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语拽着苏静风走了。
沈随照常穿衣去饭店,只是路上喊了孟运去跟着阮语保护她,之后到了饭店里,还找了刘露。
刘露受宠若惊,她有点怕沈随。
实际上饭店里的人,就只有阮语不怵他,还能指使他。
得知沈随是要找她哥,刘露还长出了一口气,转头就把刘义给诓到沈随面前去了。
刘义在沈随面前站着都哆嗦,还得小心翼翼不哆嗦得太厉害,沈随一抬眼,问他:“你手下还有人吗?”
询问语气,特别有礼貌,但刘义却还是怕,咽着口水答道:“有。”
“有几个人?”
沈随的手在桌面上搁着,食指哒哒敲击,敲得刘义的心跳频率也跟上了敲击的速度,心差点从喉咙里蹦出来。
好不容易斟酌回答了几个人,沈随眉心一拧。
“才三个?”
“不不,有好几个……”刘义急忙改口。
“到底有几个?”沈随不耐烦了,“说清楚。”
“六个六个!”这是刘义能找到最多的了,再多他也找不出来,索性全部告诉沈随。
六个。
六个应该还行,沈随眉头舒展开,开始把事情吩咐给刘义。
十分钟后,刘义出了饭店大门,召集兄弟蹲在了文工团门口。
上午十点钟,文工团里开出了一辆小公车,往宛市火车站去。
刘义一干人等跟上了那车,一起去了火车站。
一小时后,刘义买好票,把首都制片厂来的一干老师绑上了回去的火车。
不久后火车鸣笛,这群来选人的老师却被莫名绑起遭受一通威胁的老师,就这么打哪儿来,又送回哪儿去了。
文工团的干事在车上等了两个小时,午饭时间都过了,也没等到他们要等的人,只好憋着一肚子气打道回府。
本想回去好好发一通牢骚,谁知他们牢骚没发出来,反倒让政委一通狠批。
文工团所有人都很茫然。
只有许夜兰暗喜,制片厂的老师不来,看阮语等会来了还怎么狂!
但她没想过,今天阮语也不会来。
……
“喏,拿去,每个人二十块。都别去到处乱说,不然有你好看!”
刘义靠在火车站外边的树上,给他带来的兄弟发红包。
每个人二十块发到手,他又再次威胁道:“要是敢乱说,我就敢发这种红包让人搞你,你们自己钩子给我收紧一点,这件事一个字都不准朝外说!”
跟着刘义的那些人忙点头,他们自己心里也紧张。
今天绑的人各个看上去都像领导,虽然已经很礼貌的对待他们了,可本质他们还是绑人了。
“不会出事吧?”一个比较怂的,就忍不住问刘义。
刘义回忆了一下沈随那张脸,果断道:“不会!”
接着他回去复命,刘露趁着去后厨拿餐的时候战战兢兢站在沈随身后小声说“事情办好了”,沈随头也没回,只嗯了一声。
刘露怕得要死,又闻见锅里香味勾出她口水。
见那个孟运不在他身边,就垫着脚小心地朝沈随身前的蒸锅里看了一眼。
蒸笼里是一整只刚放上去八宝葫芦鸭。
这老鸭,是从刘义离开起宰杀料理的。
整只去骨,浸入腌料腌制,后将炒熟的八宝馅料填入鸭腹,再用针线缝合。料理好形状的葫芦鸭下锅炸上锅蒸,足足料理了两三个小时,等刘露来复命,已经是烹得浓香扑鼻。
但这还不够,还得上蒸锅蒸上几小时。
等到出锅,鸭的外形便是一只饱满葫芦,表皮完好红亮,里边满满的馅料,等到切开,汤汁就能淌满碟子。
特别是蒸八宝葫芦鸭时候的蒸笼是新做出来的,酱浓香里还会夹杂着一丝清新的竹子味。
不仅如此,沈随的左手边还起了一个小灶。
小砂锅里咕嘟咕嘟熬着糖,不远处是一小碗洗净晾干水的山楂。
哪里来的山楂……
刘露瞧着口水要落下来,她好一口酸,往年这个时候街上会有一些人卖山楂,用粮票都能换到,今年却不知怎么没有看见。
她下意识问出声:“这山楂……”
还没说完,她就自己捂住嘴,却见沈随淡淡然的眼神在自己身上一落随即收走。
“解腻的。”他说。
山楂一颗颗滚进熬糖的小砂锅里,沈随握住手柄一荡,山楂们在锅里滚动起来,沾了一身亮晶晶的糖。
解腻的。
刘露心里嘀咕着,悄悄溜走了。
徐小梅在厨房门口一把揪住她,问:“沈厨今儿做了什么好吃的,外边食客都在问。”
整条街都是八宝葫芦鸭的香味,老早就有人等在饭店里,就为等今天的菜牌子出来。
刘露小声说:“没咱们的份儿!”
“嗐!”徐小梅摊手。
“嗐!”刘露摇头。
她们俩都在心里巴望着阮语快点回来,这样的话,说不定能央着她给自己尝一筷子。
片刻后,里边帮工出来说:“沈厨今儿的菜,快炒血鸭,就两碟。”
这道菜就是鸭骨鸭肉剁碎成碎丁块,和着鸭血鸭杂,以及红泡椒一起下锅,猛火爆炒。
八宝葫芦鸭要剁去鸭头等附件,这些东西想必都剁成了碎丁一起炒了。
湘菜的鲜辣味,宛市人可能吃不大习惯,徐小梅哧溜一下,说:“我们这儿吃不惯辣,别挂出去了,两碟都留给我。”
“不好吧……”帮工为难。
“有什么不好的!”刘露拉着帮工去柜台,冲今天坐班的熊婷婷说,“快炒血鸭,我买,快记下来。”
熊婷婷:“要吃不要命了?那不是给阮语留着的嘛。”
紧随其后的徐小梅忙呛她:“阮语有别的呢,你吃不吃,不吃就把牌子挂出去。”
“等着,我写单子。”熊婷婷立刻说。
于是就这么着,没挂出去的菜,就直接让国营饭店的服务员们包圆了。
至于那些闻着香味来的食客,那是一点鸭毛都没见着。
……
阮语一片片地啃着酱牛肉,坐在车里,看舅舅问去农场的路。
这些农场都是国营的,担了粮食产出任务。像东三省那边更是有两千多个大大小小的国营农牧场,里边不少都是知青下放过去劳作。
最有名的还是八五三农场,报纸上都报道过,就是今年,八五三农场给国家提供商品粮六千万公斤,平均每个农业工人生产粮食和豆类一万两千多公斤。
这些都是阮语以前在父亲的信里知道的,还有些,就是报纸上看到的。
阮志远去的那个国营农场并不大,隶属宛市这边县级市的一个公社下,主要产物还是供给周边县市。
现在阮语想想,就觉得爸爸能到就近农场,说不定是妈妈找人的结果。
阮语从小就生活在市里,也没去过什么老家,这时候才知道,出了城市,天地有多么广阔。
广阔到能走车的路,都没有几条。
阮语以前还琢磨过自己去农场看看阮志远,此时才发现,那个时候有这种念头的自己多傻。
苏静风的主驾车上还摆着一张地图,开出来两个小时,他们舅甥俩也没走出去多远。
也幸好没有莽撞就出发,不然阮语恐怕几条命都不够活。
没一会儿,苏静风回来了,说:“有路过去,经常有肉联厂,粮食厂的车去农场运东西,有路的。”
阮语喂了一块酱牛肉给他,又给他扇扇风。
数九寒天的日子,苏静风脑门上都冒汗。
小外甥女体贴得不行,苏静风笑眯眯道:“你吃,喝点儿茶,就在后边。”
“哪来的?”阮语问。
她早看出来,自己舅舅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出远门哪里会记得带茶水。
果不其然,苏静风说:“上车就有了,应当是沈先生给准备的。”
那水壶被罩在一件大衣下边,阮语爬过去把大衣拿起来,闻见了熟悉的味道。
这衣服也是沈随的,他穿过。
大大的军用水壶,里边泡着山楂,还备了个小杯子,阮语把茶倒出来,酸酸的香味充满了整个车厢。
“舅舅,你喝吗?”阮语举着杯子问。
苏静风说不喝,又发动车子,阮语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一忽忽而就困得眯眼睛,团着大衣睡着了。
等她醒来,忽然发现开车的人换了。
阮语揉揉眼,看清了来人:“孟运,怎么是你啊。”
孟运也想说,舅老爷开车怎么和抬花轿一样慢?
他就在后边跟着,这车居然开的还没他脚程快。
但孟运也有点开窍了,就说:“沈大哥让我来的,说怕舅老爷不认路。”
“舅老爷……”苏静风噎了噎,他从没听过别人这么喊他。
阮语却挺开心的,孟运除了有些轴,做事还是靠谱的。果然,孟运又说:“很快就到了,我之前看路上有肉联厂的车,咱们跟着去就是。”
阮语探出脑袋一瞧,前边果然是一辆卡车,孟运正开车跟在屁股后头,比苏静风开车的时候顺利多了。
见苏静风赧然,阮语安慰他:“舅舅真厉害,没有您,我都没法过来。”
孟运刚要开口说只要阮语想,沈随肯定亲自开车带她之类的话,却在后视镜见阮语鼓着脸瞪他,脑中灵光一闪,急忙闭嘴了。
“舅老爷厉害!”孟运十分朴实地夸奖道。
苏静风笑得支额头,又摘下眼镜用手帕擦一擦,就听阮语激动的声音:“是不是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 想不出内容提要的时候,就直接写“晋江文学城首发”
哈哈哈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