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共犯的默契

圣诞舞会像一场短暂而虚幻的梦,在霍格沃茨冰冷的石墙间留下些微甜腻的余温,随即被更深的寒意取代。我的联络顾问身份使我有更多理由频繁往返于魔法部与城堡之间,每一次踏入霍格沃茨,都让那个关于“阿拉斯托·穆迪”的疑虑,如同滴入清水中的墨汁,越发清晰、扩散、直至无法忽视。

这位传说中的傲罗,行为举止确实符合他“疯眼汉”的名号:多疑、警惕、那只魔眼总在不停转动。但有些东西,是伪装无法完全掩盖的。

西奥多描述的他授课时对不可饶恕咒那种近乎迷恋的、深入骨髓的熟稔讲解,远超一般傲罗对“了解敌人”的需要。

他对哈利·波特过分的“关注”与“指导”,混杂着一种奇异的、与保护背道而驰的审视,仿佛在评估一件工具或祭品的成色。

还有那些微小的、几乎无法捕捉的瞬间——当他以为无人注视时,脸上掠过的一丝与穆迪沧桑刚毅截然不同的、属于年轻人的、狂热而专注的神情;他饮用随身酒壶时,那并非缓解伤痛而是压抑某种兴奋或焦躁的细微吞咽动作。

我观察,计算,比对。与记忆中那个在食死徒集会上、在塔楼阴影里的身影重叠。

终于,在第圣诞舞会结束后的深夜,城堡归于寂静,我借口送交一份关于第三个项目迷宫植物的补充报告,敲响了黑魔法防御术办公室的门。门开了,“穆迪”站在那里,那只魔眼锐利地锁定我,正常的眼睛则带着惯常的粗鲁审视。

“沃伦?这么晚,有事?”他的声音粗嘎,模仿得惟妙惟肖。

我没有立刻回答,目光缓缓扫过办公室——那些警戒用的窥镜在无声旋转,照妖镜里映出我模糊的身影,但最引我注意的是角落一个看似普通的大箱子,上面却整整叠加了八个锁铐。

我的视线落回他身上,用一种平静到近乎直白的语气开口,声音压得极低,只在我们两人之间回响:“世界杯的夜空,绿色很醒目,不是吗,巴蒂?”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秒。

“穆迪”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那只魔眼停止了疯狂的转动,直直地、死死地盯住我。然后,他脸上那种属于老傲罗的粗砺神情像融化的蜡一样剥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我无比熟悉的、混合了惊愕、狂喜、以及冰冷评估的眼神。他没有立刻否认,而是慢慢地,嘴角扯出一个扭曲的、属于小巴蒂·克劳奇的微笑。

“伊丽丝·沃伦。”他叫我的名字,不再是伪装的声音,而是他原本的、带着一丝灼热沙哑的腔调,“我就知道……像你这样的女人,不会那么简单就消失或者变蠢。你认出来了。”

“你的眼睛,”我说,依旧平静,“还有你施咒时,食指那细微的颤动。你一直改不掉那个习惯。”

他低低地笑了起来,那笑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诡异。“而你,还是那么善于观察,善于……计算。”他向前一步,魔眼扫视着门外,确保无人,然后压低声音,眼中迸发出一种几乎要烧穿一切的炽热光芒,“但你猜到了,却没有跑去告诉邓布利多,也没有惊慌失措。你来了,站在这里。为什么?”

为什么?这个问题我也问过自己无数次。是出于对危险的好奇?是对旧日扭曲联系的无法割舍?还是因为,在内心深处,我早已厌倦了永远在灰色地带摇摆,渴望某种确切的、哪怕通向毁灭的“真实”?

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火焰杯,波特的名字,是你的手笔。”

“一项杰作,不是吗?”他毫不掩饰骄傲,仿佛在展示一件艺术品,“古老契约的漏洞,父亲的‘小小帮助’,还有一点……必要的引导。波特是钥匙,伊丽丝。关键的钥匙。”

“为了什么?”

他凑得更近,呼吸几乎喷在我的脸颊上,声音如同毒蛇的嘶鸣:“为了主人。他即将归来,比以往更强大。而这一切,”他挥手指向窗外漆黑的城堡和远处隐约可见的迷宫轮廓,“这一切都是为了迎接他,为了创造一个最完美的回归仪式。波特……他是仪式的一部分。”

我听着,心中一片冰冷的澄澈。果然如此。三强争霸赛是陷阱,波特是祭品。而我,在知情的情况下,站在了陷阱的编织者面前。

“你父亲知道多少?”我问。

小巴蒂的脸上掠过一丝极度复杂的表情,混杂着憎恶、蔑视和一种扭曲的满足。“那个懦夫?他以为他能控制我,把我像宠物一样锁起来。他害怕自己的污点,害怕失去权力。但现在……他很快就不会是问题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快意。

我没有感到意外,只有一种宿命般的了然。克劳奇家族的悲剧,终究要以最血腥的方式收场。

“你打算怎么做?”我的声音听起来异常遥远。

“完成计划。确保波特到达迷宫的中心。那里有门钥匙,会带他去该去的地方,去见该见的人。”他盯着我,眼神灼灼,“而你,伊丽丝?你现在知道了。你是要成为障碍,还是……”他顿了顿,意味深长,“还是像从前一样,做一个冷静的旁观者?或者……更多?”

更多。这个词悬在我们之间,充满了危险的诱惑。我知道他的意思。站在他这一边,见证并参与黑暗的回归。

我沉默了许久。办公室里的窥镜发出轻微的嗡鸣。最终,我缓缓抬起头,迎上他那双疯狂却依旧熟悉的眼睛。

“我父亲死了。”我突然说,语气平淡得像在谈论天气,“一次黑魔法实验的意外。我帮他……加速了一点进程。”

小巴蒂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压抑却畅快的大笑,那笑声里充满了理解与共鸣。“干得漂亮,伊丽丝!我就知道!我们骨子里流着同样的血——憎恶束缚,清除障碍,不惜一切!”

他止住笑,看着我,眼神变得异常专注,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温柔。

“我们本来就是一样的,我一直知道。在图书馆抢那本**的时候,在讨论如何让诅咒更精准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和我,我们不属于他们任何一边的光明或黑暗,我们属于……真实。属于力量本身,属于打破规则的自由。”

他伸出手,似乎想触碰我的脸,但在最后一刻停住了,只是用那种燃烧的目光笼罩着我。“留下来,看着我完成它。见证新时代的开启。我们可以……像从前一样。”

像从前一样。在危险的边缘共舞,在毁灭的深渊旁相互确证存在。

我忏悔。我没有揭穿他。我甚至推波助澜。在随后的日子里,我利用我的联络身份,巧妙地淡化了一些关于“穆迪”行为的异常报告,在一些物资调配和人员安排上,为他提供了不易察觉的便利,我甚至给他指出了西弗勒斯储藏室内复方汤剂的原料的位置。我冷眼旁观着他一步步将哈利·波特推向迷宫深处,推向那个注定的陷阱。

我忏悔。我目睹了他杀死他的父亲。那天,我“恰好”在城堡与禁林的边缘“散步”,我看到疯疯癫癫的老巴蒂、波特、那个德姆斯特朗选手,看到波特跑去寻找邓布利多,听到了一声轻轻的昏昏倒地和那个熟悉的、冷酷的索命咒的绿光。

我没有靠近,只是在一切归于死寂后,很轻、很缓慢地走过去。老巴蒂·克劳奇躺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充满了最后的惊愕与痛苦。而小巴蒂站在他身边,喘着粗气,魔杖还指着那具迅速失去温度的尸体。他转过头,看到了走过来的我。

他的眼睛里是彻底释放的疯狂,是弑父后的战栗与狂喜,但透过那层疯狂的火焰,我依然能看到当年那个在图书馆里、在塔楼上,与我分享对魔法极致追求的年轻人的影子。那双眼睛认出了我,没有惊慌,只有一种完成重大仪式后的、扭曲的平静,以及一丝……分享的意味。

我们就这样隔着倒在地上的一具尸体、一个活人,对视了片刻。他什么也没说,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然后,他迅速处理了现场,用隐形衣遮盖上他父亲的尸体,然后从禁林里的小路离开。

我们本来就是一样的。他的话在我耳边回响。

是的,或许在某个层面上,我们是相同的。我们都亲手割断了与父辈的纽带,都以自己的方式清除了通往目标的障碍,都游走在光明与黑暗定义的边缘之外。但不同的是,他的火焰向外燃烧,最终要吞噬世界,以迎接他心目中的神祇;而我的灰色向内凝固,只为了在夹缝中保全自身那点可怜的存在感。

我成了他计划的沉默共犯,一个知晓一切却选择不作为的旁观者与间接助手。为了什么?为了那份扭曲的共鸣?为了证明自己并非全然麻木?还是为了在最终结局到来时,能拥有多一点选择的筹码?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当第三个项目的夜晚降临,当迷宫被魔法点亮,当哈利·波特和塞德里克·迪戈里握住奖杯消失时,我站在城堡的窗边,望着黑暗的禁林方向,心中一片冰冷的平静。

小巴蒂成功了。伏地魔归来了。

而我,站在阴影里,既是见证者,也是……从犯。

我忏悔这沉默的背叛与助推。

但我不后悔这选择。因为在这条由罪孽铺就的灰色道路上,与小巴蒂·克劳奇这场危险的重逢与共谋,至少让我无比清晰地确认了一件事:

我确实,从未真正属于过任何一边。

“我等着父亲到达霍格沃茨,等了有一个星期。终于有一天晚上,地图显示我父亲进场地了。我披上隐形衣去迎他。他正走在禁林边上,这时波特和克鲁姆来了,我等了一会儿。我不能伤害波特,我的主人需要他。趁波特跑去找邓布利多时,我击昏了克鲁姆,杀死了我父亲。”

“背到树林里,用隐形衣盖上。我身上带着地图,我看到哈利跑进城堡,撞见了斯内普,邓布利多也出来了。我看到哈利带着邓布利多走出城堡,便从树林里出来绕到他们后面,上去和他们打招呼。我对邓布利多说是斯内普告诉我的。”

“邓布利多让我去找我父亲。我回到父亲的尸体那里,看着地图,等所有人都走了之后,我给尸体念了变形咒,把它变成白骨……然后我穿着隐形衣,把它埋进了海格小屋前新挖的泥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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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共犯的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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