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火焰下的暗流

魁地奇世界杯的惊魂一夜,如同投入滚油的水滴,在魔法界激起了持久的余波与恐慌。黑魔标记的再现,像一根毒刺,扎破了福吉政府竭力维持的“和平繁荣”假象。魔法部内部暗流汹涌,指责与推诿四起,而对外,则加倍强调那只是“个别食死徒残党的孤立挑衅”,试图将大事化小。

但真正敏锐的人都能感受到,空气已然不同。紧张感如同缓慢上涨的潮水,浸润着每一个角落。

三强争霸赛,这项停办了一个多世纪的危险赛事,就在这种微妙而紧绷的气氛中,被正式提上日程,并作为“展示国际魔法合作与年轻一代勇气”的盛事,被魔法部寄予厚望,希望能转移公众视线,重振信心。

我对争霸赛本身兴趣寥寥。那些古老的、充满不可测风险的挑战项目,在我看来更像是精心包装的角斗,服务于政治宣传与学院虚荣。但这项赛事本身,以及它即将汇聚的人流——来自欧洲另外两所最大魔法学校的师生,众多国际官员、记者、家属——构成了一个极其复杂、信息交叠、同时也漏洞百出的巨大舞台。

一个完美的,可供各方势力活动、观察、甚至执行秘密计划的舞台。

我必须参与进去。

调动我在魔法部这些年积累的、看似边缘却触及多部门的人脉,加上我与邓布利多那层众所周知的“合作关系”,我成功地为自己谋得了一个职位:国际魔法合作司与魔法体育运动司的联合联络顾问。名义上,我负责协调霍格沃茨与魔法部相关部门在赛事期间的沟通,处理一些“非常规”的外联事务,比如应对可能对赛事持批评态度的古老家族,并作为邓布利多与魔法部之间的非正式缓冲渠道之一。

这是一个灰色地带中的灰色职位,权力模糊,责任宽泛,恰好给予我最大的观察和活动空间。老巴蒂·克劳奇作为国际魔法合作司司长,是赛事的主要魔法部负责人,而我则微妙地处于他的管辖边缘,既能近距离观察他,又不直接受制于他。

邓布利多对我这个“主动请缨”并未多言,只是在那双半月形眼镜后深深看了我一眼,平静地同意了。

“你的……独特视角,或许能在复杂局面中提供帮助,伊丽丝。”他的话一如既往地充满双重意味。

布斯巴顿和德姆斯特朗的代表团抵达时,霍格沃茨的气氛达到了**。我站在城堡的台阶上,冷眼旁观着这场热闹的戏剧。马克西姆女士的威严,卡卡洛夫的油滑与隐藏极深的不安,还有学生们之间好奇、竞争与隐隐敌意的混合。

火焰杯被安置在门厅,那跃动的蓝白色火焰吸引着所有渴望荣耀或死亡的年轻人。

西奥多对此表现出超乎年龄的冷静。“危险大于荣耀,”他在一次例行见面时对我说,“报名者的名字被投入那种古老魔法契约中,就意味着放弃了大部分自我保护的权利。不合算。”

我很高兴他如此清醒。我特意提醒他,保持观察,远离任何试图怂恿或激将的行为,尤其是来自德拉科·马尔福或其他高调纯血后代的。小巴蒂在世界杯上的现身,让我对任何与“过去”相关的躁动都格外警惕。

然而,当火焰杯喷出第四个名字——哈利·波特——时,连我精心维持的冷静面具都差点出现裂痕。

不是意外。绝不可能是意外。一个未成年的名字,如何能骗过邓布利多亲自设下的年龄线,并让一件强大的魔法器物接纳?这背后有推手,一个极其高明、熟悉霍格沃茨、并且精准定位波特的推手。

契约成立,抗议无效。哈利·波特被迫成为了第四位勇士。

城堡内的气氛瞬间从兴奋变为猜忌、愤怒与不安。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顿感到被羞辱,霍格沃茨内部也分裂成支持和敌视波特的两派。西奥多来信描述:“波特自己都懵了。很多人骂他是作弊者,尤其是斯莱特林。但……很奇怪,卡卡洛夫教授似乎格外愤怒,甚至有些……恐惧。”

卡卡洛夫的恐惧。又是一个值得玩味的细节。

我的联络顾问身份让我得以接触到赛事准备的核心圈子,虽然始终处于外围。我看到老巴蒂·克劳奇以惊人的效率和不近人情的严厉推动着一切,但他的脸色越来越差,偶尔会突然离开会议室,回来时带着更深的疲惫和一种神经质的紧绷。他与卡卡洛夫之间的眼神交流冰冷而充满张力。卢多·巴格曼则沉浸在赛事带来的赌博兴奋中,对潜在的危机视而不见。

第一个项目——火龙。当谜底揭晓,我立刻意识到这超出了常规的“勇气考验”,更像是某种筛选或……献祭仪式的前奏。波特竟然也知道了,并且通过了,以一种令人惊叹的方式。

我利用职务之便,更加仔细地审查所有与赛事相关的往来文件、物资清单、访客记录,试图找出那个将波特名字投入火焰杯的漏洞。一切看似合规,但总有那么一丝不协调——某个家养小精灵的工作安排过于“灵活”,某批用于场地维护的魔法材料来源模糊,克劳奇某次“突发疾病”缺席关键会议的时间点恰好与城堡内一次轻微的、未被重视的魔力扰动报告重合……

碎片很多,但还拼不成完整的图景。然而,小巴蒂·克劳奇那张狂热而聪慧的脸,总是浮现在这些碎片之上。如果是他,如果他还活着,并且能在他父亲的庇护或囚禁下活动,他完全有能力做到这一切。他有动机——对黑魔王的狂热,对制造混乱的天赋,也有知识——来自他父亲对国际魔法事务和契约魔法的精通,以及他令人惊叹的12个证书。

但目的是什么?仅仅是为了让波特在比赛中丧生?那有更简单的方法。除非,火焰杯的契约本身,就是计划的一部分,将波特绑定在一条无法中途退出的危险道路上,最终导向某个特定的、只有幕后操纵者知晓的终点。

我知道了。

我试探了。

第二个项目——黑湖救人。我站在寒冷的湖边,看着勇士们潜入深不可测的湖水。波特的腮囊草明显是早有准备,又是谁提供的?我的目光扫过裁判席:邓布利多神色凝重,卡卡洛夫坐立不安,马克西姆女士面带忧虑,巴格曼兴奋解说,而克劳奇……他又一次“身体不适”缺席了。

每一次“意外”,每一次波特的“幸运”过关,都像是一步步收紧的绳索。而我,站在绳索之外,能看到它的存在,却尚未找到握住绳头的那只手。

火焰在我手中跃动,温暖而危险。我知道,自己正站在一场巨大阴谋的边缘,这场阴谋以三强争霸赛为舞台,以哈利·波特为焦点,而导演很可能是我那位“死而复生”的故人。我的参与,既是观察,也是试探,更是为自己在即将到来的、不可避免的冲突中,争取一个不至于完全被动的位置。

赛事仍在继续,暗流愈发湍急。霍格沃茨从未如此光鲜,也从未如此危机四伏。

我忏悔,我主动踏入这明显的陷阱,只为满足我的窥探欲和控制幻觉。

但我不后悔。因为只有置身漩涡附近,才有可能在它最终吞噬一切之前,找到那一线生机——无论是对我,还是对那个我意外背负起责任的、有着冷静蓝眼睛的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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