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刑场终局

刑场设在朱雀街口,正是十年前谢临渊假死骗过赵崇明的地方。

积雪被血染成褐红色,谢临渊一袭白衣跪在刑台中央,锁骨被铁钩贯穿,却挺直着脊背。赵家私军层层围困,弩箭在冬日寒光下闪着冷芒。

“寒鸦阁主,”赵崇明抚着新续的长须,“若此刻求饶,留你全尸。”

谢临渊嗤笑,咳出的血沫落在雪地上:“赵相...可知我为何选此地?”

老狐狸眯起眼。

“因这里——”他忽然昂首,声音穿透寒风,“看得见她的窗!”

弩箭应声齐发!第一波箭雨钉入他周身地面,是警告。

沈知白藏在对面茶楼密间,指甲掐进窗棂。三天前他故意暴露行踪时,就塞给她这张字条:

【看我一舞】

此刻他竟真的在箭雨中踉跄起身,铁钩撕扯出森白锁骨。白衣绽开血梅,他却哼起那首童谣:

“寒鸦渡,寒鸦渡——”

赵崇明暴怒:“杀!”

第二波箭雨呼啸而至,精准避开要害。十六支箭将他钉成血十字,他仍嘶声唱完:

“渡不过的...相思骨...”

唱到“骨”字时,他忽然望向她方向,灰蒙的瞳孔竟似有流光闪过。

——他早知道她在这儿!

“赵相!”他突然厉喝,“你可知...蛊母连着我心脉?”

赵崇明脸色骤变:“不可能!蛊母明明在——”

“在你颅中?”谢临渊大笑,“那不过是子蛊...真正的母蛊,早被我换进心口!”

话音未落,他猛地撞向刽子手高举的鬼头刀!刀锋偏斜削断他发带,墨发披散间,第三波箭雨已至——

这次直取心口!

他竟不闪不避,反而迎箭而上,任由弩箭贯穿胸膛。血瀑喷涌时,他朝着她方向无声翕动唇形:

“别看。”

随即自己撞向最后那支致命箭——箭矢穿透心口,钉碎怀中某物。

甜香混着血腥弥漫开来,陈皮梅的碎渣随血雨纷扬落下。

“剁碎喂狗!”赵崇明拂袖而去。

刽子手举刀刹那,刑场突然爆炸!东南柱轰然倒塌——正是当年谢临渊假死时藏火药的地方。

沈知白如离弦之箭冲入火海,寒鸦死士同时现身阻击追兵。她疯了一般扒开焦尸,终于找到半具残躯——

腰部以下已被炸碎,唯剩心口插着箭矢的上半身。

她徒手拔出箭簇,带出块染血的玄铁片。是寒鸦令,背面刻着:

【速走】

怀中忽然掉出卷丝帛。展开竟是幅小像:十岁的她提着药篮,笑眼弯弯。

背面八字力透纸背:

【要长命百岁啊】

丝帛突然迸出火星,她慌忙扑救,却发现火光灼过处显出新字:

【肋骨】

她颤抖着抚向他心口肋骨——其中一根异常凸起。掰断后,里面藏着卷蝉翼纱。

纱上是用血绘的皇陵密道图,标注着所有火药埋藏点。角落小字潦草:

【赵颅中乃子蛊,真母蛊在太后心脉】 【杀太后则蛊爆,需以我血为引】 【今已事成,莫悲】

原来他早计划好:用自己的死引发蛊爆,与赵家同归于尽!

远处传来太后暴毙的丧钟,赵党惊呼乱作一团。寒鸦死士趁机抢出剩余残躯,她却死死抱住那根肋骨不放。

肋骨内侧刻着两行小字:

【糖很甜】 【路很长】

恍惚间,仿佛听见他带笑的叹息:

“慢慢走...”

---

乱葬岗的夜风裹着焦臭,她跪在尸堆里缝合残躯。针尖穿过破碎心脏时,触到硬物——

是枚玄铁指环,戒圈刻着“悔”字,内侧填着她幼时写的药方:

【吃了就不疼啦】

指环箍着根断指,指甲缝里塞满陈皮梅渣。是他三年前被赵崇明斩下的那根!

她终于明白,他早在最初就备好了自己的墓碑。

火光冲天中,她将指环戴在自己无名指,啃了口带血的陈皮梅。

酸涩混着腥甜漫过舌尖,她对着焦尸轻声道:

“谢临渊,这糖...果然是苦的。”

雪落无声,盖住三百具尸骸,也盖住她终于决堤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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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鸦不渡
连载中莫生闲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