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对于佩妮·伊万斯小姐要结婚的事,斯内普先生并非没有预想。
只是在他的想象里,一个像她一样的女人,起码要到山穷水尽时才会选择婚姻。她和那些主动通过婚姻来抬高自身价值的女人不一样,她太笨,因此她注定要到走投无路的时候才能有的选。
而他并未觉得她如今走入的是死个胡同,她在他这儿分明狡猾得很。
离开哈利·波特这个大包袱后,伊万斯小姐应该轻飘飘地飞起来,飞到任何她想去的地方。然而她却固执地停在一座玻璃房里。不可理喻。
他抱着这个巨大的疑问回到霍格沃茨。
邓布利多的校长职务还没恢复,他悠闲地在校园里游荡,胡子上展露的招牌微笑让人以为他只是在享受一个难得的假期。
“怎么样,孩子。”他叫住疾行的年轻人。对方没有要理他的意思,径直向城堡里走去。“别忽略一个老人,西弗勒斯,这会让他心碎。”他捏着胡子忧伤地说。
“拜托别打扰一个教师,这会让他很烦。”斯内普回头说。
邓布利多慈祥地注视着他,仿佛在可怜他是个痴傻的人。斯内普这才想起来他的教师职位已经暂时由他人顶替,也要三个月后才能恢复。
好吧,其实目前他和佩妮·伊万斯一样,是个无业游民,他撒谎了。
她比他好点,起码能够主动出击。而他能做的只有等待,等待。
“真糟糕,可惜我现在不能给你一颗糖。”邓布利多不慌不忙,“布莱克夫妇呢?”
“拜托别再提‘布莱克’这个名字了。既然你都让他们忘记了这一切,为什么又要强迫我想起来?”斯内普抓狂地说。
邓布利多站定,捋了捋银白色胡须,了然道:“看来你还是使用了蜷翼魔的毒液?”
“得了吧,你给我那玩意儿不就是为了让我用吗?”斯内普无法忍受面前人的伪善,直截了当地说道。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呢?我的孩子。”邓布利多问,“这完全由你自己选择。你可以选择使用,也可以选择不使用,甚至你可以压根不去。”他眨了眨眼睛。
的确,斯内普意识到就算他不去,布莱克夫妇也永远没有过来兴师问罪的机会。他们大概率只会被当地人当作臆想症发作的精神病,然后在众人的教育下逐渐相信自己从来没有过孩子。
这样还能省下一瓶蜷翼魔毒液,这种需要特批的东西不是很好弄,给他自己用多好,他自嘲地牵了下嘴角。
不过转瞬间他就做出了反击,“别偷换概念,我根本就没必要做这件事。”
“面对自己的内心是件很难的事,孩子,想必你已经知道,这通常需要多次练习。人在不同阶段会做出全然不同的选择。”
“如此宝贵的练习机会怎么不留给您自己呢?”
邓布利多微微失神,说他已经过了练习的最佳时间。这位爱教育的老者并不希望将话题引道自己身上,于是他转而问眼前的年轻人怎么花了这么久的时间。
如今月亮已经居高临下俯视对面的太阳。
斯内普大可扯个不着调的理由,但他现在却很想和人分享从伊万斯那里的来得的消息,他等待有人和他一起嘲笑伊万斯的决定。
可惜眼前的蜂蜜老头根本不懂如何聊天。
“哦?伊万斯小姐要结婚了,真是恭喜她。”
“她结婚的对象是头肥猪。”斯内普装作不经意地透露出伊万斯结婚对象的事。
“唔,”邓布利多慢慢品味这个词,思考这究竟是年轻人惯用的夸张比喻,还是带有某种感**彩的贬低,“看来你对伊万斯小姐的结婚对象很不满意。”
“您想太多。”斯内普哼了声。
“看来西里斯是没有机会了。”邓布利多玩笑般地叹气道。
“‘救世主的教父’这一名号还不够他得瑟吗。”斯内普对那条臭狗没有好印象,不过他还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佩妮写的那张纸条。
纸条的材质很怪,是一种光滑到异常,却又很脆的灰色材料。经过他一路的观看,现在已经变得有些皱。上头的字迹是由某种蓝色油性材料写城的,尽管他的手出了点汗,依旧没有斑驳。
“伊万斯的新住址。”他把纸条递到蜂蜜老面前,让他交给那条臭狗。“她说让哈利·波特的猫头鹰过去,她要发请柬。”
这话他说得干巴巴,主要是他实在不知道要如何圆滑地在佩妮·伊万斯与西里斯·布莱克之间搭桥。
但他又觉得现在伊万斯的生活需要一些乱子,好打乱她的计划。
臭狗和小巨怪是不错的选择。至于他自己,聪明人是不会以身犯险的。
邓布利多扶着半月形的眼镜,低头看了眼,却不接过。“你怎么不亲自去看看哈利呢?”
让他踏入格里莫广场不如让他去死,斯内普咬着牙想。
邓布利多抬眼,他被皱纹积压着的眼睛浮在月牙上边,使得他地目光看起来过于通透。他打量眼前的年轻人,然后笑出了声。
“亲爱的西弗勒斯,很多事情都需要自己去做才会知道最终结果。就像布莱克……好吧,抱歉,又要再提到他们了。我相信直到你做出决定的前一秒你都还不知道自己会作何选择,对吗。毕竟每个选择都有相应的弊端,很少有能够完美解决的事。
“但你无需为结果而过度歉疚,因为做出结果的是曾经与现在所有你的总和。你做出某个选择,因为你是你。
“所以别再试图剖析自己,孩子,和自己对话是不会有结果的。”
“我没有自言自语的习惯。”斯内普不理会老头的大道理。
“真的吗?”
“别试图试探我的大脑!”斯内普敏锐察觉到自己的思想在被入侵。
“很优秀的大脑封闭术,西弗勒斯。但有时候完全封闭自己的大脑会适得其反,放轻松。比起陷入对过去的无止境纠结,不如享受当下。三个月,享受这一段时光吧,你可以用它来做很多有意义的事。”
斯内普第一次见到把停职说得如此冠冕堂皇的人,他深感无语。
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窗格里橙黄色的烛光在深蓝色的夜幕中像一盘不怎么高明的棋。他看不出下一步要怎么走,棋子颜色一致,分不清敌我。
“我马上要去波兰度假。待我向伊万斯小姐问好,还有她可爱的丈夫。”邓布利多笑着向里走,还不忘回头安抚年轻人,“你已经做得很好,西弗勒斯。”
不久后佩妮收到了署名西里斯·布莱克和由全大写字母拼成的哈利的信件。
布莱克的字太飘逸,让她有些吃惊。毕竟很难将一只流浪狗或一个流浪汉与这样的签名联系起来。
信里的内容倒很符合他的性格。他在信的第一行肆意写道:我愿娶您为妻。
之后他细数了嫁给他的好处,例如可以和哈利亲上加亲,成为哈利的教母等等。他还列举了他的财产,一栋不知道位于何处的宅子,里面的每样物件都拥有起码两个前缀。
最后有个哈利的小手印,大概是在表示他的同意。
这封信荒唐到连弗农·德思礼看到了都觉得是个玩笑。“邀请这位兄台来我们的婚礼吧,玛吉一定会喜欢他的。”确实,玛吉的利皮说不定也会喜欢他,佩妮想。
婚礼,想到这里佩妮的笑容短暂凝固了一下。她倒没有后悔,她只是觉得有些麻烦。
婚姻是个避难所,可还没踏入,她就隐约感受到里面会和书上写得不一样。
“你在做什么?宝贝。”德思礼刚洗漱完,整个人散发着须后水的香味,他吻了一下已经坐在床上的佩妮,示意这个点应该做点什么。
佩妮没有转头,她正聚精会神地写着什么,纸下垫着一本书,从厚度来看像是什么辞典。
“你不会是在给那傻小子回信吧?”德思礼问,他本不觉得那封滑稽的信有什么,他甚至觉得那很可能是佩妮侄子的恶作剧。但佩妮现在对他的忽视让他忍不住凑过去细看她在写些什么。
佩妮的确在写信,信纸很正式,是只有文具店才能买到的款式。
信的抬头并非昵称,而是《邮电报》编辑部。《邮电报》是个当地小报,最爱报道什么行业秘辛,以达到扳倒某些组织的目的。
在德思礼眼里,这份报纸完全是被新自由主义浸透了的为了订阅量而不择手段的坏东西。
佩妮全然没理会身边人让床垫下陷了好几公分,她的心思全集中在笔尖。
蓝色油墨不断划过纸面,再一次将她那段失败的求职画面生动地勾勒出来。
即使已经在脑中复盘对此,每当复述对方所说的话时,她的神经依然会紧张。她进入一种戒备状态,并后悔自己怎么没有早些进入这种状态。
她努力让她的控诉显得有理有据些,她打算正式指控这种歧视。
“为什么要去给这种报纸写信?”德思礼还没读到第三行就提出疑问。
这让佩妮写错了一个字母,她有些着急,“因为这是种歧视。”
“什么歧视?”
“歧视,难道不是你说的吗?那两个人说的话很恶劣。”她急匆匆结束一行。
弗农·德思礼已经忘记了自己是否说过那样的话,不过这不妨碍他发表意见。
“是的,她们肯定是坏家伙,”此结论不变,只是他不觉得这封信有寄出的必要。“可这没有到需要写信给报社的程度吧。佩妮,这未免有些小题大做。”
“为什么?”佩妮不理解,之前分明是眼前人支持她。
近来她也经常想起另一个人说的话,那位看起来过得比她还不顺的斯内普先先生。显然他信奉能者居上,所以才会认为那一切正常。只是教条地迷信弱肉强食让他看起来过于冷漠和悲观。
在这一点上她认为弗农的想法更好些。
德思礼几乎没有思考,便回答道:“因为这种事情很普遍。你知道吗,宝贝,这样的事情在每个公司都有所发生。”这个回答完美解答了佩妮的问题,因为她就是普通人之一。
“假如你碰到这件事,你会怎么做?”佩妮不甘心地追问。
“当然是算了,世界上的不公平太多,怎么管得过来。”德思礼伸手把台灯熄灭。“睡吧,佩妮,还不如想想我们婚礼的事。”
佩妮在黑暗中平躺着。身旁的呼声过于均匀,让她联想到信纸均匀的行间距,还有玻璃幕墙四边形的窗框,一、二、三、四,呼声沿着床边画线,把她圈在里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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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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