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光景,转瞬即逝。
启程这日,秋棠院外天未亮就已备好车马。春桃最后一次清点行装,忍不住嘀咕:"小姐,咱们真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啊?"
林微熹将最后几卷算草纸收进行囊,语气平静:"怕了?"
"有小姐在,奴婢不怕!"春桃立即挺直腰板,只是攥着包袱的手指仍有些发白。
车队在靖王府外集结。三十辆满载货物的大车,二百名精悍护卫,还有户部派的两个主事。见林微熹带着丫鬟过来,众人都投来诧异的目光。
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主事上前:"林小姐,此去西北路途艰险,您看是否......"
"李主事放心。"林微熹淡淡打断,"我既然请旨协理此事,自然担得起责任。"
她目光扫过车队:"货物清点完了?各车的货单对过了?"
"这个......"李主事语塞。
"现在对。"林微熹取出自制的验货单,"每车抽检三样,重量、品质都要记录。"
众人面面相觑,却见靖王亲卫队长赵锋率先应声:"遵命。"
检验果然发现问题。三车茶叶受潮,五车布匹数目短缺。林微熹立即下令:"受潮的茶叶单独装车,到陇西折价处理。短缺的布匹从王府库房补足。"
雷厉风行的作风,让原本轻视她的人都收敛了几分。
正要出发时,街角忽然传来急促马蹄声。
永宁侯府世子林浩然策马而至,一身戎装还未换下,显然是刚从京郊大营赶回。他翻身下马,目光复杂地看着妹妹。
"你要去西北?"
"是。"
"父亲可知?"
"圣旨已下。"林微熹语气平淡,"兄长是来拦我的?"
林浩然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包裹:"西北风沙大,带上这个。"
竟是盒防冻的面脂。
林微熹微怔。记忆中这个兄长因她"失贞"之事,始终对她疏远冷淡。
"兄长不嫌我丢林家的脸了?"
林浩然脸色一白,低声道:"那日...我在营中听到些风声,当年救你的那个仆役,似乎被人收买了。"
这话如惊雷炸响。林微熹猛地抬头:"兄长可知是谁?"
"还在查。"林浩然别开眼,"此去小心。有什么需要,传信给我。"
他翻身上马,走出几步又回头:"活着回来。"
车队终于启程。走出城门时,林微熹回头望了眼巍峨的长安城。
春桃小声问:"小姐,世子爷这是......"
"他终究是我兄长。"林微熹轻声道。血浓于水,或许这个家,并不全是冰霜。
与此同时,皇宫御书房内,气氛凝重。
景帝将一份奏折扔在案上:"永宁侯,你女儿倒是好本事。"
林振威跪在地上,汗透重衣:"陛下明鉴,小女年少无知......"
"无知?"景帝冷笑,"这份边贸策若成,每年可为朝廷增收百万两。你说她无知?"
一旁的三皇子忽然开口:"父皇,儿臣以为此策太过冒险。让女子参与朝政,恐非吉兆。"
"三弟此言差矣。"太子温声反驳,"林氏此举是为国分忧,该当嘉奖才是。"
龙椅上的景帝眯起眼,看着两个儿子针锋相对。
这些朝堂风波,林微熹尚不知晓。车队行至傍晚,在驿馆歇脚时,她收到萧执派人送来的密信。
只有八个字:"朝堂有变,速办速归。"
她将信纸在灯上点燃,心中清明——这是有人要阻挠边贸策了。
次日途经一处峡谷时,车队突然停下。
赵锋策马前来:"林小姐,前方山体滑坡,道路被阻。绕路要多走三天。"
"三天太久了。"林微熹下车查看,"滑坡不严重,组织人手清理。"
"这......需要器械......"
"用现成的。"她指向路旁的竹林,"砍竹做撬棍,用货车上的麻绳做牵引。"
她亲自示范,将绳索绑在巨石上,利用货车动力牵引。不过两个时辰,道路疏通。
众人看向她的眼神彻底变了。这个看似柔弱的侯府小姐,竟有这般急智。
当晚在驿馆,李主事悄悄求见。
"林小姐,下官收到京中来信......"他欲言又止。
"有人让你拖延行程?"
李主事大惊:"您怎么......"
"从今日起,车队行程由我定。"林微熹语气不容置疑,"耽误了边贸大事,你我谁都担待不起。"
夜深人静时,春桃一边铺床一边忧心:"小姐,这才第一天就这么多事......"
"这才是开始。"林微熹望着西北方向,"越多人阻挠,说明我们越接近成功。"
她取出那盒面脂,轻轻抹在脸上。兄长这份心意,她记下了。
千里之外,青石关的轮廓在月光下若隐若现。而更远的草原上,几个部落首领正在帐中密议。
"周人要来开榷场?"
"说是用粮食换我们的毛皮。"
"汉人狡诈,不可轻信......"
暗流,已在看不见的地方开始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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