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倩一行人住进县令府,部曲们开始收拾,给她把被襦,碗筷都换了新的,毕竟吃喝住行,她能讲究绝不亏待自己。穷者独善其身,达者兼济天下,她刚穿来的时候穷着呢,奋斗了两年才成富婆,都能帮其他人了,干嘛委屈自己?她不是一清二白的性子,如诸葛亮一般的完人,她是个俗人,首先得满足自己。
魏倩赶了几天的路,终于吃一顿热呼的,也很是感慨,且多吃了碗。
她知道这是前县令府,虽然看着正常,但她还是带着柳细君住进了客房,主卧就让宋庄住罢,毕竟死了人。
柳细君看着沛县早就一肚子不满,这地方别说跟会稽比,跟大梁都没法比,不知道为什么女郎非要过来。她也没说啥,还是尽量做好自己的事,但总忍不住跟相熟的壮妇抱怨。
魏倩知道,她也没说啥,毕竟让人跟着奔波,没道理还拦着不让吐槽。这些小事不影响她与细君的感情,不耽误她晚上害怕让细君一道睡床上抵抗恐惧,毕竟以后哪都是乱世,哪都在死人。
“细君,字认得差不多了吧?”
“还有些难的不认识,”柳细君也在努力学,她甚至还拉着部曲里一个年轻些的一起学,这年头如果有人教,没人不愿意识字的,毕竟睁眼瞎太容易被骗。
两人说着小话,房里烛火魏倩不让熄,每次就这么燃一整晚,有火光,就不害怕鬼怪之事。
“那多学学,真想一辈子当个婢仆吗?以后有机会,万一能当官呢?如果我要用人,你是自己人,可你不读书的话,我只能用别人了。”
柳细君与她差不多大,这个年纪的女郎,正是记性好的时候,而且柳细君做账本,从未出过错。
“可女子怎么当官呢?”
“我不就是女子吗?可不就在拼吗?不要看秦宫巍峨,它脆着呢。”
柳细君还是懵懵懂懂,但读书是未曾停过的,她就是因为首先认得千字,被女郎提拔到身边。她注意到了那句,如果她不读书,女郎只能去用别人了。
这怎么行,外人怎么能抢她的活?更何况这世道,如果不跟着魏府,是真没处活。她不想嫁给那些黔首,他们的牙齿都不齐,日子有目共睹的苦。
“女郎,我会读书的,以后闲时都用来学。”
魏倩听了沉默,倒也不必如此劳累,但她没阻止,毕竟读书这东西,是真有用,也是细君改变命运唯一的东西。毕竟她不可能为柳细君停下脚步,如果她追不上来,她自然会择别人。
这时代的女子,很多是读书的,诸子百家,都有女子身影,毕竟拼人才的时候,没必要不收天资优秀的。古代读书是为了做官,可这个时代,读书做不了官,秦压根没有渠道,萧何也只能当吏,这时候秦吏的含金量比王侯可高多了。
汉朝倒是开了察举制,但这也是前期有效,后期就贿赂关系频出了,但都跟读书人关系不大,尤其是小家的,比如小说家,农家。能升上去的,多是儒法道,他们人多,比不过。
她并不是要抢萧何的蛋糕,毕竟可以设左右丞相不是,她想做的是变革,萧何善长的是内政□□与后勤布置,这不冲突,没有稳定的基本盘怎么更新,而且得良性竞争不是,省得他以后过于得民心还得自污自保。
魏倩想着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这几天都在马上渡过的,她想着以后必须整辆防震的马车,不然以后日子没法过。
魏倩第二天醒来,柳细君已经带人洒扫院子了,烧好热水了,昨天晚了,只洗澡没洗头,趁这大太阳,洗了也能速干。这年头风寒要命,晚上怎么也不能弄湿头发。魏倩任她摆弄,用着自家的洗发膏揉出泡沫,柳细君很是心疼。
“女郎什么时候受过这份苦,手臂上还起了包,等会得好好薰薰这屋子,该洗的洗了,去去虫。”
魏倩淋着水应了声,条件确实太艰苦了,纵使住的还是以前县令的家,但确实谁住谁知道,看来沛县县令,确实是个清贫的。
等洗完头洗完脸,擦于头发上的水气,魏倩在院里晒着太阳,吃着柳细君蒸好的馒头与粥,想着什么时候去番邦找找辣椒啊,这没滋没味的日子,何时是个头。深秋阳光洒下来,带着温暖的热意,却不足以驱寒,旁边的大树叶子也飘洒落了一地。这是个无污染的世界,也是个残酷的世道。
萧何看了看时辰,便过来寻魏倩,敲了敲门,部曲打开了,萧何看着他问。“魏女郎可醒了?”
魏倩在院子里晒着快干的头发,朝门口喊了声,“是萧伯伯吗?快请进。”
她起来扒拉了下晒后脑的贞子发型,把头发披在脑后,要不是这年代不让剪头发,魏倩恨不得剃平头,没有吹风机,却有一头长发,不梳发型就炸毛,这日子太苦。幸好这年头头发不容易油,七天不洗都看不出来。
萧何看着这院子活了起来,自有章法,笑着问她,“女郎昨晚睡得可好?”
“还不错,刚吃了早食,梳洗了一番。萧伯伯可有要事?”
“倒也没什么大事,沛公邀大伙开个会,女郎要不要一道。”
毕竟她被刘邦忽悠来了,人家目的还很明确,要封侯拜相,当刘邦昨晚细细说他听的时候,他都气笑了,合着欺负女娃年龄小,纯忽悠呗。
“哎,好,我梳个头发,立马就去。”
“成,那我在门口等你。”
魏倩今日穿的是青绿色曲裾深衣,衬得她越发俊秀,毕竟天凉且寒,她家有织衣厂,还贩卖丝绸,不愁她的衣裳。
魏倩梳了下头,编了个偏左的麻花辫,只编上半,下半的似马尾垂着,垂在左肩,额上带着额饰,她的项链也是名家,配上玉佩便朝门外走去。毕竟人靠衣装马靠鞍,她是个新来的,可以性子好,但不能看着可欺。
萧何没等多久,见她来了便带她往府衙去,没多远,但第一次不能让人自己找地。魏倩到了地,细细看过去,不只有曹参,樊哙,卢绾,周勃这些熟人,还有吕雉这边,吕泽吕家这些人,众人皆到了,她是最后一个。这不打紧,魏倩给自己找借口。
这一屋内,都是沛县老股东了,小股东都没资格进屋,毕竟小。她得占上风,用以后刘邦开挂的经历,来给自己添点光。
“沛公,夫人,大伙早上好啊。”
她笑着走进去,扫过空位,还有两,皆在上位,她毫不客气的坐了原先萧何的位子,萧何愣了下,也入坐了她旁边的位子,倒是沛县众人沉默了下,齐齐看向萧何,又齐齐看向刘邦,继续沉默。
刘邦哈哈一笑,与众人介绍她,还是以吹牛皮的方式,魏倩也扬起了尴尬不失礼的微笑。
“好了,说回正事,这一次,沛县诸事,多亏了萧大人,保我一家老小。”
刘邦行了一礼,便画风一转,“但雍齿这事,怎么也得给个说法,把他带上来。”
魏倩听着刘邦一一处理这些事,而雍齿也没弄死,毕竟这人服软服得也快,而且实在能耐,刘邦手下过于缺人,纵使恨他背叛,小人行径,也忍得,最后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也没多轻,好歹把人打了一顿不是,魏倩深为叹服。
他用人与驭人太过高明,无论是叛他的还是降他的,或来投的,只要能为他所用,那就能用。这一点,项羽项梁就差太多了。
她听着刘邦将沛县这些事一一处理,吕雉也在看她,此时的吕雉还不是以后的高皇后,她刚从农妇变成大嫂,咳,嫂夫人。她其实想不明白,魏倩为什么投了刘邦,于是脑回路像萧何对齐,这姑娘被忽悠瘸了。刘邦并不觉得,他要的是夺天下,既然要天下,人才是最重要的,况且他年龄大了,夺天下的时间,越短越好。
此时刘邦智囊团都还没进来,什么张良,陈平,郦食其,能称上智囊的,还真就一个萧何,但萧何并不是诸葛亮那样一开始就能定下天下脉络的人,他是个成长型的奶妈,刘邦的最强辅助,他能消化刘邦打下的土地,还能返还成强大的后勤补给,最后进化成大汉首相。并不是一开始就牛逼的,与张良陈平那种出谋献策的黑心谋士不一样,萧何这个秦吏,是个实诚人。
于是当刘邦处理好沛县诸事,要商量未来决策了,魏倩也做好准备决定开大了,要的是一鸣惊人,她今后才有话语权,而不是被人当做被狼外婆拐卖的小女孩。
“好了,以前的账捋清楚了,咱们之后准备怎么干,都拿个章程吧,不能没头没脑的向前走,这还办什么大事。”
刘邦说完,看了看堂下众人,都是一群武夫,干瞪眼半天,最终看向萧何曹参,这两以前好歹是当官的。
萧何想了半天,这才刚起事,都在摸索诸侯们的关系呢。
“咱们还没摸清陈胜吴广他们打到哪了,秦军有什么人,这事还得先入项梁那再说,把事情捋顺了,才好办。”
刘邦听了还是没有章程,于是笑着看向魏倩,“魏女郎既然敢坐首位,定然心有城府,不防说一说,下一步,我们当如何走。”
魏倩就等这句,她现在内心的状态是,闪开,我要装逼了。她决定给沛县这些老股东们看看什么叫,先进的政策指导,与开挂般的章程。
她轻咳了一声,“借沛公地图一用。”
刘邦看她的样子,感觉有戏,这些日子只知她办事靠谱,但大事怎么样,还真没空细究。
她站起身,见众人目光都集聚过来,她反倒不慌不忙,让柳细君将她做好的黑板与简易粉笔拿来,她准备开始画饼,来给古人讲讲三年造反五年创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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