开了,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简单的牛仔裤,白色卫衣,看到几人,来人将套在头上的卫衣帽子摘了下来,“呦,早到了?”
“易哥。”叶宵站起来打招呼。
“嗯,就随便吃个饭,不用这么拘谨,”易尘绕过叶宵身边,将人按回椅子,然后一屁股坐在陶然另一边,“上次节目让你下不来台,我自罚三杯。”
这话一出,屋里的气氛整个凝滞下来。
“哈哈哈,这说的什么话,节目效果嘛,咱们都懂,都是脚本,陶哥还不知道嘛,对吧,”景一舟打着哈哈,立刻转移话题,“怎么还不上菜,我打电话催催。”
每个包间里都有专线电话,景一舟一边打电话一边插科打诨的问几人吃什么。
不愧是一顿饭五位数的餐馆,上菜速度绝对对得起价钱。
菜和酒上齐,服务员带上门出去了。
“五年了,咱们重新聚在这里不容易……”
不等景一舟的话说完,易尘的第一杯酒已经下肚,还要再喝的时候,酒杯却突然被人拿走了。
“我替你。”陶然一饮而尽。
“那是我的酒杯,怎么,陶哥,在国外待了几年,馋咱们的酒了?是不是国外的酒不够劲儿?”不理会陶然,易尘拿了新的杯子,又连续灌下两杯酒。
陶然看着易尘的眼睛染上醉意,却不知道怎么开口相劝。
“行了,易尘,喝也喝了,咱们就此揭过,吃菜吃菜,”景一舟自动做着气氛组,“五年了,咱们今天还能聚在一起,都得说句造化,听哥的,咱们先好好吃完这顿饭。”
好像真的把景一舟的话听了进去,易尘拿起筷子开始吃饭。
看易尘动筷子,景一舟心里狠狠松了口气,桌上的气氛终于不再剑拔弩张,不知不觉几人都有些上头。
景一舟拉着叶宵替陶然叫屈,“……看你陶哥现在风光吧?M国第一的团啊,都火到国内了,拿下了多少个奖杯咱就不说了,看看他现在的人气,参加个节目,被易尘骂了两句,你看看你易尘哥被那些喷子骂的,都快把祖坟给刨了,羡慕吧?”
“嗯,陶然哥就是厉害!”叶宵大着舌头附和。
“呸,你是只看到他表面的风光了,就他刚出国那会儿,全队就他一个外国人,被欺负死了,我给他打电话碰到好几次,那些崽子竟然嘲笑你陶哥的唱功,半夜让他去跑腿,舞台上使绊子……”景一舟摆摆手,“这些糟心事你们哪里知道啊,他呢?我问他都不说,就他摔断腿那次,要不是我从网上看到消息,他妈的还瞒着我……”
“我去下洗手间。”在旁边刷手机的易尘突然起身,头也不回的出了包间。
景一舟抱着叶宵说完,想起正事,回头找易尘,却扑了个空,“哎?小崽子呢?我还想和他说说你不容易的那些年。”
“我谢谢你,留着自己缅怀吧。”一晚上说了三遍了,还没够!
这边正找呢,门再次打开,易尘从外面进来,手上还拿着一杯东西,黄黄的,稠稠的。
呵噔一身,杯子被放到陶然面前。
“这是什么?不是,你不是去洗手间了吗?怎么端这么一杯玩意儿过来?自产的?”景一舟插科打诨的凑上来,却被陶然拦住。
“芒果汁,”易尘看向陶然,“我不是景一舟,没给你打过电话,也没上网查过你的消息,不知道你那些黑暗的过往,就算知道了,我也只会骂一句活该。”
“……”屋里一片死寂。
“景一舟说的不错,你既然回来了,以前的就得翻篇,之前骂了你一顿,是我不对,我认,我自罚三杯,五年前你对不起我,你认不认?”
“我认!”
“不是,认什么呀?五年前那些糟烂事儿,有什么可认的?”景一舟急了,“易尘,你要做什么?别搞事情啊!”
“认就好,别说我欺负你,”易尘把果汁递给陶然,“把这杯芒果汁喝了,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我知道你没去英驰,你想建立自己的公司,自己的组合,你喝了,我就还做你的主唱。”
“我去,易尘,你想做什么呀!你不知道他芒果过敏?这么一大杯下去,你是想要了他的命吗?”景一舟嚷嚷,“陶然,他疯你别跟着疯,不喝,他还能把你怎么着?”
“易哥,过敏真的会出人命的。”叶宵都快哭了,他是谁?他在哪儿?他怎么就听了景哥的话?他该打110还是120?
易尘却不理会两人,直视陶然,“怎么样?喝不喝?不喝也可以,今天出了这个门,咱俩桥归桥,路归路,就当从来没认识过。”
“我喝。”陶然语气淡淡,接过了易尘手上的玻璃杯,然后一口饮尽。
“哎,”陶然动作太快,景一舟想拦却晚了一步,“你他妈!快,吐出来,我这就打电话叫救护车,叶宵,给你陶哥催吐!”
救护车来的很快,医护人员了解事情经过之后,无差别攻击,连患者带易尘他们,每个人都骂了两句,最后犹不解恨,车门都关上了,嘴还没停下。
“你们这些小年轻,就知道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过敏厉害了,可是真的要人命的,”医护人员一边说着一边翻开陶然的衣服,“咦?红斑,风团,丘疹,水泡,都没有,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呼吸困难或者哪里不舒服?”
“你们能放我下去吗?”
“开什么玩笑!你究竟哪里不舒服?”
“我……”陶然的脸红了白,白了红,断断续续的吐出几个字,“我……肚子……疼。”
“……你稍微忍忍,医院马上就到。”医护人员梆梆两巴掌打在车身上,催促驾驶员,“快点!病人忍不住了!”
什么叫忍不住了?不是不行了吧?想到这里,司机师傅一脚油门踩了下去。
折腾到半夜,陶然总算消停下来。
“这个小崽子,真是越来越邪性了,他竟然给你下泻药!不过幸好不是芒果汁。”景一舟在急诊病房里陪护,叶宵本来也想来,但喝的实在有点多,景一舟让人先把他送回去了。
“他向来都是嘴硬心软。”
“这还心软?陶然,你不会是个M吧?”
“……”陶然没理会景一舟。
“行行行,我不说他,真是说他跟戳你眼珠子似的,”景一舟看一眼手机,撇撇嘴,“哼,你的眼珠子这会儿都回家睡觉了,我给他发消息说你没事了,他还骂我。”
“这么晚了,你折腾他干嘛。”
“我tm……你俩玩吧,我也不伺候了,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你回去吧,刚刚医生不是说了,没什么大事,打完针明天就能出院了。”
“行,明天我开车过来接你。”
在这里耗着也没用,景一舟走的干脆,刚出院门,一转身突然对上阴影里站的笔直的人影,“哎呦,我去!谁啊,大半夜的吓人!”
“我。”
阴影从暗处走到光亮处,看清来人,景一舟想骂娘,“你不是回去睡了吗?”
“他怎么样?”
“担心了?你说你这是干嘛,给人下药的是你,半夜担心睡不着觉蹲在医院门口吓人的还是你……”
“别废话,他怎么样?”
看易尘真急了,景一舟这才说道:“和马桶相亲相爱了三个小时,挂了两个吊瓶,现在没事了,明天就能出院。”
“嗯。”
“走吧,我让助理来接了,一起。”
“不了,我自己回去。”
“酒驾?”
“打车。”说完,易尘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着易尘远去的背影,景一舟忍不住骂了句“有毛病”,想了想,又添了一句“俩人都是”。
第二天一早,景一舟开车过来接陶然。
一边开车一边聊天,“我这边交接的已经差不多了,叶宵的录制一结束,我就可以过去你那边。”
“嗯。”陶然看着助理传过来的几份文件,心不在焉的应着。
“你真打算让易尘过来?”
“嗯。”
“……你就不能多回答几个字?”敷衍也不能这么明显。
“他不想回来,我不会去打扰他,但如果他想回来,我扫席以待。”
“行吧,他的合同还有几天就到期了,想签他不麻烦,但是你也得提前有个心理准备,这几年,易尘可把自己以前积累的那点名气折腾的差不多了,粉丝倒是还有几个,粉丝随正主,脾气和小崽子一样臭,人不多,战斗力十足。”
“我知道。”
“哎,这也不能怪他,他那个公司和经纪人,真是……一言难尽,当时易尘和第二家公司闹掰,袁叶仗着人脉在圈里放出消息,说的好像易尘已经和他们敲定了似的,我打电话一问,才知道,这孙子借着他东家的势力,给好几家想签易尘的公司施压,眼看着合同到期,根本就没人敢签他。”
看一眼后视镜里陶然的神色,景一舟继续道:“当时我还为易尘能签这样的大公司高兴,谁知道那孙子竟然是冲着易尘的歌去的,只要是专辑里的歌,版权都归公司所有,我呸!”
景一舟一巴掌拍在方向盘上,和陶然对视一眼,总算想起来后面那人还算半个病人,这才压下火气,“想想我也真是佩服易尘,他是真豁得出去,四年一首歌没写,不管公司给的歌多烂,他都唱,唱完了,直接挂大号开嘲讽,把自己的专辑批的一无是处,嘿,主打我自己骂自己,让喷子无路可走,他第一次这么搞的时候,我遇到袁叶,你是没见到那孙子的脸色,哈哈哈,现在想起来我都想蹦两下……”
陶然静静的听着,身上一阵一阵的抽疼,分不清是肚子不舒服还是心里不舒服,从医院出来的时候,明明好好的。
手机突然震动,扫到发信息人的名字,陶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打开--
易尘:“这是我这些年写的demo,你听一下看能不能用,能用的就用,不能用的删了就行。”
陶然莞尔,五年了,一点都没有长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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