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兰目送茉林潇洒离开，无聊地坐在石头上，耳边全是浪声。他朝海里扔石头，再让海浪将它打回来，重复几次又觉没有意思。
忽然，空气中飘来汽水的味道，使人安心。
他仰望回来的军用飞行器，伴侣正坐在舱门边，好奇地注视着自己。黑纱和头发纠缠在一起，融入这夜色；藏在裙下的双脚沾上沙子，触碰到海水变成鱼尾。
他的女孩径直跳入海中，为自己而来。
莱迪亚低头看向双眼发亮的大猫，还是选择待在这里。黑色鱼尾轻拍身下的巨石，她趴在上面，欣赏繁华的城市，时而偷看站岗的国王。
渐渐地，她适应了这样的距离，偶尔和兽人对话。
“国王为什么要站岗？”
塔兰无奈道：“国王的爹还在。”
“嗯，好可怜。”
是啊，他真可怜。斯特看继承人培养得可以了就赶鸭子上架，不上也得上。不仅如此，他还把自己该干的事全留给自己，提前享受退休生活。
瞧着忘记自己的人，他觉得自己更可怜了，无论怎么说，她就是不下来。
被再次拒绝后，他直接变成兽形，叼枪就爬上去。
难过的老虎一屁股坐下，尾巴拍打石头，非要把脑袋拱到人鱼怀里。
莱迪亚被迫抱着硕大的虎头，下意识挠起老虎下巴，柔软温暖的触感瞬间令她爱不释手。就这样从头摸到肚子，大猫舒服地摊开肚皮，发出呼噜声。
然而还有更想碰的地方。
摇晃的尾巴太像鱼饵，让鱼太想抓住，一个没克制住就双手握住。
她搓了搓缠绕在手腕的尾巴，又得寸进尺地去拍老虎的屁股。本来享受的兽人突然四肢乱晃，扭着身子，扑通摔在沙地上。
大猫嗷呜一声，表达不满，最后还是回到人鱼身边。莱迪亚不好意思地笑笑，好动的手又去捏他抖动的耳朵。
等夜更深，莱迪亚枕在兽人肚皮上欣赏星空和在浅海的鱼类。
但塔兰想到什么，扭头问：“你在这儿没问题？”
莱迪亚握住虎尾，“他们负责保护避难点，我负责看守陆地。”
这次的兽潮有些反常，人鱼们在周围海域设置避难点，保护生物。莱迪亚则需要守护陆地，降低兽人的损失。
海水冲向沙滩，远处走来的人往里走些。向两人招手的斯特肩扛武器，让他们快去开会。
塔兰：“不是他，你能翘班。”
斯特无所谓地耸肩，显然是这么打算。
灵活的老虎载着人鱼踏入营地，派斯坎正坐在里面，光幕正放到几张星球高层照片。
帕克罗汀递出各星球名单，“C9联邦赔付违约金，拒绝举办星际交流会。蓝海作为下届举办星球，需要接受本届。”
“尽想趁火打劫，”塔兰翻看星球名单，扬眉，“这么看得起我们，派的都大人物。”
派斯坎靠在椅子上，说：“不然勒。丑事闹到网上，人鱼刚好出现，海兽又来袭。换谁都想试试挑拨人鱼和兽人的关系，完成殖民统治。”
莱迪亚眼珠一转，提议：“趁机？”
四个人你看我，我看你，忽然坏笑，把四桶坏水混在一起。
不就是挑拨离间，拉拢势力嘛。这他们必须得发笔不义之财，再恶心恶心对方。
巴克罗汀猛然起身，大步朝外走去，准备明天的会议；派斯坎当场为他们的行为寻找借口，顺便编写欠揍声明；塔兰和莱迪亚更是去找派斯坎，看海兽什么时候能到。
每个人眼中都有奇怪的兴奋，非常期待那些人得知人鱼首领是谁时的精彩表情。
然而这份开心没持续多久，探测仪就检测到海兽的踪迹。
城市进入一级警戒，沿海防护罩成为最后防线。人们望向海面的黑影，面对罕见的大家伙不由心生惧意。
身体庞大的海兽不会轻易探出身体，现存影像中它们大多露触手、眼睛和牙齿，但就算露出一点，飞行器也能报废。
军队死盯远处的黑影，知道水下生物的体型只会更大。
塔兰对最小的弟弟说：“你走？”
“神枪手在这儿呢，要走也是他走。”
三兄弟谁也没想走，反倒想试试二十几年特训的结果。
莱迪亚手拿武器坐在栏杆上，想不通他们为什么认为留下会死。
她看向那片阴影，听着兽人听不到的声音。
蓝鸮的外形与蓝鲸相似，体型比蓝鲸大，却可以在水中呼吸，叫声和猫头鹰一样。吃的东西也不是小鱼小虾，而是海兽。
它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猎物身后，速度更是数一数二。但蓝鸮是自然孕育的生物，是巨兽中最温和的种类，与人鱼关系不错。
挺意外它会出现在这里，但实在太大了，陆地经不起这么折腾。
莱迪亚轻哼童谣，希望它能够退出这场冲突，可蓝鸮非但没走，还发出求救声。
痛苦的哀求声令人鱼动摇，心疼起好脾气的朋友。
她跳入海中，来到蓝鸮身边，寻找病因。可靠近的刹那，恶臭从它身上散发出来。
指甲和鳞片轻松划开它的腹部，鲜血被海水稀释，遍布周围。接着兽人的枪械抵在胃的位置，朝伤□□入子弹。这种程度对蓝鸮而言不痛不痒，对它胃部的寄生虫却致命。
让蓝鸮翻身把肚皮露出水面，手指顺着弹孔割开口子，整条鱼憋气钻进去，从胃部击杀并掏出数十只海鬼。黏稠的分泌物刚好裹住胃液，给足大鱼愈合伤口的时间。
“还疼吗？”
“谢，谢······太阳，舒，服”蓝鸮在海面漂浮，享受太阳晒肚皮的感觉，欢快地叫声引来兽人注意。
飞行器穿过海兽群，飞到大鱼附近，带走海鬼。人鱼首领却选择待在这里，边等它愈合好伤口，边对远处射击。
与兽人不同，人鱼天生就知道海兽的弱点，几枪下来便能射杀一头。不过海兽也会思考，等它们发现自己处于弱势，就会进入迂回战。
但等的就是它们回到海里。
她低声唱着未唱完的歌谣，吸引海兽朝这里靠近。背在身后的手悄悄启动迷你炸弹，准确地把炸弹投掷到油蛛脑袋上。
跳跃腾空的油蛛骤然爆炸，体内的油和燃烧的13号矿石落在其余海兽身上。爆炸产生的强光使它们本就脆弱的眼睛短暂失明，无法承受高温的皮肤就算再坚硬也感受到剧烈的灼烧。
岸上的兽人立刻效仿莱迪亚，想办法弄破奇怪蜘蛛的壳，把炸弹丢在它身上。即使炸弹里没有13号矿石，燃烧的蜘蛛也影响到正在攻击的其他海兽。
然而面对进攻的庞然大物，弹药消耗得超出预期，军方被迫使用机甲与它们展开近身战。也就是这时，他们全部闻到噩梦的味道。
塔兰驾驶机甲，把长刺从海兽嘴里扎进去刺穿心脏。然而应该失去生命体征的海兽依旧在挣扎，咬穿机械手臂。
发现异样的卡尔马上在安全区解剖尸体，双手在器官中不停翻找，居然找到第一天见到的虫子。
他喃喃道有哪里不同，执意继续解剖，却找不到区别。
“如果自然选择解释不通，那就是人为，”想起导师自负的言论，卡尔当即打开通讯，“这是人为制造的海兽潮。海鬼基因被二次改造过，可以控制海兽尸体，只要攻击海鬼，海兽就能停止行动。”
“谁那么好手法盲捅寄生虫！”派斯坎被海蛞蝓压在身下，“为什么不是海兽的也上岸，救命啊！！”
颜色各异的海蛞蝓像会移动的果冻，透明透明的身体可以让人看见它们都吃过什么。它们趴在冰凉的机甲上，并无恶意却不想下去。
斯特冲过去捞来小儿子，惊讶道：“海鬼卵也能控制生物？”
塔兰掩护两人退后，“丧心病狂的家伙什么都干得出来。”
见岸上的混乱场面，莱迪亚预感不妙，连忙跳入海中。
“瑞内安！林瓦！”
受到召唤的人鱼从远处游来，神色与首领一样凝重，“海鬼不受控制，试图控制别的生物。”
“有人改变了海归基因，”莱迪亚道，“13号矿石能影响它们。”
“其实陛下哭一下就好，”药师林瓦出声，“海神的眼泪在特定条件下可以燃烧，比不纯的13号矿石效果要好。”
“那个全是海水的矿石？”
海神的眼泪就是人鱼的眼泪，眼泪还可以燃烧？
见陛下不信，林瓦亲自示范眼泪如何点燃。
他从身上拿出眼泪，将人鱼的血液抹在上面，丢到海底。就眨眼的工夫，掉落的眼泪在水中冒出火光，熔化匍匐在地上的海鬼。
莱迪亚立马眼前一亮，迅速跃出海面，来到岸上。
因为人鱼不容易流泪，她向林瓦和瑞内安要了块特别大的，朝海兽们丢去。
感受到人鱼血液温度的眼泪迸发出光亮，高温连带沙子一起融化，灼烧海兽。躲藏在它们体内的变异海鬼因为基因不稳定，比海兽们的反应更剧烈，没多久就爬出来。它们产下的幼崽甚至没有出壳的机会，在眼泪的帮助下被其他生物消化。
被救的一家五口怀疑自己的眼睛，震惊得异口同声，“这么用的？！”
“一般不这么用。”人鱼一般用它装饰房子。
恐怕就兽人把它当宝贝。
夜晚静悄悄的，莱迪亚和惠丽、艾娜在礁石附近摆弄新奇东西。
作为物理学教授，艾娜还对化学感兴趣，在大学期间辅修过化学专业。然而由于她的危险想法，全体化学老师将她拉黑。
但耐不住她会自学。
惠丽紧张到随时可能启动灭火装置，惠丽却在悠闲地组装炸弹。
莱迪亚瞥见盒子里的13号矿石，忐忑地说：“没必要放军用矿石吧。”
“我已经试过很多遍了，这是最终版。”
主要用于军事武器建造的矿石全是数字编号，其中13号矿石比较特殊。在建筑爆破和救援方面，相关单位可以限量采购13号矿石。主打可以少买，绝不多买。
艾娜作为首都大学相关专业方面的老师，可以向学校申请采购13号矿石，仅限于用在研究和实验上。
只是两人想不通学校怎么允许她把东西带出来的！
瞧她将粉末混合在一起，连接复杂线路，惠丽问：“真要在这里试吗，闯祸了怎么办？”
“所以才带灭火装置，”艾娜把炸弹递给莱迪亚，“按这个按钮，感受到阻力后再按一下，然后抛出去。”
莱迪亚掂掂迷你炸弹的重量，在期待的目光下将它抛向远离城邦的位置。
没有太大的响声，溅起的水花折射火光，让那处亮如白昼，不知情的会以为太阳溺水。
艾娜评价：“合格，不知道实践上怎么样。击杀海兽的时候帮我试试，我的论文就靠你了。”
“我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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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号矿石：产自海峡，多种矿物融合而成，人工合成时需加入适量海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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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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