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液池的水灌进喉咙时,苏玉璃后槽牙咬得“咯咯”响。冰涎蛊抓出的伤口泡在湖水里,疼得她眼前炸开一片金星,金线蟒纹侍卫的脚步声就在岸边来回踱步。她死死攥着银簪,那玩意儿烫得像刚从火里捞出来的烙铁,直到侍卫骂骂咧咧地走远,才敢从芦苇荡里探出脑袋。上岸时浑身往下淌水,头发里还缠着烂水草,怀里的银簪却突然变得冰凉——就像在霜蟾宫那会儿,它爆发出的银光震碎冰涎蛊的尖刺,还生生轰开了水晶棺旁的暗门。她低头看见水面倒影里,银簪内侧的龙纹正渗出细小红光,宛如流血的伤口。
回栖梧宫的路上,苏玉璃总觉得后脖颈发凉。宫墙投下的黑影里,仿佛藏着无数双眼睛,连檐角铜铃被风吹得叮当响,都像极了冰涎蛊爬行时的“沙沙”声。刚跨进门槛,掌事姑姑就冷着脸把貂裘甩过来:“皇后娘娘说了,二小姐着了凉,得闭门歇着。”苏玉璃心里“咯噔”一下,上个月皇后还拉着她的手,一口一个“璃儿比亲闺女还贴心”,现在倒好,连面都不愿见了?她下意识摩挲着银簪,指尖突然摸到内侧那半朵龙纹——和霜蟾宫水晶棺上流转的符文,形状简直一模一样!更诡异的是,墙角烛火突然晃了晃,在墙上投出半片蟾蜍状的阴影,而窗台上不知何时多了道冰痕,蜿蜒成爪印的形状,爪尖指向她匣子里的银簪。
子时的梆子声刚响过,栖梧宫的铜锁突然发出细微的“咔嗒”声。苏玉璃从假寐中惊醒,就见窗纸上映出一道人影。还没等她抄起剪刀,窗棂已被轻轻推开,冷飕飕的声音传来:“别出声!”月光里站着个白袍男子,广袖上的银丝暗纹,和霜蟾宫匾额上的古字如出一辙。“栖梧宫三步一岗,你怎么进来的?”苏玉璃把剪刀抵在他喉间,却见那人掌心亮起几缕幽蓝的光——正是冰涎蛊体内的邪火。他袖口滑落的瞬间,她瞥见内侧绣着半朵莲纹,和母亲失踪的簪子图案分毫不差。
白袍男子突然逼近,苏玉璃闻到他身上带着股寒潭的气息:“霜蟾宫的脏东西不该出现在地面。听说皇后的炼蛊炉里,新添了‘寒潭髓’……”他话没说完,苏玉璃突然抓住他手腕:“你怎么知道皇后炼蛊?你是不是太后的人?”男子挑眉轻笑,目光扫过她手中的银簪,袖口不经意间露出半截暗红绳结,和容嬷嬷那日露出的一模一样。就在这时,他突然按住苏玉璃的嘴,窗外传来侍卫换岗的脚步声,而苏玉璃这才发现,男子腰间挂着的玉佩,竟刻着与霜蟾宫地砖相同的图腾——那图腾下方,隐约刻着一个“沈”字,和太子贴身太监帕子上的残纹能拼完整。
远处突然传来撕心裂肺的尖叫,打断了对峙。苏玉璃扒着窗户一看,御花园方向窜起幽蓝火焰,几个侍卫举着火把乱晃,火把光照见半空中蹦跶的透明影子——冰涎蛊!那些畜生背上的冰棱划开侍卫喉咙,溅出来的血落在地上,眨眼就冻成了冰疙瘩。“它们在找活人下蛊。”白袍男子突然扣住她手腕,力气大得像铁钳,“你身上沾着霜蟾涎的味儿,要是被皇后发现……”他的指尖触到她颈间伤口时,苏玉璃看见他眼底闪过一丝痛楚,快得像错觉。
话没说完,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苏玉璃心一横,把人推进屏风后头,门“哐当”一声被踹开,皇后的贴身女官带着侍卫闯进来。女官盯着苏玉璃颈间的伤口,瞳孔猛地一缩,手中淬了尸毒的银针在烛火下泛着幽蓝:“皇后娘娘听说二小姐撞了邪,派奴婢来瞧瞧。”银针直戳她颈侧动脉,千钧一发之际,屏风后甩出一道银光,“当啷”一声,银针掉在地上直打滚。女官脸色骤变:“有刺客!”苏玉璃注意到,女官转身时,后颈隐约露出半枚蟾蜍刺青,刺青边缘竟缠着和太子尸身相同的暗红丝线。
侍卫们拔刀的瞬间,苏玉璃扯下颈间丝帕,露出霜白的伤口:“这伤是在御花园被冰涎蛊抓的!我方才亲眼看见它们往凤仪宫去了!”女官盯着伤口,嘴角不易察觉地抽搐了一下——那伤口边缘凝结的冰晶,正是霜蟾涎独有的纹路。她突然带人匆匆离开,裙摆扫过烛台时,苏玉璃看见她鞋底沾着太液池的黑泥,泥里嵌着半片蟾蜍鳞甲。
等脚步声彻底消失,白袍男子从屏风后转出来,眼里闪过一丝赞赏:“反应够快。但皇后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他抬手抹去她颈间的霜痕,凉意渗进皮肤,同时往她手里塞了枚刻着蟾蜍纹的玉简:“明天巳时,太医院后巷。要是不想变成冰涎蛊的宿主,就别耍花样。”白影一闪,人就没了踪影。苏玉璃摊开手掌,玉简上的蟾蜍眼竟是颗碎玉,和她银簪缺失的莲心处形状吻合。
苏玉璃瘫坐在地上,窗外御花园的火光渐渐熄灭,空气中飘来熟悉的甜腥味儿——和霜蟾宫里的一模一样。她握紧银簪,冰凉的触感突然变得滚烫!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染成了幽蓝,御花园方向传来若有若无的“咯咯”笑声,像是冰涎蛊吞咽血肉的声响。更可怕的是,银簪内侧的龙纹竟渗出一丝血珠,在月光下蜿蜒成霜蟾宫匾额上的古字,而玉简上的蟾蜍纹,不知何时也泛起了诡异的红光。就在这时,墙上的蟾蜍状阴影突然扭曲变形,化作一行血字:“你逃不掉的”——那字迹,和母亲临终前血书的笔锋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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