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统看着对方蔑视的眼神,“在见到底牌前,您的任何怀疑都是合理的。”
从外套中拿出的黑卡在铁栏表面随意扫过,那扇难以打开的大门就这样在众人面前为陌生人敞开。中年访客不请自来,在木舟驶入人鱼领地后踏上他们的土地。
在安戒备地注视中,他将手搭在孩子的头上,露出和蔼的微笑,但在枪声响起时,那抹笑容也就轻易消失。
光幕上,茉林端枪坐在屋顶,漆黑的枪头和锐利的目光同时锁定满腹野心的男人,亦如当年的领地战,上将一枪报废对方机甲。
然而莱迪亚依旧感到不安,直接纵身跳入河道,抢先赶到现场。
人鱼在水中的速度很快,在第二声枪声响起时她已到达现场,藏在身上的枪直指总统索肯脑袋。
“奥菲,把枪放下。”
“该放下枪的是你,”惠丽将枪对准瑞内安,见她也将枪对准自己,还是和以前一样微笑,“果然都是聪明人。”
可奥菲却说:“只是自作聪明。我邀请过你,莱迪亚,只要跟我回家,但你没有。”
总统先生嗤笑道:“复制的意识进入另一具身体,继承对方的记忆,她还是她吗,真是深奥的问题。”
她还是她吗?从什么时候开始,是小时候的发烧还是那次阿姨的差点流产?
莱迪亚难以置信地看向无比熟悉的人,脑海中的记忆在告诉她,她从未改变。所以自始至终都是假的,从自己出生起,只有承载成年灵魂的“奥菲”见证自己的成长。
继承惠丽身体的人又什么时候出现,童年时期的哪次绑架换掉了芯子。
颤抖的手再握不紧枪,和自己生活二十三年的女孩用子弹射穿她的手掌,还有颗子弹射进她的胸膛。
萨菲米亚大声斥责:“干什么!”
德温却反问:“是你干什么,二十多年的陪伴让你心软?人鱼首领又怎么样,让祭司大人当新首领不就好了。”
“那你真是小看人鱼的忠诚。”瑞内安说着,冰凉的手忽然握住纤细的手腕,轻轻划出一道口子。
仅瞬间,嚣张的金丝熊就倒在地上。
投毒者舔掉指间的血,冰冷的眼神死死盯住狂妄的歹徒,“在亮出底牌前,你的任何轻视都会被宽恕。”
人鱼们踏上陆地,无论是幼崽还是大人,将伤害同伴的家伙团团围住。倒地的首领单手从被鱼鳞保护的心脏处抠出子弹,丢弃掉价的伤感和痛恨,恢复上位者的冷漠。
等塔兰和达达利带士兵赶到时,射出的子弹穿过茉林的肩膀,直击间谍胸膛。
她踩上总统的腿,迫使平静的他仰望自己,“喜剧该结束了,希望下次见面,我可以看见真正的总统先生。”
说罢,抵在对方头顶的枪扣动扳机,死亡的傀儡倒在她的血泊中。
女孩环视周围的外星球宾客,露出脸颊上的鳞片,公开毋庸置疑的罪行,“C9联邦安排间谍,妄图杀害人鱼首领,蓝海将以间谍罪和蓄意谋杀罪对C9联邦进行制裁。”
“你会原谅我吗?”还在强撑的间谍仰望守护了半生的人,听完她所说的话,挣扎着伸出手,回答她的则是冰冷的枪,“很棒。”
“下次也会和这次一样。”
即使感受到她的动摇,莱迪亚还是无法原谅她的欺骗。
所有人都可以带着目的接近她,讨好她,但奥菲不行;所有人都可以伤害她,只有奥菲不可以。她们从第一次见面起就约定,彼此会是家人般的存在。
她做到了,但她没有。
无所畏惧的国王此时比所有人都要害怕,冲过去将女孩藏进怀里,宽厚的胸膛替她遮挡狼狈,让眼泪肆意落下。
女孩哽咽着,低声说:“她应该选择我。”
塔兰悲伤地述说残忍现实,“可你选择了我。”
她们选择自己的坚持,相对地,放弃了自己所珍视的。
很仓促狼狈,交流会就这样结束。名为局势的巨石重重压在若是星球的背上,迫使他们开始站队,但这也是场正负明显的审判,清楚地让人知道如何才能明哲保身。
送走所有客人,莱迪亚无力地沉入寝宫的水池,鳞片遮住的伤口丝丝往外渗血。由于这次伤到了心脏,她恢复得很慢,浑身都在发烫。
她很热,即使林瓦为她注射过药剂,大脑仍然掌控不了身体。
多希望有比水更凉快的东西出现。她迷迷糊糊地想着,柔软的手掌忽然将身体托起,自己落入温热的怀抱。
她觉得更热了,抗拒地去推男人的胸膛,却无力地将手搭在上面。她想让人自觉离开,得到的只是“马上就凉快”的回答。
也的确有点凉快,冰凉的冰块加薄荷的味道令人安心,逐渐犯困;湿润的舌头舔上受伤的手,刚开始的刺痛慢慢转变成酥痒。
莱迪亚努力睁开眼睛,瞧见开始愈合的伤口,“好了。”
“兽人治愈力强,正好弥补人鱼伤口恢复慢的缺陷。”
塔兰开始亲吻脖子,那里的鳞片被女孩拔下来送给自己,新的鱼鳞现在还未长好。等到所有的伤口都愈合,他将熟睡的女孩放入水中,希望逆流之河的水能安抚她的灵魂。
瑞内安在岸上等他,“醒了,派斯坎要求参与审讯。”
瑞内安没有打算杀死惠丽,有意降低毒效,让她们能够得到更多线索。这对派斯坎而言是另一种折磨,但该尊重他的选择。
当他跟随他们进入审讯室,期待能从对方脸上看到点别的,不过很可惜,她的眼中没有他想要的。
他熟练地加固对间谍的束缚,协助卡尔注射药物,可低头的瞬间犯人朝他的耳朵吹气。
见他闪躲,德温大笑,“还是一样可爱。”
“闭嘴!”破防的男孩委屈得眼眶通红,“我的初恋初吻,妈,她欺负我!”
卡尔难得有做哥哥的样子,摸着脑袋安慰弟弟,连巴克罗汀都愿意被哭泣的人抱住。
怎么说派斯坎都是他们当中最小的,看起来是个大人,实则总带着天真和稚气,深信爷爷所说的感情。
艾娜说:“如果移植意识的前提是破坏意识,那惠丽从未存在。”
得知真相的丹尼·托帕尼先生闭眼叹息,“你安慰人的本事还不如本。希望陛下允许我带走女儿的遗体。”
塔兰点头,代替派斯坎加固束缚。
完美配比的返帧剂和吐真剂随管子进入血管,微弱的电流随后刺激伪装者的大脑,向众人陈述“德温”这个名字、筹划许久的阴谋。
当技术随时间进步,由总统组建的实验室终于能够从本体中复制并抽离意识,在保证原身活着的同时操控他所控制的身体。但实验存在缺点,就是十个人里可能成功不了一个。
在C9联邦,人口占比最多是beta,体格处于中间值的也是beta。于是总统借征兵的名义找到许多“志愿者”,他们其中只有30%的人活下来,这些人中又只有5%的符合转移条件。
因此成功的实验体意识随间谍进入蓝海,由他们挑选适合的受体。那如何挑选呢,自然是选择能够和皇室扯上关系的幼童了。
潜入机构的人提前锁定与三皇子匹配度最高的惠丽·托帕尼和与圣女有关的奥菲,再利用手段使他们的意识死去,让适合的意识完全接管新身体。这样拥有她们记忆的特工就能百分百复刻她们的习惯,不被怀疑地生活。
德温得意地描述自己是如何不被怀疑,如何完成总统安排的任务,仿佛她对派斯坎和原主父亲所做的事是那样光明,那样正确。
年迈的老人无法想象晚年得来的孩子遭受怎么样的痛苦,在害怕和期待中死去。更无法原谅的是他居然将本该给她的爱全给了别人,甚至走上这条他为她铺的路的还是眼前的冒牌货。
颤抖地握住塔兰的手,双眼前所未有的清明。他拿过国王手中的针剂,看着罪犯在清醒时感受药物带来的变化。
带有腐蚀性的神经毒侵蚀周身血管,随血液循环系统进入心脏和大脑。烧灼和刺痛令人喊叫,失去束缚的血液堵住气管,闯入皮下最后被腐蚀干净。
老托帕尼合上女儿的眼睛,像小时候一样为她哼唱睡前儿歌。
然而美妙的人鱼歌声在室内响起,来自海洋的祭司为陆地兽人献上最高礼遇,送别逝者的安魂曲。
带走遗骸的老人再无牵挂。
派斯坎送走老者,临别前还是选择拿出准备好的礼物,起码它属于真正的惠丽,“这是爷爷给我的戒指,现在它是您的。如果有难处,皇室不会坐视不管。”
“······谢谢,”老人挺了一辈子的背显得佝偻,“这是孩子母亲留下的戒指,你拿着。塞斯家族永远是我托帕尼家族的恩人。”
在以后的以后,他的遗产将交给这位年轻的外交官,他的忠诚将交给国家,而他会葬在挚爱身边,弥补犯下的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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