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歹念

千提突然觉着有些不安。身子崩得紧紧的,双手用力推搡他的胸膛,想要挣开这般怀抱,却被他紧紧搂着脱不开身。

“阿初……阿初……”她慌乱地叫着他的名字,手指用力抓住他前襟的衣裳,又怕引来了追兵,只能尽量将声音压低:“我不要回去……你放开我!”

封易初不答,继续抱着她往回走。

眼前的路愈发熟悉,她终是害怕了,声音也染上哭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放开我好不好……我不要回去……他们抓住了我会将我弄死的……”

“错哪了?”封易初脚步稍停,清冷的声音自头顶传来,让她听不出其中情绪。

千提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方才情急之下冒犯了你,是我不对,以后不会亲……”

话未说完,他又动了起来,脚下生风,动作将她后半句话打断。

不是这处错吗?

千提抿了抿唇,却想不起来自己方才还做了什么冒犯他的举动,眼见着婚房已出现在面前,索性将心一狠,道:“我……我当年不该抛弃你……”

“公主殿下竟还知道‘抛弃’二字是什么意思?”他忍不住笑了一声,声音若古潭秋水,透着丝丝冷意。

“知道的。”千提没听出这句话中的反讽意味,自顾自道:“小八幼时也是被父母抛弃了,每每看到别人合家欢乐都要暗自神伤……”

说到这,她突然发现“抛弃”这两个字用在这好像用错了,正要纠正,便见封易初停下脚步,垂眸看她:“小八是谁?”

“我养的第八个面首。”不知是不是千提的错觉,这话说完,她明显感觉周遭空气都好像冷上了几分。

“甚好。”封易初将视线从她身上挪开,加快脚步往婚房走去。

风声在耳边呼啸着,千提身子绷得笔直,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又惹他不开心了,忙开口解释:“我……我以为我走了你不会在意,所以才没……”

“谁在意了?!”

“嘭”的一声响,封易初一脚踹开房门。

千提害怕得闭上眼睛,不敢去看房中满地鲜血的景象,又挣脱不开,只能任由他抱着进了房。

身子陷入柔软的锦被中,她被他轻轻放在床上,意想中的血腥味却没有传来,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檀香。

“阿初……”身前的人几步离开,她试探性地叫了一声,没得到回应,犹豫再三,终是缓缓睁开双眸。

大红喜帐如天边云霞垂落眼前,窗帷四周的流苏随着窗外透进的微风轻轻摇曳。

地面的血迹早已被清理干净,原本被打翻在地的桌椅也被人重新摆正,红绸之上,合卺酒具静静摆放,仿佛自始至终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般。

若非手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千提真要怀疑一切都是自己做过的一场梦,梦醒时分,景秋还坐在她身前,提醒她慢些吃、别噎着了。

鼻子酸酸的,她从床上爬起来,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

侧目,少年静静蹲在角落衣箱前。微光透过雕花的窗棂,洒落在他身上,宛如仙云缭绕。他垂下眼眸,认真翻找着箱中衣物,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从容,连那垂落在地面的衣角都好似带着一种不沾人间烟火的飘逸。

“阿初,”千提在他身侧蹲下,看着他的侧颜有些出神:“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是那样想的,对吗?”

封易初不置可否,继续翻找箱中衣物,眼中透着些许疏离淡漠。

“咦……国师的衣箱里怎么会有女子的衣物?”千提扣着手指,脑海中不由得想起那醉酒老头色眯眯的模样。她一个激灵,没忍住骂道:“真是个色胚子,还在房中藏些女儿家的衣物,恬不知耻!”

封易初手上动作一停,回眸幽怨地看了她一眼。

她好歹是一国公主,远嫁而来,他恐她受委屈,命人参照着姜国的款式,以她的尺寸制了好些衣物放着。她不领情也就罢了,竟还这般辱骂于他?

他牙关没忍住咬紧了些,还未开口,又见她从旁边箱子里扯出一件他的衣服上下打量起来:

“竟还爱穿些小年轻的款式,咦——”

声音中带着无尽的鄙夷。

他皱了皱眉,再没了给她挑衣服的心思,随手从箱里翻出一件翠色纱裙丢在她身上:“换上。”

千提毫不避讳地将衣服穿上,又从箱子里挑了件青色袍子递给他:“你身上那衣服都破成什么样了?也一并换了罢,我看这衣服你穿着应当挺合身的。”

本就是他的衣服,能不合身吗?

封易初没有说话,随手接过衣服搭在手臂上就往屏风后走。行至屏风侧面,他身子微微一怔,侧眸看向千提,眼中意味不明:“你放的?”

千提这才想起来,变故发生前,她正好让景秋将那吃剩的半只烧鸡藏在了屏风后头。

她干笑了两声,从箱子里翻出块帕子,报复般地将那半只烧鸡裹着丢进了“国师”那糟老头的被窝。回眸对上封易初耐人寻味的目光,不知为何竟有些心虚。

“……”封易初抿了抿唇,到底没说什么,几步行至屏风后头。

室内喜烛长燃不灭,暖黄色的光晕在屏风上晕染开来。屏风后,少年背对着千提而立,身姿卓然,宛如春日里挺拔的修竹。

宽袍大袖的外衣悄然滑落些许,他站在光影交织处,清冷的气质仿若九重天宫不慎落入凡尘的谪仙,不染半点烟火气。

反正当年的丞相府没落了,不如将他带回姜国……

千提猛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赶忙背过身去不再看他,试图将这念头扼杀。

窸窸窣窣的声响自屏风后传来,她抿了抿唇,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

是他拒绝的态度不够明显吗?竟又让她生了这般歹念。

千提一时哑然,心中觉着有些苦涩。直到有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她才缓过神,转身,险些撞入他怀中。

还是保持些距离好,不然离得太近,总容易让人生些不该有的念头。

“封公子,”她后退了一步,垂下头去,不曾注意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不悦:

“公子带我来此换上衣裳,我便很感激了,国师府守卫众多,我实在不该连累你,若是他日还有机会再见,定当尽我所能报答公子恩情。”

封易初藏在袖中的手不知觉攥紧了些,心中有些不自在,怎么,三年前一声不吭地跑了一次,如今又要跑吗?

他张了张嘴,“能给多少?”

“嗯?”孟千提一时间没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错愕抬眸间,对上那双如古潭般深邃的眸子。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少年微微泛红的眼角好似诉说着某种难以启齿的情愫。但仅仅是片刻,这抹情愫又彻底消失在他眼底,只剩淡漠。

他勾了勾唇,眼中笑意转瞬即逝,让人捉摸不透:“如公主殿下所言,封某如今穷困潦倒,若是帮公主逃婚,公主该如何报答?”

“此话当真?”千提原本黯淡无光的眸子明亮了几分。白皙的手指摸上腰间丝带,轻轻一扯,原本穿好的翠色罗裙在这时解开,少女纤细的腰肢一览无余。

封易初眼眸微动,没忍住后退一步,心中怒意与酸楚交加,一时不知哪个更甚。

这就要献身了吗?他想。

当真是个放荡的女人。

他深吸了一口气,不自觉抬起手想帮她将衣服裹上,再让她有多远滚多远,却见她的手指在里衣间摸索,竟是摸出了一块玉佩。

下一刻,玉佩落在他手心,盈盈润润的,还带着她的体温。

“其他饰物都在逃跑时丢弃了,父皇说这玉佩价值连城,我将它交予你。你自幼在相府长大,应当也是识货的,留作信物收藏也好,变卖换钱谋生也罢,都任你处置。”

她的手指扣上他的手指,缓缓并拢。玉佩自修长的指缝间透出些许光泽,见他不做声,千提缓缓抬眸,脸上泪痕未干:“怎么了?”

“没怎么。”心底一瞬间竟有些失落,封易初握着玉佩的手不自觉收紧,又不动声色地将它收入怀中:“走罢。”

呵,带她逃婚,逃他自己的婚。

若是让其他人知道了,指不定要怎么笑话他。

“好!”千提听说他要带她离开,不禁面露喜色,匆忙将衣服系好,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

房中喜烛长燃不灭,肆意张扬。他骨节分明的手指触上房门,轻轻一拉,阳光涌入屋内,满屋烛火霎时间黯淡无光。

“阿初……”她跟在他身后,却不敢像十五岁时那般肆无忌惮地挽上他的手,“我……我还能叫你阿初吗?你若介意,我便不叫了。”

他闻声停下脚步,她不曾防备,脑袋撞在他背上。

“随你。”声音清冷,依旧是一副不急不缓的态度。

“还是叫阿初吧,先前叫习惯了。”千提小跑几步到他身侧,试探性地抓住他的衣袖。

封易初脊背僵直一瞬,幸而这一瞬太过短暂,除却他自己,无人发现,千提也不曾。

她小心翼翼分跟在他身边,不知为何,自遇到他以后,国师府上原追着寻她的侍卫似乎少了许多。也许是他寻的逃婚路线太过巧妙,她跟着他提心吊胆地行了一路,竟连一个追兵都不曾遇见。

午后的阳光洒在身上,烤得人暖洋洋的,孟千提的脚步也轻快了不少。不想刚卸下防备,拐角处就有几个侍卫打扮的男子出现在她视线中。

千提一颗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将腰一扭靠在封易初身上,被吓得惨白的小脸紧紧埋在他怀中,生怕那些侍卫看清了她的容貌将她抓回去。

脚步声逐渐逼近,千提一句话也不敢说,环在他腰际的手抖如筛糠。

“国师大人好——”几名侍卫异口同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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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歹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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