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韩昶慢悠悠回家时，刚才愉快的气氛一扫而空。
韩昶在想，她到底有没有看到。
林黎在想，她到底知不知道我看到了。
两个女孩的小心思无意中缠绵，同时也发散出隐隐不安。
林黎什么世面没见过。
听过父亲的污言秽语，在法庭上见证母亲撕心裂肺的模样。
她这个年纪，应该没见过那些大场面。
她反而该看的都看了。
那现在是什么。
在法庭上她都没什么情绪，偶尔私下哭过，哪像现在这样？！
就因为身旁一个平平无奇的女孩，考虑了这么多。
脑子这么乱。
她也说不清，她自己也不知道啊。
小学时确实被男孩子表白过，但她冷脸相迎。
对方满心欢喜地期待着林黎的回复，不料对方一句：
“好好学习。”
她没谈过任何恋爱，从没往这方面想。
她除了学习，最喜欢的就是猫。
她想，其实不需要什么伴侣，只需要养只黑猫，在无聊的时候挠着自己的手，一起观赏落日的美景，何不是一件美事。
未来的话，她也没想过。
林黎不知道韩昶会怎么想。
以她的性格，应该不会这样暗恋下去，迟早当面说出：
“我就是喜欢你怎么了！你这么金贵啊大小姐！”
林黎赶紧甩了甩脑袋，让自己不要乱想。
她试着换了个角度思考，没准韩昶说的“喜欢”是友谊之间的？
林黎掏出手机，想着上百度搜一下吧。
她们俩在一辆没多少人的公交车上，意外的安静。
韩昶也不说话，也没怎么注意她。
她还没搜，这破手机就弹出一个视频，好像就是关于恋爱的。
她点进去一看，视频文案是这样的：
「喜欢你的人会想尽办法跟你对视，暗恋你的人会下意识躲开。」
什么东西啊，哈哈。林黎就觉得搞笑，点了退出按钮。
她愣了一会儿，扭头看向韩昶，正好对上她的眼睛。
韩昶看到她转过头来立即扭过头去，林黎也不受控制地撇过头。
……完蛋了。
韩昶暗恋她，对，绝对不是自己暗恋她。
她注意到女孩的耳根红了。
……
回到家，两人一路上没什么对话。
韩昶脱下鞋，看看钟上的时间，觉得差不多该洗澡了。
林黎脱下身上的外套，还是觉得家里暖和。
她掏了掏口袋，瞅见刚才买的项链，更加握紧，眼神里透露出酸涩。
“你先洗澡还是我先洗？”
“我先吧，我困了。”
“行，那我去写会儿作业，你待会儿出来教教我。”
林黎走进房间捧着叠成豆腐块的睡衣。
“随你。”
她回头，见韩昶盯着桌上的项链出神。
她没管，转身走进浴室。
她被热雾气笼罩着，滚烫又清澈的水打在她身上，让她觉得迷迷糊糊的。
韩昶还好让她教她做题，这怎么办。
自己跟她一接触，就会产生什么化学反应一样。
但韩昶感觉没什么事，能若无其事地说出这种话，应该是没问题。
水珠顺着她的发丝滴下，思考有些久了，她甚至忘了关水。
林黎想伸手拿浴巾时，摸了摸，发现扑了个空。
没了，估计什么时候被她妈扔了，没及时换过来。
她将开关扭了个方向，朝外面不大声地喊道：
“韩昶，帮我拿条浴巾。”
韩昶没怎么专注写作业，她正在思考林黎怎么这么慢，就听见有人叫她。
“哎，来了！”
她急忙去找，努力思考着林黎告诉过她浴巾的位置。
好吧。放弃，一个一个衣柜找，她实在忘掉了。
林黎此时看见浴室里的架子后面挂着条浴巾。
韩昶在此时也在某个衣柜里找到一条。
“林黎！找到了！我来了！”
韩昶拔起腿就跑，生怕女孩等了长时间。
“等下！不用……”
林黎差不多穿好了上半身的黑色睡衣，就还剩一个中裤没穿。
韩昶太急，直接打开了门。
映入眼帘的，是少女湿漉漉的头发和消瘦的身体。
还有一件不明显的灰色内裤。
以及……那双雪亮又完美的腿部。
少女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挥之不去，但没想到对面直接毫不留情地来一句：
“滚出去。”
她冷脸。
韩昶乖乖地关上门，捂着脸尽量捂住自己的表情。
“卧槽……太诱人了。”
她这样想着，物理题也当然是一题都没做下去。
林黎洗好澡大力甩开门，一副阴冷脸地盯着她。
“滚出去洗澡。”
她当时被看到那一刻，是愣住的。随之而来的是羞耻和憎恶。
“那个……”韩昶挠了挠脸，“刚才……对不起。”
“什么？”
“就是直接打开门看到……”
没等她话说完，林黎气得拿手上的浴巾去扔她。
韩昶被稳稳砸中。
“不许说。”
估计恼羞成怒了。
等韩昶洗了差不多半小时出来，见一个人安稳地躺在床上，没了大动静。
她侧身坐上椅子，看了眼桌上的物理题，打算写完再睡。
瞅见旁边有张草稿纸，上面写了过程，字好看，一见就知道谁写的。
最下面还备注了一条：还有不会的明早来问，过时不侯。
她扭头看向床上躺平的人，睡的还挺香。
再一抬头，她又发现了那张她和林黎在运动会拍的照片。
没什么好看的，除了自己的大脸，还有林黎的眼神往镜头瞥。
还有她的字。
「赠予韩昶：
争取考上985。」
韩昶也觉得好笑，她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照片中林黎的脸。
虽然考不上985，但是我可以去尝试变好。
你说要带我改变现状，我是不在意这些的。
反正都过的这么混了，之后还能好到哪去。
但如果变好能跟你相处的时间更长，那便在所不辞了。
我一定会，一定会努力追上你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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