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德蒙猜不透莱加的想法,如果不是这家伙确实能说话交流,他可能会认定这人只是一只长出人脑袋的怪鱼。
这段时间发生的一切让埃德蒙的脑子乱糟糟的。
发现了一座满是怪物的岛屿;镇上忽然发生的传染病;还在医院无法见面的蕾拉;可能已经死去的约翰;还有眼前这个奇怪的家伙。
种种事件堆砌在一起,根本就不是埃德蒙能梳理出来的难度,如果只是简单的如何干活,他现在还能拍着胸脯站出来说自己肯定能干好,但现在这种不行,他甚至连一直看着莱加的眼睛都做不到。
复杂的字眼对方听不懂,说再多也是白费口舌,他不想像个白痴一样剖析问题,而对方只是像个傻子一样盯着自己。
“你,在这里安静待着,我去做饭。”
埃德蒙还是逃避了,他不知道怎么和莱加相处在一片空间里,光是想想都觉得窒息。
不过这次莱加没给他离开的机会,才转身还没迈出脚埃德蒙的身体就悬空了,他震惊地瞪着那张脸,直到屁股坐在莱加的手臂上都还没回过神来。
以前莱加确实会喜欢突然凑上来在脸颊上亲一口或者将他抱住,但那些还能算是平日的社交礼仪,但现在怎么看都不是普通的相处方式。
身体完全被莱加控制着接触不了地面,因为忽然拔高的高度,埃德蒙只得死死抓住莱加的肩膀。
“莱加!把我放下去!”
他又不是什么小孩子,这样抱着到底是要干什么?
埃德蒙的指甲因为紧张死死陷在莱加的皮肤里,触手可及的温度让莱加根本没有将他的抗议听进耳朵里。
他喜欢现在这种相处距离,埃德蒙不会再将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他会僵硬着身体,所有触感都是他给予的。
“埃德蒙。”
“不开心。”
在环抱着的姿势下,两人的目光几乎平行,两人的视线交错在一起不允许任何一个人移开,埃德蒙都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正在扑通跳个没完。
“这样我不舒服,我们好好聊聊怎么样,你不是饿了吗,我现在就去给你做饭,刚刚只是因为有人来,你现在的样子不适合见人吧……”
他不断胡言乱语着,话语间没有任何联系,眼睫低垂,最大限度地不与这人对视。
埃德蒙现在已经无法思考,对方的温度不断从接触的皮肤传过来,屁股下的胳膊也格外有存在感,他从来没有和其他同性这么近距离接触过。
当然先忽视掉那些在岛屿身不由己的时间。可是他已经从那里回来了不是吗,为什么现在的状况依旧没有改变,无论在哪种境遇下他在莱加面前都是绝对劣势。
“我,我,呼,我没有不开心,你能来我真的很感谢,现在镇上的情况不太好,你不是很厉害吗,所以,总之就是这样。”
埃德蒙感受到莱加放在他腰上的手,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看向那双一直平静的眼睛,牙齿在软肉上磨了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才继续开口。
莱加歪着脑袋看着脸上因为各种情绪而有些发红的皮肤,唇瓣微微抿了一下,凑过去将两人的脸颊贴在一起,他感受到了埃德蒙高于正常体温的温度。
是生病了吗?
埃德蒙身体又坏了。
莱加没怎么听埃德蒙在说什么,他情绪起伏剧烈的时候语速总是很快,他从来都听不懂对方在表达什么,只能观察着埃德蒙的表情和周围散发出来的味道。
他平时不怎么转动的大脑思考了一下,将额头贴了上去。
“嘘。”
埃德蒙正因为莱加突然的贴脸行为无措,唇瓣张开着还没从里面说出什么话就听见莱加像哄小孩子一样的嘘声,随即额头上一片冰凉,内心浮躁的情绪在这一瞬间平息了下去,甚至身体里的疲劳感也消失不见了。
他抬手将莱加推开,“你要留在这里吗?和我住一起?”
那些纷乱的思绪散去,埃德蒙唯一想要知道的问题就被这么突兀地问了出来。
对,这才是他最关心的。
“住。一起。”
这句话语速比较慢,这次莱加听明白了,他的尾巴在地面上摇晃了起来,拍打到地面上发出啪啪的声响。
埃德蒙不自觉皱起眉头,他觉得还有个问题一定得知道答案,“为什么一定得是我,布雷拉有很多居民,你随便去找谁都可以。”
“埃德蒙。”
“喜欢。”
“名字。”
莱加看着他将自己认识的词语奇怪组合着说了出来,奇怪的组合让对面的人愣了好一会儿,才猜出这人想要表达的意思。
“因为我给你起了一个名字吗,那,那只是一个意外,我们总要有什么能称呼你。这里不适合你,食物,不同物种的生活习惯,就像我当时在岛屿上的不适应一样。”
“现在镇上还有传染病,你该回去你的地方,明白吗?”
埃德蒙尽可能将话说得简单清楚,说完莱加呆在那里看起来还在反应,他尝试从莱加的怀抱跳下去,没想到还真成功了。
落地后埃德蒙迅速朝莱加相反的位置退去,那之后房间又安静了下来,没人再开口说话,也没人再有动作。
他观察着莱加的反应,希望刚刚那段劝说这家伙能听明白,如果还是再缠在这里,他就真的没办法了。
原本埃德蒙就无法控制莱加的行为,还不要说他有时候还会装作没听懂的样子,有着不听话的小孩子的固执劲。
桌上摆着一盏煤油灯,火光将皮肤照成橙黄色的,影子映在墙上能清晰看见自己的轮廓。
埃德蒙的目光漫无目的地在房间内转着圈,看着墙角因为长时间没有人打理结起的蜘蛛网,看着桌面上落上的一层浮灰,最后又看向自己的脚。
在海边他的鞋子完全湿透了,他醒来后就将鞋脱掉,一直到现在都光着脚在地板上走来走去。
埃德蒙抬起脚底看了一眼脚底的伤疤,痕迹已经淡了很多,不过反正都在脚底平日也没人会注意到。
如果莱加顺利离开了,他还得开始考虑家里的食物储量,出了一次海他什么都没得到,反而带了一身未消的伤疤和虚弱的身体回来,
“我。在。这里。”
莱加的声音打断了埃德蒙的神游,他控制住脸上的表情表示了解了,点点头转身继续向之前提到的厨房走去。
“该做饭了,不知道家里还有些什么,明天要想办法去买一些面粉。”
埃德蒙自顾自说着根本没看后面莱加的样子,只有仔细看才能发现他的腿在轻微颤抖,脖子像是刻意固定在一个角度,他正在努力让现状看上去没那么可怜。
这次,埃德蒙没有和莱加挤在一张床上。
他去了蕾拉的房间,关门的时候盯着门锁看了几秒将门闩放下,不够,又推过墙角的柜子将门抵住。
做完这些他才放心地走到床边坐下,床上的毛毯还是之前蕾拉盖过的那条,埃德蒙探手拿过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起来。
自从他记事起就再没有在这间房间里睡过,更不要说父亲消失之后。
那段时间,他每天都在想着该怎么赚到钱,和蕾拉相处的时间算起来只有吃饭的那一小段,之间的交流也大多停留在食物,天气和周围人身上。
和家人之间的联系除了血缘,和外面的朋友好像没什么区别。
埃德蒙想到这点眼眶有点酸,手指在毛毯上顺着摸了摸,站起身将它收起来放到一旁椅子上,从柜子里又拿出一条新的毛毯。
闭上眼睛前,他在祈祷能顺利入眠,一夜无梦,而且第二天不会看见另一个人出现在床上。
埃德蒙觉得这几个愿望非常简单,祈祷的时候就异常真挚,如果上帝真的能听到信众的愿望,一定会被他的诚心感动。
总之,他入睡前给足了自我安慰,导致第二天再睁眼看着手边攥着的黑发,他叹了一声,用力拽了一把顺滑的发丝。
“怎么进来的,你的房间可不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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