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去了后厨帮忙,二叔心里有点过意不去。他知道若非是城里人,爹妈都在政府上班,没出嫁前也是娇生惯养的,从来没吃过苦,也没下过厨房做过饭。我和若非结婚后,大多时候都是我做饭。今天好不容易回趟老家,却把她撵到厨房帮忙,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二叔拍着脑门,懊悔不已,嘴里念叨着:“海玲呀,你看看你二叔这张嘴,关键时刻咋就不听使唤了。若非你大嫂子结婚后,家里都是你大哥做饭,她就像个娘娘似的,等着人喂。今儿借你的光回来坐会儿,却让我几句话把人家赶到后厨干活去了。” 海玲拍着二叔的肩膀,像个江湖大哥对小弟似的。“二叔呀,你可别想那么多,多累呀。你都快奔九的人了,咋开心咋来,啥好吃吃啥。”
海玲让海民紧挨着她坐下,姐弟俩多年没见,有一肚子话要说。海玲看了一圈,没见海民媳妇,就有些疑惑地问:“海民,你媳妇干啥呢,咋不见她回来呀?” 海民哈哈一笑,打了个响指。“我老婆可比我厉害,我们公司在锦州开了个办事处,前天她去锦州办事了,再过七八天就回来。” 海玲眼睛一亮,故意做出一副很羡慕的样子。“海民呀,你折腾这么多年,还不如你媳妇有能耐,是不是你得听你老婆的呀?” 海民低下头,脸涨得通红。“我老婆就是个母老虎,在外面人家都叫我无敌小霸王,可我一回到家,就像霜打的茄子,彻底蔫了。” 海玲听了,笑得前仰后合,从纸抽里抽出纸巾擦眼角的眼泪。“怕老婆的男人才是好男人,不会在外面瞎勾搭,心里装着老婆和这个家。就因为你怕老婆,你们俩才能夫唱妇随,家和万事兴,你家儿子才能那么优秀,轻轻松松就考上了大连理工。” 海民被海玲这番话夸得晕头转向,像个羞涩的大男孩,机械地挠着脑袋。“小姐儿,从小你就会忽悠我,没少让我替你干活。秋天去谷子地捡谷茬儿,你却跟别人去河沟里抓鱼,最后还让我把捡到的谷茬儿分你一半。” 海民满是回忆地说起他和海玲小时候那些淘气又难忘的事儿。
海民说的一点没错,海玲小时候就是个假小子,谁要是不服她,她就跟谁干架。晚上写作业的时候,她非得霸占大半个书桌,我只能站在地上,趴在桌子的一个小角,憋屈得不行。她还用白粉笔给我画了一道线,只要我胳膊肘超过线,她就拿起格尺抽我手。爹看见了,不但不制止,还纵容她。“海玲呀,海旺是你大哥,你看看你多厉害,都快把你大哥欺负死了。” 我娘却总是偏向我,虽说我不是她亲生的,但每次我和海玲起争执,她都向着我。她总是把笤帚疙瘩举得高高的,做出一副要教训海玲的样子。“海玲,你还有没有大小之分了,海旺是你大哥,你小就得让着他。我给你讲过多少遍孔融让梨的故事了?” 海玲嘟着嘴,满心不情愿地给我挪出地方。我娘背地里跟我说:“海旺,我的亲儿,海玲毕竟还是个孩子,你是大哥,别跟她一般见识。哪天她再欺负你,你直接跟我说,我非得好好收拾她一顿不可。” 我爸在没人的时候,也反复嘱咐我:“海旺,你妈走得早,我知道你受了不少委屈。你娘对你挺好的,年年过年都给你做新衣服,大年初一还给你压岁钱。你别跟海玲妹妹计较,啥事儿都让着她点。” 我爸说这话的时候,眼里满是泪水,亲妈和后妈之间的差别,我算是体会得最深了。我上学的时候,花钱特别紧张,买瓶墨水、买本作业本都得跟我娘要钱。我爸是个老实人,从来没留过私房钱,哪怕是买一支五分钱的铅笔,都得我去跟我娘要。我一般都是在上学前跟我娘要钱,站在门口半天不走,眼巴巴地看着她收拾碗筷、扫地、收拾屋子。她看了我好几眼,就等我开口,可我心里有气,偏就不说话。墙上的挂钟 “当当” 响了起来,我娘实在忍不住了,便放下手里的活计。“海旺,你咋还不上学,是不是该买作业本了?” 我的眼泪一下子就流了下来,心里委屈极了,心想,要是亲妈还在该多好呀,我也能像其他孩子一样,理直气壮地跟妈妈说:“妈,给我两元钱,我该买作业本了。” 亲儿子跟亲妈要钱理所当然,而后儿子跟后妈要钱,就得小心翼翼,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七上八下的。我娘从兜里掏出一张崭新的五元大钞,笑眯眯地塞到我手里,摸着我的脑袋说:“海旺呀,我就是你亲妈,以后缺钱就直接跟我要,别说你娘手里不缺钱,就算没钱,我也会到处舍脸舍面给你借钱。” 我娘在钱上从来没亏待过我,也从没因为我花钱的事儿跟我爸抱怨过。虽说我娘对我这么好,但我始终记得她是我后妈,我必须处处小心,不能因为自己太放肆而得罪了她,不然可没好果子吃。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2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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