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 34 章

这春日光景,可匆匆一瞬,倏忽便过,也可似外出赏玩景致一般,慢慢看,细细品。

一转眼便是三月春暮,十里梨花栈的梨梦花都尽皆落了,锦云轩院子里的那片梨梦林里雪一般柔软缥缈的花不知道几时开始便已经被一叶两叶、一簇两簇、一树两树三树的嫩红叶子取而代之。

这日寒山子像往常一样从傅瑾之暂住于锦云轩里的卧房开门出来以后,守在门口的扶桑和广白看到老大夫从房内出来便一起迎了上去关心着自家主子的身体:“老先生,今日公子身体状况如何了?”

“哼!离开锦官城的时候,我反反复复交代你们,一定要看好公子,在我来烟州之前别让他出什么岔子,结果呢?”

“结果就是您来了以后,公子反而卧病在榻!”广白平日里自由来自由去惯了,加上自家主子前前后后病了近十天,于是便没能控制住自己的心情,该说的不该说的便这么一股脑儿像发泄像质疑,都倒了出来。

“你……”寒山子听罢广白这一番混账说辞,气得嘴唇两边的白胡子呼扇呼扇的动起来,瞧着倒是多了几分和善可爱。

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扶桑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能做的只有尽力补救,他出手捂住广白嘴的那一瞬真心觉得自己这个胞弟真是个蠢货,难道他都没有留意到刚才老头儿从自家公子房内出来的时候,连日来一直紧皱着的眉头全然舒展了开来,浑身上下前几天那副紧绷着的感觉已然被轻松与喜悦所替代。

不过,广白做事情一向直来直去,再加上关心则乱,教训自家弟弟事小,不急于这一时三刻,现在最紧要的事情当时哄好寒山子。

扶桑立马赔礼道歉:“先生勿恼,您也知道广白素来……”想不到合适的形容,扶桑说着指了指脑子,“这块儿不大清楚,您跟他置气是抬举他,先生……”

“罢了罢了,老头子我跟他计较什么。”寒山子说罢欲。

广白这时候倒灵敏,扯住了寒山子的衣袖,不等寒山子脸上挂上不悦便赶忙道:“先生,方才是我错了。”然后接着问道,“不知道公子今日身体将养的如何了?”

说至此,寒山子脸上才换上了七分舒心,左手捋了捋髭须,才不紧不慢道:“公子今日若是愿意的话,便能出来看看这暮春之色了。”

这话说完,便抬步离开了,只留下扶桑和广白两人在原地又喜又乐。

“等公子好了,便能出栈去玩了,这十里梨花栈跟十里月色一样清冷无聊……”

————————

傅瑾之在房内书案前读着前几日不知道是广白从哪里搜罗来的《烟地记略》,乍然抬眼,看到隔扇门外扶桑一副老神在在的正经模样,俨然是个尽责尽职的侍卫,对比之下,一旁的广白手里拿着一枝不知道是从哪里摘来的卷尾草,正百无聊赖的揪着叶子,看口型是在数数。

傅瑾之想起来自从扶桑和广白跟随自己一同住进这十里梨花栈,便没有出去过,扶桑向来稳重踏实,倒还不算什么,但广白素来就是静不住的性子,如今看来倒是憋闷坏了,也难为他这些日子难得如此安稳。

看来是时候出去走走了,傅瑾之这般想着,读完了刚刚翻过的这一页以后便放下手中的这本杂记。

“广白,扶桑,准备一下同我出去一趟。”傅瑾之从屋内出来,风轻云淡地丢下一句话,便朝寒山子所住的房间走去。

“公子,我去备马!”广白听见这话,两眼放光,顿时觉得手中的卷尾草也没有那么好玩儿了,随手一扔便自行给自己安排了活计。

“你是不是傻?公子身体将将养好,哪里是适合骑马的?还不去备好马车!”扶桑听见自家主子说要出门,能出去透透风散散心他自然也是高兴的,但听见自家弟弟总是做这种不加考虑的事,他没忍住照头给了广白一巴掌,想打灵光广白这颗不稳定在线的脑袋。

广白立马反应过来,一边恼怒自己总是做事不加考虑,一边满口答应着去找速达管家了。

傅瑾之耳听得这些,心里觉得好笑,广白和扶桑这对兄弟大约是母亲派来给他的生活增添些趣味的。

想着如今自己时时总要寒山子操心,哪怕是一声咳嗽,一点儿不舒服,都要叫老先生着急忙慌的忙前忙后,虽说当初寒山子来十里月色为自己诊治,得了该得的,但这么些年,有些东西早就不仅仅是被利益所约束,还有一些权势利益也换不来的东西。

故而,虽然已经决定出去一趟,但想着寒山子的交代,傅瑾之还是过来跟老先生说了一声。

傅瑾之原以为寒山子听见他说要出去一趟,不说不同意,至少要吹胡子瞪眼一会儿,没想到寒山子只交代了四个字——早去早回,便继续去整理最近从心缘斋那里借来的一些医术珍本。

——————

青骢马驾着千山翠华盖马车从十里梨花栈的竹栈出来以后,傅瑾之揭起竹月散花绫窗帘的一角看着与来时别无二致的道路,不同的是道路两边的梨花雪早就在春色里黯然**,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时日渐葱绿的叶子。

时光匆促,这花说谢便谢了,从来不会为什么留存,它自开自谢,不为谁看顾。这春日的好光景,变化万端,就像眼前的这场雨一样,说来就来,倏然而至。

广白扬鞭催马,不多的时候油壁马车就已经过了十四桥,朝着街心的明月居而去。

傅瑾之自己出不出门原是不打紧的,不管是在锦官城住在十里月色的时候,还是现如今在烟州客居在十里梨花栈的这几日,静也好,闹也罢,于他而言,都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今日出门,原是看着广白近日在十里梨花栈陪着自己,感觉再不带着出来走走,广白就要浑身上下养成一种自然天成的毛豆腐气质了,至于扶桑,他虽然一向寡言稳重,但毕竟是个鲜活的儿郎,若说没有一丁点儿想要出来热闹热闹的心,那是断然叫人难以相信的。

因而这趟出来,原本是没有什么计划之内的去处的,结果广白去跟速达管家说了要出门的事,刚好遇到梨花栈的主人家钟兰,寒暄之间了解到广白要同他的主子出去一趟,去烟州城内转一转,便捎了一食盒吃的托请带给进来一直住在明月居没有回十里梨花栈住的孙女钟绮。

傅瑾之一行凭着寒山子和钟兰连同钟家的情谊住进十里梨花栈以后,从用的、吃的到栈中大小安排处处受到礼遇,如今只是顺手的事情,便没有一分推辞,接了这顺路的差使。

傅瑾之原本打算在城中寻一处安静闲逸之地,喝喝茶,若是寻到的位置好,视野佳,还能看看风景,想来暮春时节烟州城的景致同初春时节的景致还是不同的,不管怎样,左右不过都是打发时间罢了。

怎料到离明月居还没有几步路的功夫,这雨便落了下来。

“公子,前面就是明月居,不如小的先把钟老先生让咱们给钟姑娘捎带的东西先送过去,万一一会儿雨下大了,不好送可不是叫钟老先生的慈爱之心不得安置……”

“也好。”傅瑾之看着带出来的那本《烟地纪略》,淡淡道。

广白得了自家公子的首肯,把马车停在明月居门前,便去扣门。

自从钟绮住回明月居以后,除了头两日为了让大翁安心,乖乖闭门不出,后来每一日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定要去心缘斋点个卯,顺便监督师父曲临江教师弟一些拿得出手往后能治病救人的本事。

钟绮搬回明月居住的时候,傅瑾之正好在病中。离开之前,说不上是出于什么心理,在征询了寒山子的意见之后,钟绮还去锦云轩探过病,不过当时傅瑾之正在昏睡当中,因而对此一无所知。

钟绮虽然不是跳腾活泼的性子,但在十里梨花栈的日子着实过得心里一片荒寂,加上钟绮从阿落从离音阁带回来的伤药隐约猜得到母亲大约是勘破了她和大翁二人合力扯的那个谎,在实话实说和见面装死之间钟绮选择了能躲一时是一时,便借着手上的伤口好的差不多了的由头,同大翁说想要去明月居静养一段时间,钟兰虽然膝下还有一子,再往下还有嫡亲的孙儿,但合家上下偏疼钟绮也不是什么特殊的事情,虽然舍不得钟绮不在身边,但还是有求必应,隔天便派了速达备好马车,送钟绮和阿落回来明月居。

说来也是天要下雨,事有凑巧,今日一早阿落见天色不甚朗然,便劝钟绮等到午睡醒来再出门也不迟。

阿落虽然是个闺阁丫头,但不知道是从哪里学来的本事,自来烟州进了钟府,她便有一些技艺在身,这会看天象便是一样。

“阿落,你的这张嘴总是这样灵验!”

钟绮才倒了一杯高山红玉喝着,便听见屋外檐上的噼啪声,下雨了!

这一章写得吞吞吐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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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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