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家医院。
刚踏进医院急诊厅的大门，沈佳晴甚至有点睁不开眼。
没酒精，没烟雾，只有寂静和消毒水味，却有猛然把大脑调到中度缺氧频道的魔力。
还没到跟前，只是远远看到ICU指示牌，沈佳晴的身体就开始不由自主微微颤抖。女人紧了紧外套，刻意放慢了脚步。
脑袋里有个声音远远传来“是你害死他的！我不会原谅你！”
已经过去了4年，没想到，画面感还是这么清晰。
当下当下！她一遍又一遍在心里告诫自己。
ICU门外，长椅上，有个短发女人，顶着蛋卷烫，翘着二郎腿，埋头捧着手机。听到空旷的高跟鞋声，那人抬起头，站起身。
“你怎么才来？等你签字”短发女人催促道，“快点，跟我去找医生”
两个人碎步来到值班室。医生在简单说了一大堆专业术语后，把意见书推到沈佳晴面前，沈佳晴并没有多看一眼，毫不犹豫拿起一旁的笔。
“病人家属”医生企图打断，“你最好仔细看看，有什么不清楚的，可以问我”
“不用了”沈佳晴说话间已经签完，把同意书递回给医生，“既然送来了，就放心交给您们，拜托了”说完，女人向医生点了点头。
“还需要观察几天，我们现在初步怀疑是白血病。具体是哪一种，以及后面的治疗方针还需要最后的确认”
白血病，听到这三个字，沈佳晴脑袋更像是要炸裂开，还钻心痛。
“医生，需要我们怎么配合？”女人刚想咬右手大拇指，突然意识到，缩了回去。
“他现在一直反复发烧，温度有点高，很危险。我们一定尽力”
“好，谢谢医生”
“后面如果确诊是白血病，我们第一时间通知你。关于后期的费用，我也给这位家属已经解释了，不是小数目，最好提前准备”
两人再次回到ICU门前长椅旁，沈佳晴等短发女人坐下，走到最靠边的位置，两人之间隔了有3个空位。
“你这是在跟我保持距离？至于吗？”短发女人埋怨道，起身想要挪到沈佳晴的旁边。
“别过来，就这样说，听得到”沈佳晴埋着头，看向地板。
短发女人只得重新坐下，嘀咕道“你不要怪他们。他们什么都不懂，也吓坏了”
“说重点”沈佳晴双手抱在胸前，死盯着高跟鞋尖，“总数大概要多少？”
“医生说了，小弟本身就有心脏问题，如果确诊是白血病，至少要几十万”
“10万跟90万都是几十万”
“说是最好准备50万，后面——”
“能彻底治好吗？” 沈佳晴打断短发女人，“会不会花了几十万，最后还是有可能会死？”
“嗯，有可能”
短发女人的应答极轻，沈佳晴却突然像是受到刺激，噌从椅子上站起来，“平时每次都说好好的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这样？！”
沈佳晴来回不断踱步，高跟鞋摩擦地板发出的回响声刺耳绵长，“之前心脏手术的20万还没存够，现在又50万，这是要我命吗？”
“平时确实一直都是好好的，前几天发现身上莫名其妙有瘀痕，还以为在哪里不小心磕着碰着，没在意。晚上睡觉的时候又摔了一下，就发起高烧。”
沈佳晴深吸了口气“他们人呢？”
短发压低声音“这边生活医院开销都大，小弟现在又昏迷，他们过来也没有多大作用，还浪费钱。我不是过来了吗？我还专门请了三天假，现在期末，你知道的，我——”
“好了，”沈佳晴一个打住手势。
刚好沈佳晴手机响了，提示有短信。
是一笔转账2000元。还有一条留言。
“应该够了吧？不够的话，我可要厚起脸皮咨询下物价局了”
沈佳晴嘴角放松了下来，想起那张今晚认识的新鲜脸，回复道“谢谢林总。是多了”
很快，那边短息回过来“多了当我自己给自己那个耳光买单”
“原来小林总还有这样的特殊癖好，喜欢花钱受虐？”
“我要是说有，以后能找你？”
“我没那个本事，林总你另请高明”
“开个玩笑而已……我今晚多少还算是帮了你一个小忙，你不谢谢我？”
“我一开始就谢过了……小林总，晚安”
沈佳晴可不管电话那头的人似乎还有话要说，直接说完结束语放下手机，脑袋里闪过不久前的片段和那些对话。
那个人姓林，叫什么寒来着？
个子挺高，样子也还行……就是那张嘴，星座大师，还有点自以为是。
果然，双子，都一个德性。
“谁呀？这个点，还聊得火热？”旁边的短发冷不丁突然冒出来一句。
“别问没用的”沈佳晴收回嘴角一闪而过的上扬，“我走了”
“又走？！”短发女人瞪大了眼，一把拽住沈佳晴，“之前每次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就算了，这次小弟还躺在里面没过危险期，你看都不看一眼？！你就一点不担心他吗？！……小薇，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冷血？”·
“放开！”沈佳晴摔开短发女人的手，“我守到这里有用吗？50万，可能还不止。等着天上掉下来吗？”
短发女人语塞，缩回手“我还是存了点钱的，我也可以——”
“我谢谢你，你那点死工资，还不在你手里”
“我也没办法，我们家只有这个条件，又只能靠我。我今天送小弟过来也只敢请三天假，超过三天年终奖就泡汤，两千多哪”
“两千多是不少，你这是在跟我抱怨？”
“没有，我就是随口说说。我一听到小弟出事，这不就立刻赶过来了”
“那你就找个护工，或者让阿姨他们来出点力”沈佳晴再次看向短发女人“花不了两千”
“小薇，你晚上的兼职怎么样？辛苦你了”
“还行……肖敏，有话直说”
“我，我只是想跟你商量……你，你挣钱不是比我容易，比我多吗？”
“是哟，我的钱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沈佳晴冷笑，“我记得之前你很看不起那种地方，说什么……对，乌烟瘴气。托你爸妈的福，现在这一摔，这多出来的几十万我还不知道辛苦到什么时候”
“薇儿，不说这话好吗？谁到不想的，他们以前对你一直也不错”
沈佳晴看了眼手机，已经快凌晨2点。生物钟自动开启，阵阵困意袭来，女人眯上眼，揉了揉“好了，不说了”
随后，沈佳晴怔怔盯着ICU重症监护室几个字，喃喃细语道“上次，就没活着出来……这次，我也只能尽力，其他的我也管不了”
说完，女人收回目光，转身迈开脚步。
“等等薇儿，就一分钟”
沈佳晴脚步停顿了下来，短发女人来到身后，两只手试探着放在女人肩膀上，见女人没排斥，温柔说道“发生这样的事，大家都不想的。小薇，希望你看在以前还有都是他们一直在照顾的份上，原谅他们”
女人没有出声，肖敏继续说道：“我们之间的事，也过去这么久了……我们能不能不要再斗气了，好好在一起，好吗？毕竟——”
“闭嘴！”沈佳晴向前一步，拉开两人距离，转过身，咬着牙“肖敏，不准再提，以后都不准提”
“难道这么多年你还一直认为是我的错？我一个人的错？”
“呵，你没错，一点都没错……当年也是这家医院，我刚刚进来的时候，又想起了那天”
“我，我当年也是为了我们俩的幸福，我是护着你，看不惯他们骂你，还把你藏起来，何况你当时还——我是因为爱你啊”
“闭嘴！别给我提什么爱不爱的？！我现在又变成了孤儿，你满意了”
“薇儿，你不是孤儿，你还有我，还有小弟，还有我爸妈，我们一起，一定会很幸福的！”
“肖敏！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们现在联系只是因为小弟，过去的事我都翻篇了……我没怪你了，真的，都是我一个人的错。我自己买单。”
“我们再试试，”肖敏掰过沈佳晴的双肩，急切说道“只要你给我机会，就最后一次，我们一定可以重新来！回到从前，不，比以前更幸福！”
“你想什么哪”沈佳晴推开肖敏，更加冷漠“换成你是我，你觉得可能吗？”
“可能，为什么不能？！谁都有犯错的时候，只要你愿意，我们就可以……我们曾经，感情那么好，是不是？”
沈佳晴扭过身，指向ICU方向“你清醒点！现在小弟躺在里面，还不知道能不能活下去，你现在竟然还想着，复合？”
“就因为小弟，我们更要好好的，我们俩一起守护他，一起加油，他一定会好起来的！”
“不需要。我一个人，可以”沈佳晴吸了吸鼻子，“我也最后再说一次，肖敏，我们早就分手了。以后我们的联系只会是关于小弟的，我们俩永远不可能了”
“我不要分手！我没同意！感情是两个人的事，你不能这么自私！”
“好吧，就当我自私好了。我不想说了，我累了……你把入院办手续垫的钱都拍个照给我，我晚点转给你”
说完最后一句，沈佳晴朝ICU相反方向走去，脚下的步子重了许多。
就在转身一瞬，沈佳晴双颊上两行泪迫不及待掉落下来，滚烫，悄无声息，隐没在沈佳晴的外套上。
你们现实中 的双子是什么样的？
这个林双子，符不符合你们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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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医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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