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场设在朱雀街口,正是十年前谢临渊假死骗过赵崇明的地方。
积雪被血染成褐红色,谢临渊一袭白衣跪在刑台中央,锁骨被铁钩贯穿,却挺直着脊背。赵家私军层层围困,弩箭在冬日寒光下闪着冷芒。
“寒鸦阁主,”赵崇明抚着新续的长须,“若此刻求饶,留你全尸。”
谢临渊嗤笑,咳出的血沫落在雪地上:“赵相...可知我为何选此地?”
老狐狸眯起眼。
“因这里——”他忽然昂首,声音穿透寒风,“看得见她的窗!”
弩箭应声齐发!第一波箭雨钉入他周身地面,是警告。
沈知白藏在对面茶楼密间,指甲掐进窗棂。三天前他故意暴露行踪时,就塞给她这张字条:
【看我一舞】
此刻他竟真的在箭雨中踉跄起身,铁钩撕扯出森白锁骨。白衣绽开血梅,他却哼起那首童谣:
“寒鸦渡,寒鸦渡——”
赵崇明暴怒:“杀!”
第二波箭雨呼啸而至,精准避开要害。十六支箭将他钉成血十字,他仍嘶声唱完:
“渡不过的...相思骨...”
唱到“骨”字时,他忽然望向她方向,灰蒙的瞳孔竟似有流光闪过。
——他早知道她在这儿!
“赵相!”他突然厉喝,“你可知...蛊母连着我心脉?”
赵崇明脸色骤变:“不可能!蛊母明明在——”
“在你颅中?”谢临渊大笑,“那不过是子蛊...真正的母蛊,早被我换进心口!”
话音未落,他猛地撞向刽子手高举的鬼头刀!刀锋偏斜削断他发带,墨发披散间,第三波箭雨已至——
这次直取心口!
他竟不闪不避,反而迎箭而上,任由弩箭贯穿胸膛。血瀑喷涌时,他朝着她方向无声翕动唇形:
“别看。”
随即自己撞向最后那支致命箭——箭矢穿透心口,钉碎怀中某物。
甜香混着血腥弥漫开来,陈皮梅的碎渣随血雨纷扬落下。
“剁碎喂狗!”赵崇明拂袖而去。
刽子手举刀刹那,刑场突然爆炸!东南柱轰然倒塌——正是当年谢临渊假死时藏火药的地方。
沈知白如离弦之箭冲入火海,寒鸦死士同时现身阻击追兵。她疯了一般扒开焦尸,终于找到半具残躯——
腰部以下已被炸碎,唯剩心口插着箭矢的上半身。
她徒手拔出箭簇,带出块染血的玄铁片。是寒鸦令,背面刻着:
【速走】
怀中忽然掉出卷丝帛。展开竟是幅小像:十岁的她提着药篮,笑眼弯弯。
背面八字力透纸背:
【要长命百岁啊】
丝帛突然迸出火星,她慌忙扑救,却发现火光灼过处显出新字:
【肋骨】
她颤抖着抚向他心口肋骨——其中一根异常凸起。掰断后,里面藏着卷蝉翼纱。
纱上是用血绘的皇陵密道图,标注着所有火药埋藏点。角落小字潦草:
【赵颅中乃子蛊,真母蛊在太后心脉】 【杀太后则蛊爆,需以我血为引】 【今已事成,莫悲】
原来他早计划好:用自己的死引发蛊爆,与赵家同归于尽!
远处传来太后暴毙的丧钟,赵党惊呼乱作一团。寒鸦死士趁机抢出剩余残躯,她却死死抱住那根肋骨不放。
肋骨内侧刻着两行小字:
【糖很甜】 【路很长】
恍惚间,仿佛听见他带笑的叹息:
“慢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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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葬岗的夜风裹着焦臭,她跪在尸堆里缝合残躯。针尖穿过破碎心脏时,触到硬物——
是枚玄铁指环,戒圈刻着“悔”字,内侧填着她幼时写的药方:
【吃了就不疼啦】
指环箍着根断指,指甲缝里塞满陈皮梅渣。是他三年前被赵崇明斩下的那根!
她终于明白,他早在最初就备好了自己的墓碑。
火光冲天中,她将指环戴在自己无名指,啃了口带血的陈皮梅。
酸涩混着腥甜漫过舌尖,她对着焦尸轻声道:
“谢临渊,这糖...果然是苦的。”
雪落无声,盖住三百具尸骸,也盖住她终于决堤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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