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梧宫烛火第三次熄灭时，苏玉璃指甲几乎掐进掌心。枕下银簪硌得生疼，凝固血珠晕开的幽蓝，和霜蟾宫冰涎蛊的眼睛一模一样。窗外铁链拖拽声混着“沙沙”响，地砖都跟着震颤，她盯着门缝渗出的黏液——那形状，分明是霜蟾宫匾额的图腾。掌事姑姑端来的避邪汤在案上冒着热气，可汤面上浮着的枸杞，竟摆成了蟾蜍吐信的模样。她想起冷宫老太监的话：“霜蟾涎入体，见药成蛊。”猛地将汤泼在地上，青砖瞬间冒出白气，露出底下刻着的镇魂符文。
“二小姐，避邪汤好了。”掌事姑姑的声音甜得发腻，铜盆碰撞声里藏着虫鸣。苏玉璃猛地掀开床幔，月光下，玉简突然发烫，墙上投出的玉佩影子让她瞳孔骤缩——和白袍男子腰间的纹路分毫不差！拍门声骤然响起时，她摸到发间银簪，内侧龙纹正在发烫，簪头的莲纹竟渗出水珠，落在手背上结成冰晶。
五更天刚过，苏玉璃贴着宫墙疾走。粗布衣裳蹭过墙角冰棱，恍惚间又听见霜蟾宫水晶棺开启的声响。转过巷口时，怀里玉简突然发烫，前方太医院后巷飘来的药味里，混着一丝熟悉的寒潭腥气。墙角蹲着个卖药膳的老汉，铜锅里煮着的不是药材，而是半截冰涎蛊的腿爪，汤汁表面浮着的油花，凝成了蟾蜍睁目的形状。
巳时的巷口挤满端药侍女，苏玉璃头皮发麻。发间银簪烫得像烙铁，灰袍老者不知何时立在阴影里。那人阴笑时，后槽牙卡着冰涎蛊鳞甲，袖口暗红绳结晃得她眼晕——和容嬷嬷临终前攥着的碎布，纹路完全相同！他袖中滑落的香囊滚到苏玉璃脚边，里头掉出半片玉佩，刻着和白袍男子相同的“沈”字。
“跑！”白袍男子的寒气裹着警告砸来。苏玉璃这才发现巷口侍卫脖颈的蟾蜍刺青泛着油光，冰涎蛊“嗖”地扑来时，她本能挥出银簪。银光过处黏液成冰，血珠划出的弧线，竟与水晶棺符文严丝合缝。血珠滴在灰袍老者的香囊上，玉佩突然爆发出强光，映出香囊内侧绣着的莲纹——和母亲的妆奁纹样一致。
被拽进药室的瞬间，腥甜气息扑面而来。青铜鼎上蟾蜍吞龙的图案仿佛在蠕动，鼎中黑液翻涌的模样，和霜蟾宫祭坛下的深渊如出一辙。黑液表面浮着的药渣里，她认出了母亲生前最爱的安息香，只是此刻香灰都凝成了冰针。后颈贴上冰的刹那，苏玉璃看见皇后指尖戴着的玉扳指——刻着半朵龙纹，和她的银簪正好拼成完整图腾，扳指内侧还刻着极小的“沈”字。
“祭品该上场了。”皇后声音冷得能结冰，“你娘当年跪在霜蟾宫祭坛上，也是这副表情。”苏玉璃浑身血液凝固，记忆里母亲临终前攥着的银簪残片，突然与眼前画面重叠——母亲的残片上，同样刻着半朵龙纹。皇后抬手抚上她的脸颊，指甲染着和冰涎蛊相同的幽蓝：“你娘用龙血护着你二十年，可惜啊，霜蟾宫的诅咒，从来不会放过龙血后裔。”
宫殿剧烈摇晃时，青铜鼎黑液冲天化作玉蟾蜍虚影。药瓶炸裂的碎片划过脸颊，苏玉璃在剧痛中抬头，看见皇后眼底疯狂的光，也瞥见白袍男子袖中滑出的暗红绳结——末端系着枚带血的玉坠，刻着她从未见过的姓氏“萧”。玉坠边缘刻着细小的字：“龙血祭蟾，百年之约。”
银簪、玉简、玉牌同时爆发出刺目强光，在空中拼成完整龙纹的瞬间，虚影巨口张开。水晶棺轮廓浮现的刹那，苏玉璃听见皇后失控的尖叫，而白袍男子突然扑过来，用身体替她挡住一道暗箭。箭矢落地时，她看清箭尾刻着的蟾蜍图腾，和母亲遗物中的箭镞，纹路完全吻合——箭镞内侧，刻着“萧氏”二字。白袍男子捂住伤口，咳着血笑：“娘说...要护好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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