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钟绮解了心中疑惑,欲待离开,就被阿舅叫住:“阿绮,你且在这里等一会儿,也是你来得凑巧,舅父新得了些好茶,拿回去给你母亲尝尝。”

听到阿舅此番好意,钟绮应承下来。

钟绮等阿舅转进宝瓶门,四下打量,只见整个后堂青石板铺路,纵横齐整,青苔点缀于石板空隙之间,青石绿茵,显得十分可爱。

说是后堂,其实是一处方方正正的院子,隔开了后院和客栈前厅。人人都道月白客栈不论是客房的设置,还是酒饭菜肴,无一不细致,其实真要论起来,要说别有洞天,还得是这后面的四处院子。

以这后堂为界,以宝瓶门、海棠门、月洞门为屏,设了三处住所。其中坐北朝南的这一处便是钟绮舅父钟白术日常所住的葫芦苑。

至于剩下的两处:海棠居和盛月院,本来是供密友挚戚往来烟州所居,但是自从堂哥成亲以后,堂哥堂嫂便住进了海棠居,目下一直空着的就只剩下盛月院了。

不知道以后什么人会住在这里……

钟绮自顾在后堂踱步,一边手底下无意识地翻搅着晾晒在药架上竹编圆簸箕里的藜芦,就听见葫芦苑里一阵清风过,竹枝声动,其音甚是带着几分春天的清爽,钟绮正待仔细感受,便瞧见了那一身品月菖蒲雨丝绵。

“阿绮,记得一定要拿给你母亲,万不可被你师父和大翁看见了。”

“阿绮知道了,多谢阿舅。”阿绮看见舅父这护食儿似的模样,倒是好奇阿舅弄了什么好茶叫自己带回去给母亲亲用,打定主意一会儿带回明月居去自己先尝尝。

拿来只煮一壶尝尝,应当无人能够发现。

钟白术哪里看不出亲外甥女儿打的什么鬼主意,只是心下觉得阿绮到底还是孩子心性,也不戳破,只是好奇不知道阿绮回头发现这茶非彼茶会怎样,一时竟有些遗憾自己不能亲见……

钟绮一面惦记着才拿到手中的茶,一面惦记着大翁和师父,要的答案要到了,心里的困惑得到了解答,忽然觉得来时一团愁绪捂在眼前现如今都烟消云散,眼下耳清目明,这来时的路她自然也能够走的轻松又恣意,辞别了母舅便又绕过黄花梨彩绘海棠蛱蝶曲屏转到前厅。

眼下已过午时,二楼雅间都已有了客人,吃茶的,喝酒的,要了点心果子吃着谈天的,不过虽然热闹,但到底不是一般寻欢作乐之地,到底还是安静的。

钟绮本欲问问同福上次送来的点心还剩多少,若是不多了回头再送过来,只是眼神四下里寻摸也没有看到同福的身影,于是抬头目光顺着楼梯爬上二楼,在目光爬到靠右的第二个支起的和合窗时对上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她并不陌生,说来今天才对上过。

饶是钟绮心思如何活络,心神如何镇定,也收不住她此刻的面红耳赤,囫囵收了自己的目光,装作寻什么东西一般四下里看去,等到能稳住因为前一刻的猝不及防而跳动的十分快的心时,她不禁自恼:我为什么要躲躲闪闪?我又没有做什么亏心事?只是后来任凭她如何自问自摘,却都没有勇气再抬头向二楼张望。

罢了,同福许是在忙,等到下次来时再问,左右自己明天还是要去心缘斋的,从医馆到客栈,还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何必一定要今天!

再说扶桑今日巳时二刻便从月白客栈离开,一路沿着凌烟湖向东北走,过了安富桥到了杨花坞,在杨花坞旁边唯一的一家茶铺——竹枝词里等了约莫一个时辰,才听到茶铺里的伙计知会或乘船行旅的客商,或来接亲朋故旧的客人一般,朗声高喊道:“船来了!船来了!船来了!”

扶桑放下手中的素胎茶杯,朝江边望去,只见一只鸟船将抵岸边,不似他们来时乘坐的福船。之前听公子讲起,这鸟船不似福船,多见于东南一带,虽然运行速度快,但主要用以路途相距不远的州府之间,比如从长歌到烟州,百姓多以鸟船运送货物,也兼带客商往来。

若是似他们要从西南的锦官城到烟州,乘坐鸟船便不得行,须得要福船这种稳固且吃水性好的大船方可顺利抵达,便是途中遇到天气急变,起大风浪也是不怕的。

故而,眼下眼下这船舱中大约是有自己要等的人。

果不其然,等船靠了岸,扶桑便看到从船舱里出来的那个银发老头儿,除了寒山子,扶桑觉得这世上再也没有第二个人能似药师这般年纪看身板儿却仍觉得他至多不过年纪半百,全然不像一位过了古稀之年的老头儿。

于是,扶桑在茶桌上留下茶钱,知会了店家一声便出了竹枝词直奔江边而去。

虽然是不多的几步路,但是等扶桑进了子规啼,看到寒山子本欲接他一同离开时,却发现自己先前没有注意到的是,寒山子身边还有四个身着绀蝶①广绫长袍的护卫。

扶桑不知道这四人身份如何,但单看他们对寒山子的态度十分恭谨,想来应该是寒山子那位长歌朋友派来护送寒山子到烟州的,于是朝对方走过去,原有接应之意。

只是广白人还未到寒山子身边,就听见了已经进了杨花坞朝子规啼奔驰而来的马蹄声,及至近了才发现原来是一辆马车。

老远看去,马车外观简朴,倒是车前的那匹青骢马,青灰色的皮毛在杨花坞的十里烟柳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精神。欲再打量,青骢马已经十分稳健地停在了十步之外,也正是此时扶桑方才看清,马车上没有雕花也没有漆器点染更没有金桐做装饰,只配着素色的车帘,是再寻常不过的马车了。

唯一打眼的除了车前的这匹难得一求的青骢马,还有那盏挂在车上的灯笼。灯笼既不金贵,制作也不繁复,特殊就特殊在上面书着一个“宋”字。

要说“宋”这一姓氏有什么特别,也就只有长歌那位了,只是药师怎么会跟长歌扯上关系?

扶桑心里有这些许疑惑,但他只是来接人,不能妄自生事。

于是行事更是低调了许多,当时本欲扮作仆从从那些人里把药师好好的接回去,没想到寒山子在看到他时,跟那四个侍卫略微颔首后边招呼他上了马车。

在车上他才知道自己先前揣测果然不错,这车马和侍从都是长歌侯派来护送与接应寒山子的。

扶桑本想知道其中究竟,但想着到了客栈药师大约还要跟自家主子说上一说,眼下何须劳烦药师多费口舌,况且鸟船本就不适宜于客旅往来,想来药师一定觉得乏累,于是再未多扰,只是在一旁静坐着。

等马车进了烟州城,过了十四桥,不多时又过了长安桥,抵达明月桥边的月白客栈时,扶桑带着寒山子进了月白客栈见了傅瑾之才有了方才傅瑾之在月白客栈二楼的清心阁无意中看到钟绮的情形。

竟然是她!

傅瑾之看到那一触即逝的目光,顺着目光收回去的方向只捉到了一枚洛神珠,若是自己记得不错的话,他前不久才在左近的巷子里遇见过她……

傅瑾之如是这般念道,只是对于这一闪而逝的目光和几次的偶然遇见他并没有十分上心,很快就把精神又集中到寒山子所说的事情上去了。

“也是到了长歌以后,我才知道原来之前云游江湖结识的好友竟然是威名赫赫的长歌侯常钰……常钰因为早年征战沙场,落下了一身的伤痛,早些年还不觉得,这几年据他所说,大约是因为上了年岁,所以才渐渐显了出来……其实,常钰的身体底子不错,早年受的伤大多也都是皮外之伤,没有因为老迈便伤痛伤及脾肺的缘故,故而才送信叫我前去看看。”

“大约不是痼疾所致吧?”傅瑾之若有所思道。

“公子猜测分毫不错,确实与过往所受的伤没有关系。因为毒中的奇巧,若是按照寻常法子,望闻问切,左不过是气机不顺、心脾不交之症,寻常也就是开几味药对症而治。但常钰喝了半个多月的药不但没有丝毫的缓解,反而越加虚弱,性情越发不顺,变得急躁易怒,盗汗少眠。”

“中毒?!这长歌侯到底中了什么毒?”傅瑾之闻听至此,不由得又惊又怒。

惊的是竟然有人能把手伸到长歌去,长歌侯的处境至此,难保其他几位会平安无虞。怒的是保不齐这件事跟长安那位脱不了干系……

“公子莫急,如今常钰的身体已经有了起色,临走之前我已经调配了几丸药,只要按时服用,便会渐渐好起来。至于中的毒,倒有些像断魂草。”寒山子说到断魂草的时候,不禁想起了一个地方。

只是那个地方早就湮灭了,除了那个人会侍养断魂草,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也许只是像罢了。

傅瑾之察觉到寒山子说到“断魂草”三个字的时候眸子里闪过的瑟缩与惶恐,虽然他不知道断魂草究竟为何物,但仅凭寒山子刚刚那一瞬间的神情他便断定这断魂草指不定它的名字还叫人害怕。

于是他缓缓开口问道:“敢问先生断魂草究竟为何物?这毒到底有何厉害之处?”

古人都知道重要的事情要讲三遍哦!

竹枝词的伙计:勿cue,我就是个工具人,不,我就是个大喇叭!

某瓷:行,……那以后便唤竹枝词的伙计大喇叭可好?

①绀蝶:颜色。

竹枝词的伙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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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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