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 旧案

王纲身上这才回暖,抬起袖子后去脑门上的冷汗,“那殿下可是要派人夜探尚书府?”

“不急,本王将此事交于公主殿下去处理,”夏霁将墨书捧过来的瓷碗放在王纲手里,“公主殿下一心为民,办的是幼童无放死于尚书府后门的案子,但这样拔出萝卜带出泥的方式,不是更好吗?”

晴天霹雳。

王纲从没有听这么离谱的决定,公主殿下虽说是已经被今上过继给了裕王殿下,但公主的品阶没有撤,那现在就该将人初在后院里,好好娇养着,而不是让她在人前抛头露面。

“王爷还请三思,”王纲行礼劝道,“公主殿下身为女子,不宜在外过多的抛头露面。尤其是探查季肖这种危险之事,就算公主殿下有为民请命之心,也不宜亲自出面,万一让一些歹徒给伤着了,那后果简直是不堪想象,臣请殿下收回成命,三思而后行。”

夏霁没有马上反驳或应下王纲的劝谏,大殿内一时的沉默像一股无形的压力让王纲忍不住想再次跪下。

这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夏霁对于自己的角色转变速度之快,得心应手,现在只能在那个常见的笑容中看见那个温和的闲散王爷,但如果不看那张脸,一举一动间都是帝王该有的不怒自威和喜怒莫辨。

“其实王大人说的有道理,”王大人很感概,王爷还是讲道理的,“只是本王都已经让公主殿下着手去办了,没有朝令夕改的道理。”

王大人傻眼了,但夏霁还是说,“况且,本王让王大人来,不是讨论让公主着手查办案子的事,而是为了给大人一个改过自新,亡羊补牢的机会的。”

三日后,公主殿下夏涴尘在夏霁的支持下,举办了夏荷宴,邀请了全上京有头有脸,身份体面的夫人小姐公子们,而这其中的便有工部尚书季卫的夫人和他的一对儿女们。

季小姐和季少爷正是一派天真烂漫的年纪,对于夏荷宴的新奇感要大于他们母亲的耳提面命的话,尤其是在宴上可以见着平日里在书院的玩伴与手帕交们,个个心似出笼的小鸟。

好在后头公主殿下考虑周全,单独又开了一个小花厅给那些想与好友们玩闹的少爷小姐们,季小姐和季少爷也随波逐流而去,留下一心担忧的季夫人望问他们跑开的背影。

“季夫人,殿下请您借一步说话。”

季夫人转头就看见一张样貌似玉的侍女,她叫拂柳,是墨书特意从内务府的刑慎司中挑出来的好身手,给公主殿下当贴身的侍卫和大宫女。

季夫人没法推脱,因为她隐约感觉,公主殿下办这场是荷宴就是冲自己来的,别的夫人都是上赶着去和公主请安,只有自己是被请进去谈论的。

进了屋,季夫人就见着一身简素装扮的夏涴尘,裙摆纹饰和头上的钗环都不是她这个年纪该用的,可那个侍弄瓶中花的贵女,身有着一种理所应当的气质,她似乎就应该用那些饰品。夏涴尘转头看向季夫人,语气温和请人坐下,然后让拂柳去端两杯清凉的花茶来,显然是要与季夫人说些体己活的样子。

“夫人尝尝,这茶是不错的。”

夏涴尘将季夫人面前的茶杯又往对方的方向推了下,然后拿起自己的茶了一口:“这茶是我一好友教我制成的,清凉暑消,清香提神,本宫得之甚是欣喜,想找本宫那年幼的好友感谢一番,但没找着人。

后来本宫又让人去打听了一下,才知好友进了季府,说是寻了个差事想赚银子。本宫就想着他动银子,不如多卖张方子给本宫,所以让拂柳去请人。却不曾想,在季府外头见着好友的尸体。”

夏涴尘说到这,季夫人的身体明显的颤动了下。

“拂柳一时心急便与后门的小童聊了几句,才知本宫的好友是因为犯了府上的大忌,才被乱棍打死的。”

季夫人听到这儿,也没敢去碰那花茶,怕喝出一嘴的血腥气和枉死的冤屈,夏浣尘见妇人低头无意识地绞手便知有戏,下了剂猛药:“只是,被乱棍打死的,下身怎会流血?”

季夫人深吸一口气,又缓缓闭上了眼,她知道季府里头的那些脏事,终于要大白于天下了。

玩弄幼子致其丧命,这是季卫的特殊爱好,而作为高攀了季家的季夫人,她是没那个资格制止季卫,只能做个“三不管”的雕像。

可季卫最近却越发疯魔了,外头的孩子玩腻了,还把主意打到了季夫人所出的那对龙凤胎上,季夫人见着了,一早便写信给娘家,希望父母能帮自己。

但娘家的不闻不问让季夫人很心寒。而如今,公主殿下来问了,就是机会自己找上门来了,季夫人又怎么能放任其从自己面前溜走呢?

“实不相瞒,其实贱妇早有同季卫和离的打算。”

季夫人紧抓着自己的衣裙,切切地说:“我的出身低下,在府上也说不上什么话。但常有看见几个孩子被季卫身边的大管家带进了书房,但从未见孩子出来过,贱妇也有些许预想。但,但没想到是如此丧心病狂,我真的害怕。”

夏涴尘看着季夫人凄凄地哭了起来,她既没有上前安扶,也没有让人将其扶下去,只是静静地看着。因为夏涴尘有预感季夫人会与她托出实情,绝不是因为季夫人自己的所见。

“可是,贱妇是无根浮萍,出嫁前听父母的,出嫁后听夫君的,我没有能力为那些小孩找一个出路,但,”季夫人忽然止住了哭声,又颤着音,“但他就是个变态!枉为人父!季卫那个畜生,他还想对自己的孩子动手。”

原来季夫人不再沉默地自欺欺人,是因为自己在偶然间撞破季卫借着给幼子制办新衣时,在幼于的后背处来回抚摸,动作狎呢,让季夫人一时呆愣地站在原地,瞪大了双眼,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爬上她的全身,让她第一次生出了反抗之心。

为母则刚。

“如若殿下肯为贱妇做主,那您要贱妇做什么都行,”季夫人对夏涴尘依依哀求,而夏涴尘也适时地流露出一点动情之色,就在面上,“夫人不必如此客气,本宫知晓夫人是为了自己的孩子才不得己挺而走险,否则也不用冒着与季卫这种丧心病狂之徒正面对上的风险,夫人仍巾帼也。”

季夫人只定定地看着夏涴尘,她听过一些有关面前这位被过继给当今裕王的公主殿下,从前被皇帝带在身边教养,还有一个身份尊贵的母后,但后来因为张皇后犯错,这位公主也受到了牵连,被扔给了裕王,从天上落到了地下,但后面由于裕王的掌权,她又回到了天上,又被人称作公主殿下。

她能帮自己,但也不会白白帮自己。

夏涴在伸出手去包住季夫人的手,丢下季夫人的希望,“我可以帮你,季夫人。夫人总给我一种陌生但亲切的感觉,夫人也知道的,我从小被陛下带着,没怎么和张氏接触过。”

这是一个理所应当的理由——夏涴尘露出了她这个年龄该有的儒慕和依赖,“我知道夫人心急,尤其是在孩子的事上,我现在需要夫人帮我,将季卫从前一些犯事的证据交给我。夫人认一认我的这位大宫女,拂柳。有了成果,就让人到季府后街的杂货铺子里买条鱼,将消息递给老板。”

“犯,犯事?”季夫人不解。

夏涴尘笑着对季夫人循循善诱,“我听说,季卫从前在战赃云将军云理时,将部分赃物私吞了,可云将军是谁啊?那可是当今太后的亲生父亲。而且,只有季卫下了狱,夫人才能和离,到时也能带着孩子独立生活我也能顺理成章的帮到您。”

“是前几日的平反一案,殿下您——”

“嘘——,”夏涴尘仍是一张笑脸,“夫人,一石二鸟。”

季夫人坐在原地发愣,但夏涴尘很好心地将拿人留在了屋内,自己带着拂柳到门外等着季夫人的答案。夏涴尘将手搭在扶栏上,吹着热意盎然的风,看那些在屋檐下嬉笑的少年少女们。

那是养在深宫中的夏涴尘没见过的情景,她有些好奇,所以看得有些认真,这份认真在旁边的拂柳眼中,是一种向往。

“殿下不下去同他们聊聊天吗?”

拂柳笑着说,像是在说玩笑,“奴婢在来殿下身边侍奉之前,在出宫时碰见了那位将军,将军知晓奴婢是到殿下身边时,同奴婢说了几句话。”

“什么话,直说便是。”夏涴尘目不转睛,但心思显然是跟着拂柳的话走。

拂柳就笑说:“将军说,让奴婢多劝着殿下与同龄人相处,别总是太懂事,这样挺没意思。”

“嗯,将军这是让我有些孩子样,”夏涴尘垂眸,看那个单独在位子上吃东西的白术,微微勾了下唇角,“将军这是在关心我,就连之前提出要将白术送到王府时,也是问我想不想,要一个玩伴。”

拂柳没说话,顺着夏涴尘的光向下瞧,看见那个让公主殿下发笑的呆愣少年。

“将军同狄族一战实为凶险,望他小心为上,平安而归,”夏涴尘说了让拂柳有些意外的话,“也能让父王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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