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筹备婚礼很简单,毕竟每个女孩都曾被问及想要个怎样的婚礼,当她们还在摆弄塑料娃娃和人工砂粒的时候。乖巧的女孩会说想在古堡里穿白纱,一些爱特立独行的女孩,比如佩妮·伊万斯小姐,则会假装成熟地说她不感兴趣。
筹备婚礼又没那么容易,毕竟如今事情的便利程度还要取决于预算的多寡。索性伊万斯小姐和德思礼先生的预算不高,这大大减少了他们纠结的时间,让他们很快做出了最佳选择。
婚礼由玛姬·德思礼牵头,定在了那间熟悉的教堂。这位女士毫不客气地包揽了一切事务,从神父的人选到婚纱的款式。
近来伊万斯小姐总心神不宁,惴惴不安。好在世上有千万个即将踏入婚姻的女性能够为她作证,她的紧张合情合理,她们一齐担心未来的天气,记挂还没改好的礼裙。
这时候德思礼会善意地抚摸佩妮的背脊,告诉她玛姬会安排好一切。
只有佩妮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她害怕在夜梦中喊出其他人的名字,因此只能在枕边人鼾声的掩护中才能入睡。这令她对弗农·德思礼的鼾声生出一份感恩的心。
还有那封未寄出的举报信,它正躺在床头的抽屉里,她想那必须在婚礼前刊登出来,为此她得花钱打点一下。假如在她结婚后这封信才出现在报纸上,那么她说话的可信度就会大大下降。
她给在另一家报社工作的中学同学打了电话,无人应答,她留了言,可一整天过去了仍没有回电。怎么办?她本计划好要在周末将对方约出来,如果错过了这个周末,想必以对方的忙碌程度就要等到一周之后。
生活中的任何一环出现细小的偏差,都会让她陷入名为“不确定”的泥沼。
怎么了,宝贝?睡梦中的德思礼翻身揽住仍半坐着的佩妮,吓得她差点惊叫。
在黑暗中她忍不住开始思考一些坏结果,而一切计算都指向最坏的结果——她会被无情地拆穿又或者无情地拒绝。不过很快德思礼就拖着她进入了一个香甜的美梦,梦里的草坪刚修剪过,天也很蓝,想必玛姬与牧师还有上帝都进行了深入交流。
醒来后德思礼送给了她一个早安吻,然后询问她冰箱里有面包吗。在他踏出公寓门的下一秒,电话响起,对面表示愿意留下共和报报社某位同仁的号码。
看,一件坏事都没有发生。
可这不更证明了她计算的失误?她越发怀疑自己的第六感。
这种不自信一直延续到婚礼当天。
天蓝得比梦中还要不真实,云朵柔软到可以被均匀地分给每一位来宾当披肩。阳光从教堂的窗格中透进来,其中一绺漏在神父的脑袋上,然后又被调皮地反射回去。
佩妮不太敢直视他的眼睛,她无法排除对方曾听过她忏悔的可能,当然,她也怕对方头顶的圣光让她发出不合时宜的笑声。
这位神父说出的每一句话都令她觉得熟悉,仿佛这已不是她第一次参加这场婚礼。
然而她心里的情绪却是鲜活的。
刚才牵着她走进教堂的男人是伊万斯家的远房亲戚,他和她爸爸长得不怎么像,甚至连年龄都不怎么一致,她很难想象她的爸爸也有衰老成这样的一天。当然,伊万斯先生绝不会这样。
走道两边的长凳勉强坐满了人,大部分是德思礼的亲戚和朋友,与她有关的人只坐在右侧的角落,不过他们显眼得很,她隔着那层头纱都能看到布兰迪橙色的外套。
布兰迪还是如此大胆,她仍在生佩妮的气,她毫不掩饰自己对佩妮单方面中断联系的愤怒,并以打破这场婚礼单调的dresscode作为报复。但佩妮还是很感谢她的到来,布兰迪没有对她的结婚对象评头论足,就像他们中学时候评价男孩一样,她很感激。
布兰迪的一边坐着一头微长卷发的男子,他大概很看不上身边女士跳脱的装束,不停扭转脑袋以表明态度,想也不用想,能做出这般幼稚事的人就只有布莱克了。
今天他穿了一件从布莱克老宅刨出来的昂贵的袍子,不过现在他多少懂得使用一些变形术让领口变得没那么浮夸,好他看上去能够像一位成熟的绅士。
他牵着一名男孩的手,紧紧不放。
哈利的屁股在长凳上挪来挪去,他因没获得花童的位置而很不高兴。同时他的嘴巴也问个不停,可惜他对这座建筑物提出的问题布莱克一个都回答不出来。
他们的对话不停让周围的人皱眉,如果不是哈利的眼睛清澈得像个天使,他们怕是早就要被撵出大门去。
再往左看,已经到了长凳的尽头,墙壁上端逐渐收束成弧形,窗框之上有座圣母雕像,下边坐着一位穿得中规中矩的男人。他过于工整的穿搭也令布莱克很不爽快。
布莱克十分后悔自己没有再去借两颗宝石来点缀袖口,没想到这年头连西弗勒斯·斯内普这种邋遢鬼都用上了袖扣。
对于旁边的聒噪的一大一小两人,斯内普懒得分过去眼神,他正在警惕每一个空着的角落。
他感受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他坚信有人正不怀好意地注视着他。
当然,他已排除了布莱克这个傻子,毕竟要是布莱克敢在这儿攻击他,后边的麻瓜们会立刻围上来把他架在火堆上烤熟。
所以到底还有谁来了这场婚礼?他又有什么目的?
佩妮·伊万斯的入场短暂地中止了他大脑过快的转动频率。
她穿着一条缎面的裙子,挽着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老男人的手。
很多年前西弗勒斯·斯内普在差不多的地方,见过差不多的场景。
科克沃斯的东边有一座高悬着十字架的教堂,比今天这栋还要好点,那儿起码有两块玻璃是彩色的。当然,它们和魔法世界里的比起来都像不伦不类的东西。
他偷偷潜进去过好多次,虽然羞于启齿,但他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有极其符合小巨怪习性的阶段。
科克沃斯的每一个角落都被他翻遍了,无聊是催生无知行径的温床,而他的确很无聊,毕竟那会儿他既不受麻瓜法律的保护,也不受任何巫师规则的束缚。他既不是一个有证件的学生,也不是个有魔杖的巫师。
他是谁?他想他什么也不是。
十字架下留着胡子老头无论何时总是笑眯眯,令人觉得不怀好意。果然,他对让一个疑似逃学的小孩改邪归正很感兴趣。而我们的小斯内普先生完全没打算接受洗礼,也没打算接受任何人的任何帮助,他来这里只是为了看看比他还可怜的人,以找些乐子。
这栋空旷的房子里鲜有好事发生,来祷告的尽是些可怜虫,不是被丈夫抛弃的女人,就是孩子高热不退的母亲。
唯一喜庆的时刻就是有婚礼举办的日子,所有雕像都会被擦拭得干干净净,长凳上磕掉的油漆也被补上。哭哭啼啼的女人都止住眼泪,为一对新人的结合而鼓掌。
所有人都受到欢迎,即使是他这样的人,也能够坐在角落看一眼新娘的裙摆。
只是和花童身上笔挺的外套相比,他的旧衣服实在是看起来寒酸,不过不要紧,他没有那么在意,真的,因为艾琳说过,他是个巫师,等到十一岁,他就会接到新世界的来信。
老头对着一本被翻得快要破掉的书,佯装上帝的使臣,宣布没有人能再令这对新人分离。这时候他不禁疑惑,上帝到底是谁?难道艾琳也是听了他的话才无法离开托比亚吗?
如此看来这老头真是有罪。
他在心里默默诅咒这对新人早日各奔东西,十年之后,哦不,一年之后他就要来看看结果。不过之后他就不去那间教堂,因为那年他九岁,他遇到了远比上帝有吸引力的人。
后来有一年小镇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弥撒,是城里的神父去世了。
罪有应得,斯内普不自觉地说。
“你说什么?”布莱克的耳朵竖起来,警觉地质问道。哈利抬头在两个大人间看来看去,这样一来他完美错过了花童的入场。
这时候佩妮已经快走到第一排,她的裙子样式过于保守,裙摆也不怎么长,这让在场的女孩子们都很失望。
斯内普不想和布莱克多费口舌,于是选择沉默。事实上今天他的心情本就非常糟糕,他对自己真的来参加这场荒唐的活动而烦躁。
他之前只当佩妮·伊万斯说的是气话,无论是说要给他写请柬,还是要邀请布莱克,甚至是她要结婚,他都觉得不应该真的发生。
可事实证明他对所有事情的判断都是错的,一切都成真了。
他以什么身份出现呢?不论怎么看,他都与此格格不入。很难想象佩妮·伊万斯要介绍他为她的好朋友,那还不如让他去死。
他把自己的行为归结为自取其辱,但人大概总能从受辱中获得一丝安慰,不然他也不会一次次做出违背理智的事。
“梅林,好糟糕的品位,他怎么会穿白色。”布莱克在看到新郎的瞬间脱口而出。他咽下了后半句更为尖锐的嘲讽。
“看起来真像只白皮猪。”没想到一道女声帮他补齐了完整的句子。是布兰迪,虽然她并不想对佩妮的选择多说什么,毕竟自从佩妮停止给她回信时她就敏锐地察觉,也许不是选择不同,而是每个人面对的选择范围都不尽相同。然而这套白西服带来的冲击实在太大,她的嘴巴抢先大脑一步。
斯内普斜眼看了看左侧那一只亮眼的橙子和一只卷毛的狗,又看了眼德思礼,勉强对它们的话表示赞同。并且不自觉伸展了下脊椎,感受他裁剪服帖的黑色外套。
黑狗开始像杂耍似的接起橙子的话,他一耸一耸的脑袋挡住了远处佩妮的肩膀。
婚礼正将进行到由一个老男人把佩妮·伊万斯小姐的手交到一个年轻男人的手中。
两个男人的身影完全把伊万斯吞没,这令斯内普感到不舒适。他努力提高警觉,继续感受四周的动静,企图用另一种恐惧来抵抗这份不舒适。
他真切地察觉到某种隐秘的魔力,源头不是黑狗,黑狗的魔力和他本人一样横冲直撞。
“请伊万斯先生将伊万斯小姐交予德……”神父的胸腔震动,他的声音回荡在整个空间里。
同时一滴水出现在斯内普脸上,紧接着又一滴冰冷的水落在他的鼻尖。
哈利·波特最先发现这一点,他只当右手边的男人在哭,他想说两句话安慰对方,却又害怕打扰美丽的佩妮阿姨。
水滴不断,斯内普越发觉得诡异,他忍住了站起来的冲动,静下心来追踪魔力的痕迹。
反倒是后排的人惊叫起来。
他们大喊墙上的圣母像正在流泪。
没想到隔了这么久才更新……向大家鞠躬!
感谢大家的回复!
ps.不用投营养液,留言就足够了,再次感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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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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