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冒失鬼

春光作序,万物和鸣。花气袭人知骤暖,雀声穿树喜新晴

春日的长安街一片喧闹,人声鼎沸。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富家太太挽手于商铺间挑选新款首饰、文人墨客聚于酒楼品酒作诗。

与这热闹相反的是倚在茶馆窗前出神的公子,他身形修长,身着一件青冥鹤纹云锦长衫,像是崭新的一般,腰间配有莲状碧色玉佩,似乎于市间并不多见,似是什么世家大族的公子。桌上摆着一把剑,样式不清,不知是何种佩剑。其样貌更是出众,眉眼修长俊朗,鼻梁挺直,嘴唇较薄,最是一副“陌上公子”的清冷感。

桌前只有一盏茶和几块桃酥,只是迟迟未动,他坐在这里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

这男子是林云峰长孙长云的首席大弟子林舟凉,话说这长孙长云乃江湖第一高手,坐下却只有这一位弟子,什么门派之争都不在乎,唯独把精力放在这位弟子身上,可见这位少侠的武学天赋。

上午时分的茶馆倒是冷清,只有几位店小二的攀谈声。他们看着林舟凉不知在窃窃私语着什么,时不时皱着眉头瞄一眼,一副无奈又不知所措的样子。

一个店员率先向他走去,低声询问道:“公子,打扰一下,您这茶许久未换了,看是已经凉了,小的在再给您掺些如何?”

林舟凉抬头向他礼貌一笑道:“也好,麻烦你了。”

说罢又低下头思索着什么。店员笑着应了声好,转身便对着柜旁的几人翻了个白眼。他们好像对这个只点一杯茶一盘点心的人有些不满,不知是嫌弃他点少了还是久赖着不走,众人好似在商量着如何讲他赶走。

林舟凉的思绪始终徘徊不定,他走了一月之久来到长安,此次下山只有两个意图,一是找唯一的亲人长孙师父,二是寻找杀害林家满门的凶手。

*

他的思绪着不断徘徊在三月前林云峰发生的那件怪事——林云峰长孙长云收服天下第一烈剑炎云剑,且那日还是师父的生辰日,长孙长云邀请江湖各派到林云峰赴宴,一睹这炎云之彩,作为长孙的首席座下弟子,林舟凉亦是不可缺席。

宾客都是来自各门派的长老或执事,个个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诸位各自寒暄攀谈,畅谈江湖大事,最是热闹极了,来来往往各种事也让林舟凉忙来忙去。

长孙长云将林舟凉介绍给各位来宾,大家都打趣长孙终于舍得把最宝贵的首席大弟子展示出来给大家看了,这一天可谓是林舟凉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武林高手,真是让他大开眼界。

众人寒暄一番后便移步到大堂品酒,没等几杯酒下毒肚,长孙突然面露痛苦之色,在座宾客亦是如此,一阵腹痛后意识开始模糊,各门主虽内功深厚,但却仍不敌这毒劲,各个陷入昏迷,林舟凉在意识模糊中上前搀扶师父,但同样毒劲上涌,林舟凉昏迷前听到的是师父的呼声:“舟凉!舟凉!”

待林舟凉身醒后,偌大的宴客厅只有他一人躺在地上,宴会的痕迹早已不见,似与平常无异,他甚至以为这场宴席并未开办,唯独只有师父的座位下留下一摊鲜红的血迹,难道一切只是一场梦而已?但头脑的昏沉亦是如此的真切,这血迹却又时如此的触目惊心……

林舟凉艰难地从地上爬起,只觉得心中堵塞混乱不堪,于是盘腿而默念到:“清心如水,清水即心。微风无起,波澜不惊......”不对!毫无波动的内力使他意识到不对劲。

他又试图使出剑法,但仍然毫无反应,甚至使用心法都无法将内力灌注全身。他又为自己把脉,只探得脉象紊乱,内里虚浮,一副内力尽失的样子,这突然的变故让他慌了神,立马从地上爬起,在林云峰到处寻找师父的踪迹却一无所获,只好下山寻找,毫无线索的他自能先来长安找师父的交好霁云住持来摸索线索。

到底应该怎么办才好呢?

无数的疑惑不断缠绕着林舟凉,就在他沉浸于自己的思索中时,一道粗狂的声音打断了他:“喂,你起来,给大爷我让座,我要坐在这里。”

林舟凉抬眼看见一位身材魁梧的男子,肩宽胸廓,腰围如牛,正双手插兜气势汹汹的盯着他,身旁还站着个跟班,林舟凉只是瞥了他一眼不再理会。

那男子还是咄咄逼人的样子,眼看男子这幅样子,店小二却无一人上前处理,都站在一旁看热闹。

“喂,我们老大跟你说话呢,你别装听不懂,别逼我们动手昂!”那小个子一副狗仗人势的模样在一旁叫嚣着。

“这位先生,好像是我先来的吧,你抢我的位置是不是有点不妥啊,何况这店里还有其他位呢。”

“哼,小爷我就想坐这,你管得着吗你!快起开!”

林舟凉无奈的看着眼前的两人,眼见林舟凉没有要起来的样子,那矮个男子用力揪住他的领子,将他一把从座位上拽了起来,满脸凶狠的盯着他的眼睛,林舟凉没有内力挣扎半天都无济于事。

高个子男子从桌子上拿起林舟凉的剑,在手里把玩着:“呦,这剑看起来不错啊,要不就送给大爷我如何啊?”

林舟凉无语的拍拍揪着他领子的手道:“你们这就不讲武德了啊,怎么还能动手呢?”

那店小二们堆在一起看着眼前的闹剧,眼看着快要打起来才有人上来假虚虚的拉架,但碍于那人的嚣张气焰,说了几句便灰溜溜的退后了。

正当林舟凉还被抵在桌子上时,一道声音打破了几人的僵持局面。

“来人,给小爷我上最好的茶还有点心。”一位身着红衣的男子出现在茶馆门口,只见他相貌俊美,眉眼秀长舒朗,唇红齿白,马尾高高竖起,随着脚步摇晃着,手中握着一把银色的剑,看着就像富家子弟的模样。

男子刚踏进门槛就看见了眼前这一幕,着实把他吓了一跳,顿了一下突然脸露惊喜之色,大步向前走去,朝着三人大喊:“干嘛呢?你们两个放开他。”

那二人看着袁多多仍然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模样,大个子将手中林舟凉的剑放在桌子上,向眼前朝他们走来的男子凶巴巴的威胁:“呵,小兔崽子,你爷爷的事你少管,你说放开就放开啊?你算老几,赶紧麻溜的滚,别逼老子连你一块打。”

红衣男子丝毫不惧,仰着头道:“小爷我洪行堂少爷袁多多,江湖人称袁潇洒,你说这事我是能管不能管?”说着举起洪行堂令牌在三人眼前。

林舟凉一听他是洪行堂的人,立马出声大喊:“袁少侠,你快管管他们啊,他们要杀我啊!”一边说着还一边假装咳嗽。

“你们还不快放手,想回洪行堂天牢里做客是吧。”

那大高个子立马拽了拽小弟,示意他放手,毕恭毕敬的向袁多多道歉:“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今日冲撞了您,还请不要见谅。”

“哼,你们这是出什么事了?为何要对这位小兄弟大打出手?”

林舟凉从那小个子手中挣脱后捋捋自己的脖子和胸膛,装出一副受了好大伤的样子,回答道:“他们不讲武德,不分先来后到,明明是我先来的,他们便要抢我的位置,不同意便大打出手,这房里明明还有那么多位置,他们二人这就是欺负人呐,袁少侠定要为我主持公道呐!”林舟凉说起来手舞足蹈,受害者样子装得极像。

“你放心吧小兄弟,我袁多多向来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定给你个交代。”

林舟凉听完连连点头,跨步躲到袁多多身后,向面前两个人露出得意的样子,抬起手对二人指指点点,好一副狐假虎威的欠打样。

“你们两个,赶快向这位先生道歉,求得他的原谅才可,不然,洪行堂我不建议回去一趟!”

面前两个人望着林舟凉那副欠打的得意样,真是憋了一肚子火,只能不情愿的向他道歉。

“请问先生尊姓大名?不知是否接受他们的道歉,如若不妥,我可以帮你揍他们一顿。”袁多多转过头来,林舟凉立马收起贱兮兮的样子,装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哦,我姓林,这二位小兄弟脾气实在太爆了,这要是不罚恐怕今后是要更加猖狂了,不仅打扰了我品茶的雅兴,还掐着我的脖子威胁我。唉,我大人有大量,要不就赔我几锭银子吧。”

袁多多对林舟凉得话表示非常赞同,不一会儿,一把碎银子就躺在林舟凉手里了,掂一掂还不少呢,只是可怜了二位“凶手”捧着钱袋子默默流泪了,可是把林舟凉高兴坏了。

解决问题后袁多多就放二位回去了,茶馆经怎么一闹就剩下他们二人了。林舟凉拿起剑便要离开,向袁多多道别:“今日对亏袁少侠出手相救,林某感激不尽,已经晌午时分了,我就暂且先告退了。”

袁多多是个爱热闹的家伙,下山好不容易行侠仗义碰到个人,怎么可能就这样让他一走了之:“等等,江湖相见既是缘,瞧你拿着剑应该也是江湖人士了,我们交个朋友怎么样,看你柔柔弱弱的样子,小爷我以后也能罩着你。”

林舟凉被他这一句话给噎住了,刚想迈出去的步子只能默默收回。

“哦,在下初入江湖,没有什么名气,少侠就不用知晓了,在下还有要事就先行一步了,告辞。”

“没事没事,小爷我也刚入江湖,没什么名气不重要,交个朋友嘛,俗话说得好,得朋友者得江湖啊,你说是吧。”

林舟凉并不想与他多有瓜葛,这洪行堂也是江湖组织,若是让他知晓林云峰之事,恐怕会出什么事,只好糊弄过去,求今后无缘再见:“在下江湖散客林风,无门无派。”

“行,林风,小爷我记下你这个朋友了,我们江湖有缘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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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城折舟
连载中清朝南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