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何舒涵正式上任一班英语老师的第一天。
早上何舒涵突然胃痛。她因为一早就兴冲冲来了学校，办公室门锁着，且后勤还没来得及配一把新的给她，她只好捂着肚子去了教室，趴在之前听课的位置上休息。
6:30，教室里零星进来几个人，但个个睡眼惺忪，没有注意到角落里团城一小团的何舒涵。
“你怎么了？”崔恩宁拎着两个包子一杯豆浆坐到她身边，“病了？”
“胃疼。”何舒涵稍微把头抬起一点，眼睛肿肿的、水汪汪的，一脸菜色。有点婴儿肥的小脸有点苍白。
崔恩宁哪见过这阵仗，他家里就一个打扫的阿姨是女的，妹妹还在的时候也一直跟他爸妈在外地，过年才能见一面。他的心脏都跟着颤了两下。
要命，为人师表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我去医务室给你拿点药吧，没吃早饭先喝点豆浆垫肚子。”他把豆浆杯子不轻不重推到她那一侧，强自镇定地落荒而逃。
何舒涵没在意他的反常——今天居然没有没大没小开她玩笑，然后把头重新埋回去。
胃病是她考研时作出来的，熬夜通宵是家常便饭，冰咖啡一杯一杯灌，最后研究生是考上了，她也有幸感受了一下119专车服务。
从此之后一年四季保温杯里泡枸杞，牛奶水果和蜂蜜，吃得保守且养生，惜命得很。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几个外国同学都赞叹“精致的中国生活哲学”。
估计是这几天和余睿真吃得太放纵了，辣的。
她一边痛一边反思。
“吃药。”
有点熟悉的声音响起，何舒涵神志不太清醒，以为是崔恩宁，一边寻思着这小子速度可以，一边慢吞吞抬起头。
桌上放了两粒胃药胶囊和用陶瓷杯装的温水。
这情侣款的的杯子她也有一只。
何舒涵一个激灵，抬眼望去。
魏黎的背影消失在教室门口。
……
崔恩宁从校医室买了药，校医是个到了退休年纪还坚守岗位大爷，全年365天24小时住校，因此热情接待了崔恩宁。
“胃痛嘛，看你是哪一种。”大爷慢慢悠悠道，“我这里中药西药应有尽有，我说你们这帮小孩一定要记得吃早饭吧，你们别不听。开学典礼上我想发个言你们校长还说时间不够……”
崔恩宁：“就给我两粒西药吧，见效快的。”
大爷：“欸，我说你们这帮小孩儿就是急脾气，喏，这个胶囊见效快。”
“但是还是要用中药慢慢调理啊……”
崔恩宁拿过药已经没了影。
“诶唷，”大爷不满道，“现在的孩子……”
崔恩宁走到门口，碰到了往外走的魏老师。
两个人对视一眼，崔恩宁很快收回目光，径直走向何舒涵。
看到桌上一模一样的胶囊，他愣了愣。
何舒涵本来好像在看着杯子发呆，见他来了笑了笑。
“谢谢啊，我用你的豆浆喝一下药。”说着她自动忽视了矮胖的陶瓷杯，就着豆浆吃了药。
崔恩宁直觉觉得这两人之间好像有猫腻。
算了，我关心他们干什么。
***
早读和第一节是连着的，都是英语，和语文间隔着来，你一三五，它二四六。
还是老规矩课代表负责领读课文单词表然后学校统一放一会儿听力。
早读结束后，何舒涵好了许多。她调整好心情，打开PPT准备上课。
窗外好像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她，起初她没注意。直到脊背有点发凉，她转过去，对上原芙那双怨恨的眼。
何舒涵：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原芙达到了她的威慑目的，转身走了。
何舒涵下班后在工作记录中如是说：每天上班都有在刀尖上行走的感觉，如履薄冰啊……
***
办公室里，一群老师在开期初考试分析大会。整个学校老师的斗志都非常昂扬，这让何舒涵很受震撼。就一场学校自编自批的考试一帮老师热烈讨论了一上午，其中不乏中途跑去上完课又再次回来加入群聊的。
说实话，琼梧高中这卷子出得还是挺有水平，当然主要原因是市里的学校瞧不起村里的学校，大哥哥总是不爱带邻居家的穷弟弟玩。
聊着聊着又聊到了年级前几名。
“小涵老师还不知道吧，恩宁是我们这儿的神话啊。”老雷开始新一波安利。
“中考的时候他缺考了最后一门来的我们学校。”
“不过他家里人好像不太管他。”数学老师补充道。
“自信点，把好像去掉，”雷任有点气愤道，“没见过这样的家长，一年到头把孩子丢在家里，还好没长歪。”
“不容易啊……”
何舒涵保持沉默。要不是他的成绩，崔恩宁可真的很难跟好学生三个字联系在一起。你见过又抽烟又喝酒的好学生？她可是亲眼看到他和潘停一帮人在街角烧烤摊撸串喝啤酒，甚至还邀请她一起去。
午休的时候余睿真凑过来。
“想不想听八卦？关于你们班那个学霸的。”
何舒涵摆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你别往外说啊。”余睿真压低声音说，“知道他为什么中考少考一门吗？”
“为啥？”
“考最后一门前他接了个电话，好像是，”余睿真神情复杂，“他妹妹跳楼了。”
何舒涵傻在原地。
“我听别的老师说，崔恩宁他爸妈是做生意的，而且他爸好像是倒插门，但崔恩宁还是随了他爸姓。”
“做生意嘛，又是搞全国连锁的大生意，难免东奔西跑。他妹妹小时候死活要跟着爸爸妈妈，他就留在老家这边念书了，逢年过节他爸妈才回来一次。”
“但具体他妹妹为啥跳楼我也不知道，好像和他爸有关系。反正出事之后他休了一年学，而且不让别人提他爸，甚至没人叫他全名。”
何舒涵沉默。
她从小都被保护得很好，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都懂教育，思想也前卫，对她和弟弟一视同仁，家里一直和和气气，堪称模范家庭的标杆。
她没办法切身感受有的孩子有父母，却一年到头见不到的感觉。她有点无力，又觉得心疼。
哪怕恩宁表现出更多的戾气和叛逆她可能都会觉得正常。
可他掩饰得那么好，只在很偶尔很偶尔的时候，露出一点马脚。
桀骜而恣意地笑着，背后，是无法填满的巨大空洞。
树上的梅子无人采撷已由黄转而变得溃烂，湿热难耐，何舒涵的心绪也仿佛缀满水珠，凝重惆怅。
山雨欲来，窗外起了风。
我好勤劳！（自言自语jpg.）考虑的**月会很忙，所以赶紧多更新一点喽，算是提前请假~会尽量多存稿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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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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