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的日子总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有的同学喜欢,因为过得快。
潘停:“考试嘛,眼睛一闭一睁,隐蔽一点不会被发现。平时上课还得提防老师的随意抛击粉笔头,睡得不踏实。”
开学考急匆匆地过去,何舒涵终于要上她的开学第一课,心里有点小激动。
结果刚进教室,几天不见的原芙正站在讲台上,气势汹汹地指挥课代表发批好的答题卷。
何舒涵:?我拿到的是假剧本?
原芙根本没看到她似的,一袭白裙甚至有点修身,小腹处不明显地微微隆起,不细看发现不了。也一点没有萎靡的形貌,相反,甚至称得上是精神矍铄。
“怎么回事啊,放几天假放得头都昏掉啦?!”原芙声音不大,但穿透力极强,底下鸦雀无声。
潘停小心翼翼扭头和崔恩宁耳语:“不愧怨妇,又来讨债了。”
“潘停你说谁呢?”原芙一个眼刀飞过来,潘停赶忙缩了缩脖子。
世上严师千千万,但大底无非两种。
一种靠音量取胜,像雷任,给你带来耳膜震颤的物理惊吓。
另一种就是原芙这种的,自带一种黑云压城城欲摧的气场,属于精神震慑,更为刻骨铭心。
何舒涵抱着电脑和卷子站在门口有点手足无措。一般老师请产假都会有代课老师,但往往是几个月后肚子大了才会正式退居二线。照老顾和余睿真的描述,原芙从上学期就频繁请假,这才提前申请了老师,这又是闹哪样。
“你是哪个班的?”原芙总算垂怜往她那儿看了一眼。
“我是新来的,”何舒涵斟酌了一下用词,“代课老师。”
“实习老师?行,你坐后面听课吧。”
何舒涵:……我寻思着我也没口音啊。
崔恩宁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长腿伸展在过道里,趴在桌上眯眼看着这一幕,忍不住翘起嘴角。
班里大部分人都看过去,忍不住兴奋地悄声议论:
“诶,这就是新来的老师啊,长得好可爱!”
又忍不住扼腕叹息:“完喽,这下要被怨妇欺负惨了。”
……
何舒涵犹豫两秒,觉得这个时候争执“谁来上这课”的问题实在可笑,加上自己确实年纪小,上课经验不足,听听课也不损失什么,工资还照样领。
何乐而不为。
只有角落里有个空位,何舒涵顺从地点头,走过去坐下。原芙心情终于稍有舒缓。
算你识相。
“小涵老师?”崔恩宁把腿收回,乖巧地一笑,“真巧,又见面了。”
何舒涵:缘分让我们相遇不是意外……
坐帅哥身边多是一件美事啊,何舒涵安慰自己道。
实话实说,原芙老师教课并不差,尽管发音没那么标准,但划的重点都在考纲内。何舒涵也已经备过课,只能掏出卷子和工作笔记,老老实实听课。
崔恩宁侧趴在课桌上,没多少睡意,但又觉得没有什么记笔记的必要。
他是实用主义者,笔袋里没有花花绿绿的笔和记得满满当当的笔记本,会的东西犯不着浪费他的黑笔水。
他眯着眼,脑子里跟着过了一遍老师刚划的重点,一边好奇这个长得简直像跳级的初中生的年轻老师在奋笔疾书点啥。
一看就是那种从小到大品学兼优、知识点要分门别类五颜六色记的小姑娘。
这人一边还因为前面人挡住了视野而左右侧身。
他笑笑,驱走了最后一点睡意。
下课铃响了,原芙像只斗胜了的大公鸡,夹着卷子昂首挺胸走出教室。
何舒涵收拾桌子也准备走人。
虽然自己处境半尴不尬,但多亏这一个月来脸皮经受的锤炼,她现在心平又气和,peace and love。
经过几个窃窃私语的女生,何舒涵听见了她们的议论。
“怨妇这是有点欺负人了吧?”
“就是,据说昨天跑去校长那里一哭二闹三上吊:‘你们都不要我了!都嫌弃我!’”那女生掐着嗓子模仿道。
何舒涵之前读过一点心理学方面的书,再结合别人的描述,原芙不像普通的产期抑郁,加上她家里没个男人,她大概猜出了事情的二三。
心里涌起一丝酸楚。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
人的同情心有限,祥林嫂逢人便说“我真傻,真的”尚且引得人人厌烦,原芙这样的,更不必说了。
***
中午,何舒涵被校长叫去了办公室。
“小涵老师真是抱歉啊,”校长办公室的空调坏了,校长抹着额上亮晶晶的汗,“我也没想到原老师这个学期克服身体上的不适……来、来上班了。”
“不过我会和她好好沟通,起码让她给你一个班。”
“没关系,我确实经验不足,听听课也挺好。”
校长放下心来。
何舒涵其实可以理解原芙。
之前市里教书时偶尔会有教得差的老师被赶去看图书馆,或者教教劳技课。看着轻松,但没有什么比否认一个老师的教课水平并剥夺教书的资格更打击自信心的。尤其怀孕的女人格外敏感些。
两周后,原芙孕吐了,终于还是把一班交给了何舒涵。
不过也多亏了这两周的听课,实习老师的身份往往更有助于打入学生内部。
英语课代表是个小眼睛有点龅牙的瘦干巴小伙,叫林磷,绰号钉头。第一天就兴冲冲上来要了何舒涵的扣扣。
“老师,我把你拉到班级群里!”他呲着大牙热情洋溢。
何舒涵很快在后排过上了和诸位弟兄称兄道弟的日子,甚至两周后正式走上讲台都有点不太习惯。
崔恩宁也加了她扣扣——怎么的也是两周露水同桌的缘分,何舒涵通过了好友申请。
接触下来她发现,崔恩宁也不过就是个普通男高中生,不过他身上偶尔又透出的一种超乎同龄人的成熟气质让她有点困惑。
另一件令她有点吃惊的就是崔恩宁的成绩。
期初考试年级第二,只差第一两分。
“要不是他历史大题答得有点太简练,字又太丑,”历史老师也就是班主任雷任扼腕叹息,“何至于此啊……”
另一件怪事是何舒涵发现所有老师和同学从不叫他全名,仿佛这个姓氏烫嘴,兄弟都叫他宁哥,老师也只叫他恩宁。
前者可以理解,后者或许姑且理解为老师对好学生的欣赏?
而他的成绩也实在和他的行事作风不匹配,他身上有大部分学霸没有的社会人气质,这让他既受到同龄人的尊敬,又不是游离在高中生圈子之外的真正社会混混。是一个复杂的混合体。
何舒涵陷入沉思。自己果然还是年轻,接触到的青少年群体不够多啊。
何舒涵的工作小本上已经写得密密麻麻,倒不是纯纯教学感悟,反而有点像吐槽的高中少女日记本,字迹清秀还配有手绘插图。偶然来办公室交作业的崔恩宁瞥见没来得及合上的本子,瞬间了然她一天到晚在奋笔疾书些什么。
“林磷的绰号叫钉头,‘钉头磷磷多于在庾之粟粒’嘛,高中文言文不说我还真要忘了……”旁边生动形象地画了一个小眼睛龅牙小人儿,腼腆地露出淳朴的笑容。
后面还有不少学生的大头画像,画得极为神似。
办公室老师都去吃饭了,他鬼使神差地想看看自己是个什么形象,最后终于在最后一页翻到一个震惊他一百年的东西——一只长腿蚊子的素描,画得可真是活灵活现,底下配一行字:
“山里的蚊子真的种类繁多,今天看到一只腿贼长的,不经让我想到恩宁同学……”
崔恩宁气乐了:你礼貌吗?
最近想调整写文风格/(灬? ?灬)哭泣。原因是大纲里每章节要交代的内容任务总是因为我废话叨叨完不成,写得过于寡淡了,情节进展有点太慢,找这个进度我这本怕是要写100万字+了......但拖得越久对我越不利,我其实比较擅长写短篇...【因为被屏蔽了一些词(口口文学你们懂的)我重新改了一下文重发一下/叹气】
*“钉头磷磷多于在庾之粟粒”——《阿房宫赋》杜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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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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