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等人，想着过去和卢姐也算交心，找她举手之劳并不难，周岚给卢姐打了个电话，开口说了一大通感激的话，还抱歉这几个月了无音讯的傲慢，卢姐有些不耐烦，“到底有什么事快说，我这会儿正帮几个大学生创业呢。”
周岚更加紧张，又赶紧说了想找医生的事，卢姐一下明白，“好，你等我的消息，我帮你问问。”
痛快地挂了电话，这风度像是恢复到当时周岚第一次见卢姐的感受。周岚紧张地在张子腾身边踱步，被宽慰说，“没她办不成的事，即便她办不成，还能找其他人。”
周岚说，“就怕她不肯帮。”
没过两分钟，电话回了，卢姐说事情已经办妥，让直接去医院的肛肠科找位赵医生，报卢姐的名字，会有人带去找脑科的主任医生，这会儿病床都腾出来了，人一到就能做手术。
周岚感叹卢姐的效率和话语权，赶紧给家里打电话将人送来，第二天姑姑一家人来了，跟着周岚先找到了赵医生，还以为此人会摆架子，在门口等了会儿，直到病人都走了才进去报上卢姐的名字，结果却是这位赵医生点头哈腰，“居然还等在外面！卢姐的事在我这里就是自己的事，咱们赶紧过去，今天就办理住院手续！小李、小王，都机灵点，赶紧上来帮忙！”
于是喊上身边的护士和助理帮周岚的亲戚拿东西，一个小时就办好了全部手续，住进了单间病房，环境优雅，设施齐备，还养着一盆水仙，最是凝神静气。周岚问，“这儿住一晚很贵吧？”
那赵医生说，“没关系，卢姐说都医保外的费用都记她账上。”
左一个卢姐又一个卢姐，像是这南山医院背后的股东大佬，连周岚的小姑父问他，“这人到底是何方神圣，我要亲自去谢她。”
周岚说，“不用，我去打点她的关系好了。”
这么大仗势，必须亲自去谢了。周岚想到了，所有卢姐贴在医院的钱，他日后都双倍奉还，还要送件体贴昂贵的礼物，毕竟这层关系维护住，总有大用场。过了两日，小姑姑手术顺利，再住了半个月，便出院回了老家。
周岚鼓足勇气给卢姐打了电话，本想在外滩请她吃饭，卢姐倒是爽快，“弟弟，没必要这么折腾，咱们之间不必客气，我也看不上你一顿饭。姐姐也忙，白马荟没你这样能干的人，我就要像个杜十娘一样忙里忙外！你要是觉得欠我的情，就在威海路上吃顿工作餐，有家海胆饭很好吃，只是中午去的话，用的都是头一天飞机送来的海胆，不够新鲜，我们晚上去吃。”
于是晚上在餐厅见面，卢姐一如往昔的亲切，让周岚觉得物是人非的惶恐一下消失，他客气说句，“姐姐越来越漂亮了！”
“半年没见，你夸人的本事也废了。”卢姐说，“能怎么漂亮？儿子都交女朋友，还能成为赛金花吗？我也不勾引男人，不想被比下去罢了。”
周岚坐下说，“多谢姐姐替我打点。”
然后拿出卡和礼物，推到卢姐面前，卢姐收下了宝格丽的礼物，把卡退了回去，“真不用给姐客气，虽然咱们认识的时间短，但姐真把你当弟弟，不信你去问问，哪位进白马荟的少爷，不得姐吃第一口鱼肉，才放他们进鱼池里供人观赏？眼巴巴地看着其他女人馋涎你？好歹我也是女人，不是观音菩萨，七情六欲扔到灶台里烧成灰烬。只是我当你最是特别，事实证明，你也最特别。”
周岚说，“特别什么啊，不过是会在女人身边说上几句好听的话。我在公司混了这么久，也都说我好，可却始终没加工资，苦哈哈的能有什么本事？”
卢姐说，“这职场上的事，能力还在其次，关键是人情之间暗潮涌动的斗争，你若是不主动提出离职，公司永远不知道要善待你。你现在还在中层，上面的管理层哪里知道你的表现，这就是高层之间的运筹帷幄，其中还有各具山头，隔山打牛的斗争。”
周岚说，“是啊。这次过年升职，我还以为有我，结果还是空欢喜。”
卢姐说，“这我可帮不了你。这是你的选择。在白马荟你能做到什么程度，就靠你识人的天赋，到底是哪位女老板最有钱且最容易骗到钱。但在公司里，完全就是交给命运了，你要明白，天下从来不缺勤奋干活的人，缺的是懂领导的心思，一心辅助领导赚钱的人。”
周岚说，“去年我替公司收了几千万，又签了几个合同，怎么没赚钱？”
卢姐说，“那是你替公司赚的钱，你替领导赚的钱在哪里呢？你呀，在女人中一流的智慧，在职场上还需要多年的修炼。”
周岚像是听懂了，但好像更糊涂，他摇了摇头说，“要是卢姐做我的领导，该多好。”
卢姐笑道，“我想做你的领导，是你不愿意。容易的钱你不赚，非要自诩干净。可哪里又干净的钱？寺庙许愿池里的水算干净吧，可有几个钢镚呢，都不够你一顿饭钱！这次帮你找医生虽然是举手之劳，但日后你要再有求于我，或是其他事情，就要看我的心情。我对你曾经的功劳也会有遗忘的一天，毕竟鱼池里的鱼多，总有喜新厌旧的机会。你到底想不想帮我赚钱，或许你也要再想想。我今天来吃你的饭，还是珍惜你这个人才。”
周岚明白卢姐的邀约，“卢姐我再考虑下。”
卢姐说，“考虑可以，但你要知道，你这样的人才也有有效期，过了几年青春体力不在，就是断崖式地跌价。年轻人永远都有，不就是花点功夫，大浪淘沙嘛。”
这顿海胆饭吃得周岚有些忧愁，过去短暂的纸醉金迷又重新向他温柔地招手。饭后他独自去江边走了走，想着秦欢欢走去的那晚上，对着空气小声念叨，“我喜欢你，喜欢你，只是喜欢你。”
只是黄浦江的夜风，不知能否将这句不示于人前的话，漂洋过海送到欢欢耳边。
他的世俗和他的清高像是不和调和的混沌，在心中隔出八卦的分明。
过了几日张子腾又找到自己，带他回了宝格丽公寓。周岚问，“你找我什么事？总不会是亏心事做得太多，怕鬼找上门，找我挡一挡？”
张子腾说，“昨儿我在黑金会所听到了一件事，和你有关？”
“什么事？”
张子腾问，“你的领导是不是叫朱蕾？”
“对啊。”周岚说，“你怎么知道？”
张子腾神秘地说，“当然是从你的客户Ting嘴里听来的。她昨儿喝多了，当着我的面，说你周岚不识抬举，骂了你几句，说你不过是街上的野鸭子，谁都能抓来扒个精光，啃个干净，也就是她愿意多看你几眼。”
周岚说，“随便她骂，我又无所谓，大不了下次和她再合作，多吃她一个点。”
张子腾说，“她还说去年年底，找过你们公司的老板，是她的相识，举报你在谈判的时候问她要了返点，本来也没有实足的证据，只是Ting联合你的上司朱蕾，说你的功劳都是偷摸从上司那偷取的，做成了一桩案子去告发你。”
周岚觉得人情凉薄，他能想到这些人背后肯定会有小动作，但没想到这么无耻。周岚相信他的话，但是不明白他的动机，问道，“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张子腾说，“因为Ting也得罪了我，想要报复她。但若是有你一起算计，想必能够事半功倍。”
周岚说，“可是我不想再跟她有任何风流场上的交往，至少现在不会。”
张子腾说，“若是要上床睡觉，我一人就够了。我想用你的脑子，毕竟她有家室又有小老公，从情感上入手，只怕难以攻克，必须从她的命根子，安身立命赚钱的法子中找到突破口，才能让她一败涂地。”
他说得有道理，周岚问他，“你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竟然想这样报复她。”
张子腾说，“其实也不算大事，不过是她每次找王皓晨给的钱，都比找我给的钱，多三分之一。”
原来是这件事，不过也只能是这件事。周岚噗嗤一笑，张子腾有时候的心思就跟小学生一样，攀比些没人在意的东西。周岚说，“你在别的客人比他多赚的钱，也能补回来吧？”
张子腾说，“那不一样，我本来就比他更值钱，当然每一位客人都应该给我多掏钱。而且这事我竟然不是从别人耳朵里听到的，而是她自己说的。”
周岚也有些不可思议，“Ting居然自己说这个话？”
张子腾说，“就是，那天晚上我们在JW万豪明天广场，Ting觉得我时间太长，让她辛苦了。还说我自顾自己痛快，不管她的死活。拜托！我愿意像头驴一样，一直拉她那头破磨吗？还说我不如皓晨，不体贴她的心意。算了吧，就皓晨那点子早起买豆浆油条的功夫，只能哄哄她这种没世面的女人了。”
周岚觉得好笑，“或许就是那豆浆油条的朴实，让她觉得珍贵。”
张子腾说，“你赶紧想个注意出来，我们联合收拾她。我就不相信，还有我做不到的事？”
周岚想了想说，“若是要毁了她的事业，**新闻肯定是不够的，除非她能将更有排面的人拉下水来，但这不是你我能够促成的事。若是从事业中来，最好弄个大丑闻，或者因她而让公司吃了大亏，让她名声扫地，这就需要解锁她的手机和电脑。的确，这需要我们联手才能搞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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