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一个食死徒的自述

在后来,等我意识到了年少时那些口无遮拦的话听起来确实太过伤人心,我也曾想过与某人和解,但我那不知是自尊还是傲慢的东西,使我从来不肯低头。

我总是想,只要他先跟我说一句话,我就会为自己说过的那些话而抱歉,而我们的关系也许就能好转。

……………

兴许是因为霍格沃茨的那一年生活对我来说太自由了,回到罗齐尔庄园后的我,再也忍受不了在这死气沉沉的庄园发霉。于是十二岁那年的暑假,我以去找德拉科.马尔福为由,欺骗了我的祖母,终于逃出了这里。

只是我没有想到第一次坐骑士公交的体验居然这么差,我有好几次甚至都以为自己要将今晚的晚餐吐出来了。

我原先的计划是去对角巷的破釜酒吧,但那天晚上我实在是太困了,等我从骑士公交醒来时,天已经亮了,我错过了破釜酒吧。腹部的饥饿感以及长时间东倒西歪的旅途使我只能先在女贞路下车,之后在想办法回去。

那是我第一次去麻瓜届,那里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奇怪,也是我第一次发现,原来麻瓜届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落后,我坐着麻瓜的汽车,路过剧院,麻瓜的货币和巫师并不相同,即便我的口袋里有不少金加隆,我也只能饿着肚子。

走着走着,我就走到了一片居民区,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麻瓜的住宅区,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破旧落后。

不过这趟旅行居然让我看到了一个意料不到人。

我见到这位风靡全校的救世主时他很狼狈,他的姨夫姨母指着他的鼻子骂了一通后,就带着他们的儿子坐上了麻瓜的汽车离开了,而波特的手中拿着除草的工具,正顶着烈日在除草。

啧,我应该叫上德拉科.马尔福的,我想他一定很乐意看到波特受难,况且有些时候他比我更会嘲笑人。

我觉得这一幕实在很有记录价值,于是从口袋里拿出魔法相机,然后按下快门。

“咔擦。”

“谁在那?”波特一副见了鬼的表情看着草丛。

我真后悔,我应该先施一个隔音咒的。

我从草丛后出来,面不改色的道,“早上好啊疤头,没想到你除了是救世主,还是个任劳任怨的家养小精灵。”

他大概也没有想到我会出现在德思礼家,愣了许久才警惕都的看着我:“罗齐尔?你怎么会在这?”

“关你什么事?”我把相机放在口袋里,没让他发现我偷拍了照片。

我想等开学了我一定要把这张照片让霍格沃茨都每一个人都看到。

“我以为你就连暑假也会和马尔福混在一起。”他抬起头,讽刺道:“就像他那两个严重肥胖的跟班一样。”

“你居然把我和高尔克拉布那两个蠢货相提并论?”我皱眉。

“你们不是朋友吗?”

我轻笑一声,“那又怎么样?他们的愚蠢程度只比你的头号粉丝韦斯莱好一些。”

“罗恩是我的朋友。”他拧着眉反驳我。

“我才不信。”

波特看起来并不打算再和我说话了,低着头完成他姨夫姨母交给他的除草任务。

“喂,波特。”我突然叫他。

“干什么?”他抿着唇,看起来不太想和我说话。

“你的朋友们知道你在你的姨夫姨母家过的这么惨吗?他们为什么不来帮帮你呢?”

“那你呢?你在马尔福的那群朋友中的地位恐怕连家养小精灵都不如吧?怎么没有人来为你撑腰呢?”

这句话戳中了我的痛处,又一次的提醒了我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我握紧拳头,冷冷的看着他。

我真的很讨厌他,我想,我这辈子都不可能都哈利.波特这种人成为朋友的。

不等波特再说话,我已经扑倒他,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用最原始的武力来报复他。

“你发什么疯?罗齐尔!”波特瞪大了眼睛,但他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瘦弱的身体根本打不过我。

“我来告诉你吧,波特,的确没有人来为我撑腰。”这些年来的委屈与不甘淹没了我的理智,“因为我家只剩下我那个年迈的、不爱我的祖母,生我的那两个人已经早早的就抛弃我,死在了神秘人手里。”

“我可不像你,有那么人爱你,那么多人追捧你……明明大家都差不多,我费尽心思,比谁都努力,终于超过格兰杰拿到了年级第一,可你,你却轻而易举的夺走了所有的光芒,让我就像个笑话。”

泪水砸在了他的眼镜镜片上,波特不知为何没有再说话,怔怔的看着我。

我努力不想让泪水落下,可却根本无法控制,许久,脸颊被柔软的纸巾碰了碰。

蒙在睫毛上的泪水被人擦干,我看清了眼镜歪在一边,模样狼狈的波特,他被我扑倒在草地上,镜片裂开了一道缝,手上还拿着纸巾。

我意识到了刚刚我居然留下了眼泪,还在厌恶的人面前哭泣,这使我的愤怒瞬间烟消云散了,有的只是对自己的软弱而恨铁不成钢。

我立刻从他身上起来,飞快的擦掉自己的眼泪,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等等!罗齐尔……”波特叫住我,有些犹豫的道,“我不知道你家里……对不起。”

他这怜悯的表情再一次刺痛了我,好像我是多么可怜的人一样,可我现在面对他的道歉已经没理由对他发火了。

我沉默了一会,然后道,“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更何况……”话还没说完,我的腹部就因为长时间饥饿发出声音。

“你很饿吗?”波特问我。

这一瞬间尴尬已经取代了我的所有情绪,我硬着头皮道,“你听错了。”

他想了想,然后对我说,“你等我一下。”

我不知道为什么,在他说完这句话跑回屋子后没有离开,居然还真的傻傻的在原地等他。

等波特出来后,他的手里拿着一个烤土豆。

“这什么?”我嫌弃的问。

“烤土豆。”

“你居然要给我麻瓜的食物?”我接过土豆,“一看就很难吃。”

“我现在只能给你这个。”波特没惯着我,“你不想吃就扔了。”

“不用你提醒。”我冷哼一声,“等我回到家就把它扔掉。”

我把土豆随意放进口袋,刚要离开,但想到了什么,又折返回来。

“你还来干什么?”波特此刻正在摆弄他那副坏掉的眼镜。

我没有理他,拿出我平时在校外用的我曾祖父的魔杖,然后念了一个咒语。

杂草丛生的草坪瞬间变得像刚除完草的样子。

波特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过了许久才道,“谢谢……但你在校外使用魔杖……”

“这是我曾祖父的魔杖。”我说着,一把夺过他的眼镜,念出修复咒,眼镜瞬间恢复如初。

波特接过眼镜,又道了声谢,“这是什么咒语?能告诉我你在哪本书上看见的吗?我记得先前赫敏也用过,好像还挺实用的……”

“你求我,我就告诉你。”我得意的说。

波特一副我就知道你会这样的表情。

“现在我们扯平了,波特。”我握着口袋里的烤土豆,“不过别以为我们今后的关系会变好,我依旧很讨厌你。”

“我也是。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毕业以后永远别见到你了。”

我远远的听见波特对我说。

那时的他,还不知道年少时无意间说的话居然会一语成畿。

太阳就像一位孱弱的老人,慢慢的沉没在地平线下,直到消失在生者的世界。

后来那些年来我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哈利·波特总要一次又一次的帮我,他不是应该讨厌我的吗?

其实在一开始,得知他是哈利波特时,我和德拉科·马尔福一样,有着与他交好的想法,但后来因为许许多多的事,我和波特之间的关系越来越恶劣。我冷眼看着马尔福对隆巴顿恶作剧,与帕金森一起笑话韦斯莱,还抢走了格兰杰的年级第一,我和马尔福一样看波特不顺眼。

我一直觉得,波特会很讨厌我。

就像我讨厌他一样。

在霍格沃茨的那些年来,我对哈利波特的感情很复杂,我曾经讨厌他,因为他抢走了斯莱特林的学院杯、魁地奇比赛的连胜……虽然这在现在看来其实根本不算什么。

我也很羡慕他,总是能轻而易举的得到所有人的注意,几乎所有的教授都喜欢他,他出尽了风头。

他是那样的耀眼,所有人的目光都只落在他的身上,仿佛他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而我所引以为傲的纯血统、魔咒天赋、出色的外貌,这在救世主的光环下又算得上什么?我想马尔福也是像我这么想的。

所谓血统纯粹的罗齐尔家族,不过是被人诟病的墙头草,格林德沃被关进纽蒙加德几年后,就立刻投诚了神秘人,神秘人倒台后,过了几年,罗齐尔家凭借法国那一支罗齐尔的帮助,才能守住几代积累下来的巨额财富与产业苟延残喘到现在。

我就像故事之中的反角,阴暗,卑鄙,只敢躲在角落里看着救世主。

年幼时,我也懊悔过为什么我和他的初次见面那么糟糕,也憎恨他之后多次拒绝我和德拉科对他的示好,更嫉妒他,羡慕他,而我无论怎么去找他麻烦,他都不会将目光在我身上过多停留。

但那个暑假之后,我不知道是不是那天救世主这无私宽容的圣母心影响到了我,又或许是我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那些幼稚行径。往后的几年,我已经不再和德拉科·马尔福一起去找那群格兰芬多的麻烦了。

后来想想,其实我一直知道哈利·波特是个很好的人,只是这样的好人,注定不会和我是一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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