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队抵达京城那日,正值初雪。
细碎的雪沫子夹着雨丝,将青石街道洗得发亮。春桃掀开车帘,望着熟悉的街景,忍不住雀跃:"小姐,我们回来了!"
林微熹却微微蹙眉。城门口迎接的除了永宁侯府的人,竟还有刑部的差役。
"林小姐。"为首的官员板着脸,"有人告发你擅改边贸章程、私调军粮,请随我们走一趟。"
春桃吓得脸色发白,林微熹却平静地下车:"容我更衣面圣。"
"这不合规矩......"
"若是问罪,我自当领受。"她抬眼看向官员,"若是诬告,也该在圣前分说分明。"
那官员被她看得心头一凛,竟让开了路。
回到秋棠院,林浩然早已等在那里。
"是三皇子的人。"他压低声音,"弹劾你挪用军粮资敌。"
林微熹更衣的手顿了顿:"乌洛部那十车粮草?"
"正是。"林浩然递过一叠文书,"这是边关往来的粮草记录,我都帮你整理好了。"
她看着兄长眼底的乌青,心头微暖:"多谢兄长。"
"一家人,不说这些。"林浩然犹豫片刻,"父亲他......在朝堂上为你争辩了几句。"
这倒让林微熹有些意外。那个视她为家族耻辱的父亲,竟会为她说话?
半个时辰后,金銮殿上气氛凝重。
三皇子一派的御史正在慷慨陈词:"......林氏女假借边贸之名,私调军粮资敌,其心可诛!"
龙椅上的景帝面色沉沉:"林微熹,你有何话说?"
"回陛下。"她跪得笔直,"民女确实拨了十车粮草给乌洛部,但并非军粮,而是商队自备的贸易存粮。"
"巧言令色!"那御史冷笑,"边关粮草皆属军需!"
"大人此言差矣。"她抬起头,"榷场章程第三条写明:商队可自带粮草交易。这十车粮草出自商队份额,账目清楚,何来挪用军粮之说?"
她取出账本:"况且这十车粮草换回乌洛部三千张上等皮货,按市价可获利五倍。更重要的是,此举让四个部落归心,边境可安稳数年。"
她看向三皇子:"民女愚见,用十车粮草换边境安宁,这笔买卖,很划算。"
三皇子脸色难看,正要开口,萧执忽然出列:
"陛下,边关急报。乌洛部为表谢意,已主动退出黑水河草场。"
景帝挑眉:"就是那个争了二十年的草场?"
"是。"萧执淡淡道,"兵部估算,若要武力夺取那片草场,需耗军费百万两。"
殿内顿时寂静。方才弹劾的御史额头冒汗,不敢再言。
景帝看着跪在殿中的女子,眼中闪过欣赏:"都听见了?十车粮草,换百万军费都打不下来的草场。"
他看向三皇子:"以后弹劾,先把账算明白。"
走出金銮殿时,雪下得更大了。
萧执在廊下叫住她:"做得不错。"
"多谢王爷解围。"
"不必谢我。"他望着殿外飞雪,"是你自己争气。"
他递来一枚小小的铜印:"榷场总办。"
林微熹怔住。这是要将边贸事务正式交给她?
"王爷不怕再惹非议?"
"本王行事,何须看旁人脸色。"他转身走入雪中,玄色大氅在风雪里翻飞。
回到秋棠院,春桃早已备好暖炉。
"小姐,事情都过去了?"
"才刚刚开始。"林微熹摩挲着那枚铜印。今日殿上对峙让她明白,想要立足,必须拥有更大的力量。
夜里雪停时分,院外忽然传来叩门声。
开门竟是靖王府的侍卫,抬着两个箱笼。
"王爷说,天寒,给林小姐添些用度。"
箱笼里是上好的银丝炭和厚实的狐裘,还有几匣子精致的点心。最底下压着一本《边境部落考》,书页间夹着张字条:
"三日后,商议皮毛工坊事宜。"
春桃惊喜地摸着狐裘:"小姐,靖王殿下这是......"
林微熹看着那本书,想起雪中那个背影。
或许这条路上,她并不孤单。
而此时的三皇子府,气氛阴沉。
"好个林微熹......"三皇子捏碎茶盏,"看来得换个法子。"
幕僚低声道:"殿下,靖王似乎对她格外关照。"
"那就更留不得了。"三皇子眼中闪过厉色,"去查查,她那个兄长最近在做什么。"
雪光映窗,将铜印照得发亮。
林微熹不知道,更大的风浪正在酝酿。但她已经做好准备,迎接一切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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