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内,唐恩医生正站在仓库门外,上面残留的血迹已经被一场雨冲刷所剩无几。
里面一片寂静,透着厚重的门板可以闻到那股死人味,就像这座医院无论在哪里都弥漫着死亡,散发着腐臭。
他原本早将那群人遗忘,要不是佩皮斯提醒唐恩真的想不起来医院仓库里还堆着一群尸骨。
大门并没有上锁,当然那些人也没有力气去推动大门逃走,全部像在腐烂泥土中扭动的蛆虫甚至失去蛆虫寻找食物的活力。
唐恩伸手推开这扇罪恶的大门,里面浑浊的气息扑面而来时唐恩将口鼻捂住了,他瞟了一眼里面正在腐烂的尸骨,这里完全成了蛆虫的乐园。
腐烂流出的尸水在地面上异常显眼,远处的黑红色已经干涸,尸堆近处的地面则是湿漉漉的黄白色的蛆虫在里面不断蠕动着。
唐恩挑着眉在外面看着,没有再向前走一步,他可不想弄脏新换的鞋子。
有部分尸体被挤压在最下面,上面的尸体则是伸长着手臂头颅望着仓库上方那唯一的窗户,不知道生命最后一刻看见了什么。
“真臭啊。”唐恩嘟囔一声,兴趣缺缺。
他对于这种场面并没有太多兴趣,里面的空气可能还带着污染,唐恩只是突然想起来,过来看一眼还有没有人活着。
然而就在他转身准备离开时发现在一侧堆积的尸体中,一条已经露出半边白骨的胳膊有着一个牙印。
这并不是个例,仔细看去有几具尸体上都带着被人撕咬后残留下的齿印,那几具尸体的腐烂程度也是最高的,唐恩终于像是发现了什么有意思的东西眼中带着光亮。
“人类相食,是个不错的发现。”唐恩心情颇好地将仓库的门关上,在门板的背面留着一层叠一层的血手印,他看了一眼,眼中就像看着一朵盛开的花朵并没有什么不同。
那暗色的血印、指痕像中世纪暗黑风的画像,唐恩啧啧称奇随后面色如常地关上大门。
“这个仓库不能要了,脏了。”
戴维斯站在医院大门口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入,里面还有一部分传染者,他犹豫不决在门口踱步,医院里面静悄悄,没有人声。
约翰死去的事情压在戴维斯身上,沉重得让他无法呼吸,他迫切地想同乔茜见面但这时他来到医院头脑瞬间又清醒了,他怎么跟已经重病的妹妹说她的男人死了。
他做不到,于是在医院大门口不断转悠。
唐恩从仓库转到医院前面时注意到外面转圈的戴维斯,似乎想把那里长出来的野草踏平,一脸严肃地盯着地面。
“戴维斯,你在数石头吗?”
戴维斯因为突然的声音身体陡然抖了一下,抬眼便看见一脸好奇看着他的唐恩,心里憋着的那口气一下子堵到了嗓子眼,急忙伸手拍了拍胸膛。
“你现在身子这么差,需要我帮你检查吗,价格很优惠哟!”唐恩那双琥珀色的眼笑眯眯地望着。
医生眼中的笑意让戴维斯感到不适,像是脱光衣物**地站在他面前,内心被迫暴露在阳光之下,戴维斯侧过脑袋拒绝与唐恩对视。
他不喜欢唐恩,这人惯会扯谎再用那张漫不经心的笑容转移话题,戴维斯转身欲离开,不愿同唐恩过多接触。
“你难道不想见乔茜吗?她知道自己哥哥宁愿在医院门口转悠,都不愿进去看望她吗?”唐恩的眸子直直望着他,他学着可怜巴巴的语气一字一句让戴维斯迈不开脚。
戴维斯的脸色难看了一瞬,回头看着唐恩那副不嫌事大的样子,双手攥在一起,但下一秒又妥协松开了,“现在不安全。”
这句解释干巴巴的没有半分可信度,这几天已经有人开始活动起来,总有人要生活,不能一直关在屋子里。
唐恩笑着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冲戴维斯挥挥手转身离开。
戴维斯看着唐恩的背影没有猜想中的嘲笑讽刺,反而一言不发,这种情况让戴维斯愣住了。
随后他咬牙跟了进去,这件事应该由他告诉乔茜,也只有他能告诉妹妹这件事。
唐恩听见脚步声向后看了一眼,并没有再说出让戴维斯不满的话,转身走入另一条路。
乔茜坐在床上看着外面的天空,明明已经是个大人却瘦小得像个孩子,皮肤裹在骨骼上格外明显。
听到敲门声她下意识侧过脑袋看向门口,病房里的人如今只剩下乔茜一个人,那些挡在中间的床帘都被收拾起来,现在她可以直接看到门口了。
戴维斯打开房门一眼便望见了乔茜,两人隔着两张床板对望着,乔茜望着熟悉的人的面孔眼眶已经溢满泪水,她张开唇瓣准备呼喊戴维斯但她有一段时间没有说话了,久久没有发出声音。
戴维斯缓慢走到乔茜的面前,他扫了一眼那两张空白的床,原本那里还睡着两个人,现在什么都没有。
他自从回来以后便没有来过医院,这样想来戴维斯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乔茜,看着她如今瘦削的脸颊和那单薄的身体戴维斯一时间感到陌生。
“乔茜,我过来看看你。”戴维斯站在乔茜面前,妹妹那双眼睛自戴维斯出现便再也没有移开,目光一直紧追着他的身影。
泪水终于从眼眶流落,乔茜捂着嘴巴防止自己发出呜咽声,戴维斯站在一旁见乔茜这副样子,无措地伸出手抚摸她的脑袋。
乔茜感受到温柔的抚摸,身体缓缓依靠到戴维斯身上,瘦削的肩膀不断抖动着。
“不要哭,乔茜,不要哭。”戴维斯眼中满是痛惜,但除了毫无情感的话语,他不知道怎么安慰。
小时候乔茜也总是喜欢哭,肉嘟嘟的脸上挂着泪痕看着很可爱,现在永远也回不到过去了。
乔茜哭累了起身看着戴维斯身上的湿痕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哥哥好久没来看我,有点激动了。”
戴维斯点头指腹擦去乔茜脸上的泪水,他还没想好怎么和乔茜说起那件事,整个人站在床前手忙脚乱地哄着乔茜,他这般笨拙的模样让乔茜的心情好了很多。
“我每次哭,约翰也总是慌张地不知道干什么。”她想起约翰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活力,但这番话语让戴维斯的身影更加僵硬。
“他死了。”
戴维斯不敢看向乔茜的脸,这有些残忍,但必须要说出来,他不能让约翰孤独地在那空荡荡的房子里变成白骨。
乔茜嘴角的弧度突然僵住了,她就像突然没有接收到信息的机器,迷茫地望着戴维斯,“谁去世了?”
长期营养不良加上生病,乔茜的脸上只剩下一层皮紧紧依附在骨骼上,脸颊凹陷,眼球突出,望着戴维斯时里面的泪水总是噙满眼眶。
“约翰被传染了。”戴维斯无法再多说一个字,他在床边坐下拉起乔茜的手,望着那双开始流泪的眼睛。
她的眼中刚开始在疑惑,像是不清楚为什么戴维斯突然说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但随后那双眼睛里的疑问褪去变成了震惊和痛苦,她不相信于是想要一个准确的答案。
可现实真的很残忍,这种痛击来得猝不及防,乔茜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心脏不再跳动,血液不再流动,她的生机随着噩耗消散。
“他说会来看我的,说谎吗?”
“他还没有和我道别就走了吗?”
“约翰……约翰啊”乔茜望着戴维斯不断质问着,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最后砸在埃德蒙的手上,痛苦的温度重量他终于知晓。
乔茜无法忍受趴在单薄的被褥上,戴维斯无言地看着他妹妹的崩溃,比他当时看见约翰的尸体更要歇斯底里,痛苦更要刻骨铭心。
泣声渐渐停止,乔茜抬起红肿的眼睛从枕头下拿出一根毛发,那是她从约翰身上拔下来的胡须。
乔茜将胡须放在掌心望着这没有生机的死物,她无法相信约翰在家中死去的孤独,会不会就像她日复一日在医院枯燥无望的日子,看着自己的身体走向死亡却无能为力。
“怎么就走到我前面去了,像个孩子一样耍赖皮。”
戴维斯看着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乔茜俯身将她紧紧抱入怀里,“注意身体。”
外面的枝叶繁盛茂密,乔茜等的那个人再也不会来了,她从戴维斯怀里起来看向窗外蔚蓝的天空,眼神空茫再无生气。
“秋天要来了。”
埃德蒙将莱加藏在屋里,抬眼看见莱加平淡无波的脸恨得牙痒痒,他因为莱加慌张害怕,但他本人丝毫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莱加,如果你被发现会被捉走的。”埃德蒙极力向他解释着事情的后果。
莱加却只是将在他身边转来转去的人抱住,尾巴在地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动着,埃德蒙看着莱加这副无赖样子,忍不住在他手臂上咬了一口,不解恨又咬了第二口。
莱加看向清晰的两个牙印,上面还留着一些埃德蒙口中的口水,湿乎乎的。
埃德蒙瞪着还准备再讲两句,下一秒他就一脸嫌弃地侧过脸,这个不知羞耻的人鱼正在舔舐埃德蒙牙印上的口水。
“停停停,中午我还没吃饭,你别恶心我了。”
“?”莱加没听懂,眼珠朝他的方向转动了一下,停止了自己的动作。
“埃德蒙。”
“莱加,你的外观太显眼,不能出现在其他人视线范围里。”
要是被那人看见被教会的人知道该怎么办,要是现在勉强维持的平衡被打破了怎么办,要是莱加被抓走了……埃德蒙想到这里脑子忽然卡了一下。
其他的问题他都能一瞬间预想到那时的场景以及答案,可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他没办法一下子给出。
“稍微,听听我的话。”埃德蒙缓了一会儿决定先放弃纠结那个问题,再次看向莱加的时候发现他的尾巴不见了。
不,该说他的下半身变成了正常人类的双腿。
埃德蒙呆愣了片刻,才意识到他将尾巴藏起来了,刚见面的时候他也是这个样子,靠近他的模样奇奇怪怪,当时他怎么没看出这家伙不是一个人呢?
埃德蒙看着莱加两条腿拧在一起摆来摆去,着眼睛挥手觉得眼睛格外难受。
谁正常人这么走路,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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