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归家(下)

十二月二十五日,几乎是完美的一天。

你睡了懒觉,接近正午才起床。吃过午饭后,你和小巴蒂·克劳奇在热闹的街道闲逛了一下午,交换了圣诞节礼物。傍晚时分,你又和父母在家里吃了顿丰盛的晚餐。甜点是覆盆子意式奶冻和加了咖啡液的提拉米苏,尽管你已经撑得快吃不下,但还是每样都尝了一口。

这一天没有下雪也没有刮风,天上连一丝云彩也没有。日落时刻,在你的企盼和不安中,那轮白色的满月从东边缓慢升起。

按照课本和艾瑞克·亚当斯论文里的叙述,成为阿尼玛格斯的第二个步骤并不危险。你只需要在满月的照耀下,把嘴里的曼德拉叶吐进水晶瓶里,然后加入正确的魔药成分就可以了。你准备得相当充分,所有材料都预备了双份。你的父母还在客厅里聊天,而你偷偷从厨房溜进了花园。没有人会来打扰你,高悬的满月泼下苍白的光,积雪覆盖的植株像是一大片沉在水里的礁石。

你凑近水晶瓶的瓶口,吐出了嘴里的曼德拉叶。那片叶子在月光下如同一尾黑色的鱼。你轻手轻脚地通过厨房回到二楼的卧室,把梳妆台上摆放的材料一一加入瓶中。

一根发丝、一银勺的露水,还有鬼脸天蛾蛹的碎片。你把药剂搅拌均匀,塞上木塞,然后把水晶瓶放入带着天鹅绒内衬的不透光木盒里。

没有失误,没有意外,所有步骤都被顺利完成了。你坐在梳妆台前,松了口气,抬起头。

你并没有在镜子里看见自己的脸。

那张宽大的梳妆镜里正展示着一栋熄着灯的建筑,花窗破碎的正门被月光点亮。像播放着麻瓜影片似的,隐形的摄像头推入大门,露出门后空无一物的大厅和落满灰尘的楼梯。在突如其来的惊愕和恐惧中,你认出那是你的家。

这栋看起来无人居住的陈旧建筑,是舍菲克庄园。

你死死盯着镜子,看见里面的图像顺着楼梯向上,如同一个人正在缓慢上楼。楼梯拐角的墙壁一点一点进入你的视线。

绣着舍菲克家徽的挂毯被划破了,碎片悬挂在墙角。有什么东西烧穿了米色的墙纸,在墙上留下深黑色的印记。

这印记看起来像一幅画。

你眯着眼睛,在朦胧的月光中仔细辨认。

是一条带着花纹的黑色绳索……?或者是一条蛇?

你猛地从梳妆台前站起来,冲出房间。

家里的灯不知道为什么已经全部熄灭了,老旧的木地板被你踩得嘎吱作响,回声空荡。你在黑暗中抓着扶手跑到楼梯拐角,伸手使用了一个无杖的萤光闪烁。

孱弱的惨白光线照亮墙上那个巨大的黑色印记。

那是个黑魔标记。

你的思维几乎凝固了,只是下意识地开始在这栋房子里寻找父母。每个房间都空空荡荡,仿佛已经许久没有人居住,也没有被家养小精灵打理了。

你从建筑内一路寻找到杂草丛生的花园,最终在花园中心找到了一块嵌在草坪上的方形大理石板。

你有些茫然地跪下来,凑近细看。

石板上刻着:

“乔治·舍菲克(1938 - 1994)和米娅·伊丽斯·舍菲克(1936 - 1994),

深受爱戴的父母,朋友,爱人,

当光亮熄灭时,我们会再次相逢。”

你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此伸手去摸。大理石冷得像一块冰,粗糙的刻痕从你的指尖划过。

在极端的寂静里,你听见身后的树枝被踩断了。

那个瘦削的高个子男人,捏着魔杖,大步朝你走过来。那张你曾经无比熟悉,但如今却让你感到畏惧的面庞上带着嘲弄的笑意。

他的杖尖指着你,像是要把你定在原地。

“欢迎回家,艾德娜。”小巴蒂声音冰冷。

你听见自己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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