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谁被烧了这么一场,都无法再轻而易举入睡。
两人僵持着,犹豫着,过了大概有几分钟,温故新突然开口:“你毕业那阵子,我爷爷生病了,小时候父母忙工作,我是爷爷养大的,跟他的感情比跟父母深。”
姚宁宁眨了下眼,在他身后问:“爷爷现在好些了吗?”
他淡淡地回:“没了。”
姚宁宁琢磨着这两个字的意思,抿紧嘴唇,不知道该说什么。还能说什么?都过了那么久了,再补上那句“节哀顺变”?还有意义吗?
他笑了下,回头说:“话说回来,你那天找我到底有事没事?”
姚宁宁咬了下牙,闷声说:“没事。”
“那就行,我那晚在灵堂守夜。”他站起身,糖糖也跟着站起来,抖了一圈,把毛发抖得蓬松,他抬手摸它的脑袋,“老人家走得挺突然的,我下午离开时还好好的,就回家遛下狗而已。”
姚宁宁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那时候她没有搬走,如果那时候他们没有吵架,如果那时候她能多问一句……
或许温故新就不会错过爷爷的最后一面。
她的手藏在被窝底下,攥成了两只拳头,直到温故新带着糖糖下楼去,链子碰得铃铛响了几声,门轻轻打开,又轻轻关上,她的拳头才慢慢松开。
遛狗回来后,温故新上楼拿衣服去洗澡,洗完之后直接抱了一床被子在沙发上睡了。
-
两人的关系好像破冰,但又好像更加别扭。
这种不敢进一步,也不会退一步的关系持续了很久。
直到姚宁宁租住的房子爆雷,托管跑路,房东撵人。
这件事分不出谁对谁错,各方都在和稀泥,遇上强势的房东只能认倒霉,而姚宁宁的房东就是强势的房东,直接断水断电将租客赶走,她临时住进了酒店。
温故新的小公寓也没有逃过这次劫难,但他是男人,有着天然的身正不怕影子歪的强势,最终和房东协商,以一人各退一步的方式,继续住了下来。
说实话,酒店住着也还不错,但经济承受不起。
室友那时候已经有固定对象在谈婚论嫁了,遭遇此事后直接搬去了男友家,姚宁宁要找房,还是想往合租找。
她白天要上班,只有晚上那点时间,一连几天都没有找到合适的,后来终于找到一个,但室友是个男生。
姚宁宁有些犹豫。
温故新说:“你和别的男人合租,倒不如去我那儿。”
姚宁宁笑了下:“那你要睡沙发?”
他耸耸肩:“你不在,我也经常睡沙发。”
“你要觉得陌生男人更可信,随你。”他语气无所谓。
姚宁宁又搬回了温故新的小公寓。
格局照旧,他占沙发,她占床。
那夜起狂风,响雷就震在耳边,震得心脏仿佛都停了下。
姚宁宁在闪电白光中睁开眼,隐约听到脚步声,支起身子打开床头灯,温故新站在楼梯上,那个高度差不多和她的视线齐平,他问:“怕吗?”
她其实不怕。
她怕很多东西,但不怕打雷闪电,狂风暴雨。
但应该怕吗?
姚宁宁扯了扯被子,小声说:“有一点。”
温故新没表情地说:“那一起睡?”
姚宁宁垂下眸,喉间干涩地应了一个字:“好。”
他走过来关掉灯,掀开被子钻了进来,窗外下起暴雨,哗啦啦的声音遮盖了很多,两人神不知鬼不觉地贴到一起。
姚宁宁能听到他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也能感受到他越来越灼热的体温。
她明知故问:“温故新,你睡得着吗?”
他在她耳边哼笑一声:“不太能。”
“咱们还是成了那种关系。”
“哪种?”
姚宁宁直白道:“不清不楚、不干不净的关系。”
温故新在被子下,抓住了她的手,紧紧的:“说真的,你如果想结婚,就考虑一下我。”
他甚至直接跳过了谈恋爱这一环节,是不在乎吗?还是不想谈?
体温传递,越来越热,热得姚宁宁不太清醒,恍惚中说:“行。”
她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应了。
温故新又是一笑,翻了个身,侧躺着,更亲密地贴过来,手臂还环过她的肚子,就这么把人圈进怀里:“下午开会,老板太啰嗦了,我一走神,想起了你。”
姚宁宁能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但全装作不知情:“想我?想我什么了?”
“没想什么,就是想你,想得都开始疼了。”
姚宁宁耳根一烫,那种灼烧感在瞬间席卷一身,她侧眸看他,皱眉,抿唇,连贯的动作,每一个都透着震惊。
温故新也为自己的坦诚觉得无奈:“我以前不会这样。”
“我也没有为谁这样过。”
姚宁宁咽了咽嗓,她真的很扯淡,在这种情况下,听到这种话,没有羞涩和害怕,反而有些可耻的期待感,她甚至很坦荡地问:“那要做吗?”
耳边沉默了好久,好像连呼吸都停了,只有雷闷闷地,远远地响了一声,温故新翻身下床,套上衣服就出门买东西了。
两人的第一次并不顺利,先是找不对地方,后来找对地方了,姚宁宁一直喊疼,她浑身上下每个器官都在抵触他的靠近,排斥他的侵-占,最后折腾出一身汗,直到两人筋疲力尽决定咬咬牙豁出去时,换温故新不行了。
尽管他再三强调自己真的是第一次,但姚宁宁一直不信。
这件事成为他的一大耻辱,后来每次想到,都会努力为自己辩驳。
第一次很正常的好吗?
姚宁宁只是一笑而过。
两个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在一起了,后来,和许多情侣一样,在几年时光中,先后见父母,订婚,结婚,成为了一对平凡的夫妻。
姚宁宁想不起来他们是怎么在一起的,那时候,他们谁都没对谁说过喜欢、爱、在一起之类的。
但两人的生活很和谐,不管是婚前还是婚后。
姚宁宁不喜欢温故新抽烟,他戒了,不希望他喝酒,他也是能避则避。
他尊重她的一切决定和喜好,给予包容,也支持。
姚宁宁为唐子修做过的所有事,温故新都为她做了,做得更多,更好,更用心。
她不会因为他过去的女人感到委屈,他也不会因为唐子修的存在而吃醋,很神奇,他们接受了这样荒唐和糊涂的彼此,也在漫长的陪伴和见证中,很平静地原谅了过去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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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天,姚宁宁下班回家。
客厅灯大亮,她首先看到的是餐桌上的香薰和一捧娇艳的红玫瑰,然后看到温故新系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他笑眯眯地说:“老婆,回来啦?”
而姚宁宁却指责他浪费钱,然后又找出相机,在餐桌边摆各种姿势拍照片。
那一天,是他们的结婚纪念日。
并不是每一个纪念日都这样过,但他们几乎把每一天,都过成了纪念日。
说不清楚。
到底是海王的鱼塘让萝卜占领了?还是萝卜的花心被经验老道的海王填满了?
总之,温故新的KPI彻底没戏了,而且他一辈子都不打算让姚宁宁知道,他曾有过如此癫狂的人生目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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