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他们以为拒绝了汉斯就已经将曾经的未来掐死在襁褓当中,但不幸的是,这件事看起来并没有真正地走到结局。

罗伊娜依旧防备着格兰芬多,她仍然认为格兰芬多不可信,但她的态度缓和了许多,对格兰芬多偶尔也称得上和颜悦色。她看得出那天晚上格兰芬多脸上的愤怒是发自内心的。

赫尔加原本应该功成身退,就此从酒桶中间解放出来,但是她选择继续混在酒鬼里面蹭酒喝,还走街串巷踏遍了整个威尼斯城,宛如威尼斯中最自由的精灵,鸽子与海鸥伴随着她起舞,为她献唱。赫尔加甚至找了一个男伴,经常坐着船和男伴在水巷间嬉戏,毫不吝啬她惊人的魅力。

萨拉查的学习速度越来越快,在掌握更多的拉丁语知识后,他已经能够独立解读一篇深奥晦涩的草药学文章。而格兰芬多将每日一次的教学活动的频率改成十天一次,其作用仅为解答之用。

文迪终于抢在威尼斯彻底入冬之前换了一身崭新而保暖的羽毛,不至于在冬日困于一个小小的酒馆里面。在赫尔加的调解下,罗斯勉强同意不再和文迪小朋友计较,原谅了他在初见时失礼的攻击。作为应有的补偿,罗斯趾高气昂地指挥文迪在每日中午,日光最热烈的时候,带她出去晒一个时辰*的太阳。

他们滞留在威尼斯,不动声色地等待格兰芬多说的那个时间点溜过,以确保没有意外发生。格兰芬多说:“我已经记不清具体的时间了,但是当我们离开的时候,严冬刚刚抵达,威尼斯下了一场大雪。”

糟糕的事情向来不会打一声招呼,而是选择突然降临。

那是一个令人放松警惕的白日,前夜下的小雪在太阳出来之后就很快地融化。直至日上三竿,饱受寒冷折磨的人们才不情不愿地推开房门,消耗积攒了半日的热量,陆陆续续地开始户外活动。而萨拉查已经跟随罗斯的节奏,早就陷入半冬眠的状态。当那日他沉迷于酣眠的黑暗之时,萨拉查被戈德里克的拍门声吵醒。

戈德里克拽着半梦半醒的萨拉查往前酒馆飞奔:“快!出事了!”

在冷风的刮擦下,萨拉查拢紧了身上的衣服,他迷迷糊糊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戈德里克咬牙切齿地回答:“救人!赫尔加不在!”

麦肯大叔的旅店到拉文克劳的酒馆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他们三步并做二步,转眼间就进到酒馆里面。罗伊娜堵在门口,见到跑过来的两个人,她侧身让他们进去。酒馆失去了往日的喧哗,酒客们恐惧而安静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格兰芬多高大的身体如同城墙一般挡在拉文克劳夫人前面。破碎的酒瓶砸在散落一地的酒液里,一个男人躺在地上不停地翻滚,他凄厉地惨叫:“拉文克劳!你这个恶毒的寡妇!女巫!你一定是女巫!”他疯狂地抠挠自己的身体,“你在酒里面下了诅咒!女巫的诅咒!”

萨拉查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他先叫戈德里克按住地上那个男人——这个男人挣扎的时候一定用了十足的力气,戈德里克按住他的手脚的样子看上去非常费力,手上的青筋骇人地暴起——然后飞快地检查男人身上的异状——全身红肿,伴随着大块的红斑,手指不住地在上面抓挠,他的呼吸又急又重,在叫骂过程中时不时停下来喘口气。萨拉查冷漠而强硬地扯开男人的衣领查看了一下,男人的喉咙并没有十分明显地肿起。幸运的是,萨拉查在很久之前就见过这种症状,他甚至可以不使用草药方面的知识就能够解决它。萨拉查果断地说:“有救。”

男人在戈德里克的控制下大声地咒骂:“你们是一伙的!你们都是巫师!巫师!”

萨拉查冷静地说:“给他灌水——不是啤酒,从旁边的河道里取一点水就行了。如果有条件,可以塞给他一些生梨。”

“不!”男人吼道,“你这是巫术!我不接受!”

旁边的酒客也躁动起来。有的人小声说:“梨子怎么可以生吃呢?直接喝水会死人的吧*——他怎么会想到这种天方异谈的方法?他真的不是打算害死人吗?”

罗伊娜随意点了一个酒客,指挥他按照萨拉查的要求去做。那个酒客不情不愿地出去打了一桶水回来。罗伊娜用目光扫视了一眼酒客们,她冷硬地说:“我相信他。安静,都给我听从他的吩咐。”

男人无法挣脱戈德里克的双手,只好在地上疯狂地扭过头,拒绝喝水:“你们都是巫师的帮凶!想要我死!放开我,该死的巫师!”给他喂水的那个酒客也只是把水举在男人的旁边,做出一副喂水的样子。

“松手吧,戈德里克。”萨拉查挑了一下眉毛,“在我看来,他的大脑更需要得到治疗。”

戈德里克没有松手。格兰芬多非常默契地走了过来,夺走酒客手里的水桶,毫不客气地拎起男人的衣领。戈德里克配合地改变禁锢的姿势,让格兰芬多更加方便地把男人的脑袋摁进水桶。男人迫于呼吸的渴望,不得不张开嘴吞入一大口水。在男人窒息的前一刻,格兰芬多及时地提起男人的脑袋,让他能够顺畅地汲取空气。如此反复数次,男人硬生生被灌下了三分之一的水。眼见目的达成,戈德里克松开了手。

在挣脱束缚的第一时间,男人立刻趴伏在地上,一手难耐地抓挠后背,一手捂着嘴巴咳嗽,裤子裆部渍开一片深色,往下滴滴答答地漏水。围观的酒客面露异色,不由地退开一圈。

赫尔加从门外急匆匆地赶来,文迪拍打着翅膀降落在罗伊娜的手臂上。赫尔加没有嫌弃男人身上的污渍,她快速地检查了一下男人的病症。赫尔加高声道:“我是来自爱尔兰的德鲁伊,我医治过很多病人——”人们躁动了一下,又很快安静下来。男人死死地抓住赫尔加的手臂:“救我!他们给我下了巫术!”赫尔加柔声道:“你会得救的。我已经检查过了——萨拉查的方法是正确的。你生了病,但不是中了巫术。”

男人狠狠地抓了一下自己的上半身,他喘着粗气,紧紧盯着赫尔加:“我知道了,你和他们是一样的!你也是邪恶的女巫!谁会用水来治病!除了巫师!”

赫尔加说:“那就足够了,你更不会希望我们用草药来救治你。德鲁伊会使用草药救人。”

男人不依不饶地呼喊:“酒,是酒的问题!”

赫尔加从地上捡起一块破碎的酒瓶,里面还残留着一点酒液。赫尔加没有半点犹豫地沾了点酒液放入嘴里,她说:“瞧好了,这不是酒的问题。酒没有问题,里面没有巫术。”

“女巫当然不会害怕任何巫术!”男人冷笑着说。眼见这场闹剧要进一步变得激烈,拉文克劳夫人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她知道此时此刻自己必须站出来。于是她走上前来,安抚众人,叫了两个酒客过来帮忙,把男人抬到圣西尔维斯特教堂*。她拍了拍罗伊娜的手背,嘱咐她把酒馆关闭一天,将酒客们送出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圣西尔维斯特教堂走去。

赫尔加和戈德里克陪着拉文克劳夫人走在最前面。萨拉查和格兰芬多缀在队伍的末尾,他注意到格兰芬多的神色凝重。这是不同寻常的,格兰芬多很少会表现出这么明显的情绪波动。萨拉查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在想什么?”

格兰芬多说:“相同的手法。”

“你在指什么?”

“一模一样。”格兰芬多说,“在我的时间里,罗伊娜是这么描述的:她的母亲给了一个流浪汉一瓶酒,那个流浪汉当着所有酒客的面喝了下去,他的身上旋即起了满身的红疹,他袭击了拉文克劳夫人并宣扬那瓶酒里有巫术……这件事发生得太突然了,她们没有任何防备。当她们试图反抗指责的时候,流言已经蔓延了整个威尼斯。所有人都相信她们是恶毒的女巫。没有人帮助她们。”

萨拉查回应:“只有人物改变了。”

“同一幕戏,完全相同的发展。”

接着,格兰芬多沉默了一会儿,被压抑的寒意和无力感终于爆发,迅速地在他的心底蔓延开来。格兰芬多盯着前方赶路的人群,那里正挤满了喧哗、怀疑和不幸,正如他过去所经历的那样。迷茫正势不可挡地降临到他的身上,给他当头一棒,格兰芬多喃喃道:“难道过去是不可改变的吗?”

忘了说了,先主走剧情线再主走感情线,尽量穿插来讲

*本文采用占拜庭历法:拜占廷人根据太阳运行图和月亮周期表,制定了太阴历和太阳历结合的532年大历法周期,他们还根据日晷记录分割白昼,根据星表记录分割夜晚,将每昼夜划分为12个时辰,太阳升起时为第一时辰,依此类推。为了计算更小的时间单位,拜占廷人使用日晷和滴漏设置,将每个时辰划分为5份,又将每份划分为4秒,再分每秒为12瞬间。通常,他们按罗马人的传统,将每昼夜1/3的时间作为夜晚,其他2/3作为白天。历法和货币都不会占太多内容的~毕竟我也没研究明白_(:з」∠)_

*这里解释一下,之前萨拉查和戈德里克在吃饭的时候,菜单上的啤酒和麦芽酒属于淡啤酒,而拉文克劳卖的啤酒浓度比较高,同时也卖果酒(比如苹果酒和梨酒)、蜂蜜酒,通常会在里面加入香料。中世纪,几乎每个人每天都喝淡啤酒,而高浓度啤酒则用于娱乐活动。果酒的浓度一般比淡啤酒高。关于中世纪啤酒的知识纯粹在互联网上搜的,我没有去看论文,不保证可靠性()

*中世纪的人一般不喝水,因为水不干净。其他资料则表明,人们不常饮水或许不是因为健康问题,而是阶级方面的原因。穷人会喝水,因为他们买不起葡萄酒或啤酒。中世纪的人们也可以喝井水,井水相对比较干净。无论如何,尽管人们可以获取水源,但它却不是一种常规饮品——如果人们能买得起葡萄酒、啤酒或者蜂蜜酒,就肯定不会喝水。人们还会吃水果,把苹果和梨放到火上烤,把李子放进锅里炖,还要加盐撒胡椒……而直接生吃水果,却被看成是下等人的做法。中世纪的欧洲医学界普遍认为,一切水果都是凉性食物,若要吃的话,就应该以热的方法烹调,或者加入热性的香料(例如胡椒之类)←也是来自互联网,没有考据论文

*找不到来源了,也是搜的,说的是中世纪认为用草药医治是一种巫术,但是我没有考据具体在哪个时间段,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起码在16世纪是没有这种观点的

*其实就是酒精过敏啦,如果不小心过敏,身边又没有药,可以多喝水加速身体代谢,但是最好还是吃药哦,文中有夸张描写,过敏消退没有这么快。

*随便选了一个历史可追溯到十世纪的教堂,威尼斯我真的不熟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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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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