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很安静,除了她开门的动静,一点声音也没有。
壁灯虽然暗,但能刚好看清脚下的路。
男人柔和而俊朗的睡颜,在弱光下安静地传来呼吸。
他穿了件黄白色的圆领毛衣,里面套件白色衬衫,领子露出来,平添几分书卷气。人歪坐着,手机掉在沙发边沿上,屏幕还在变换画面,却没有声音。
南星恍然间有种错觉,这世上也是有人在等她回家的。
“叶先生,叶先生……传书?”
耳边传来似真似假的叫唤,叶传书在挣扎间迷迷糊糊的,意识渐渐回笼。
他微微睁开眼睛,壁灯的弱光令他眼睛不适应,眨了一下。
“你回来了。”
“……怎么睡在这?”
南星扶他坐正,却不敢松手,怕他迷迷糊糊的腰上没力气,随便一个方向就给栽了。
叶传书揉迷蒙的眼睛,等意识完全回笼过来,才说:“我在等你。”
南星觉得好笑。“等我做什么,不是跟你说过,我今天回来晚的吗?”
“要等的,今天是你生日。”
南星扶他的手僵住,心下一时间竟然有些不知所措来。“你特意等我,就是为了给我过生日?”
“嗯。”
“那如果我今晚不回来呢?”
“那我睡醒了,就自己回房去睡。”
一股暖流顺着脚底,沿着血脉而上,一直窜到心尖,暖暖呼呼的,令她心下那些不知所措沉了下去,仿佛游荡的灵魂终于找到归宿般,此生从未有过的安定。
“叶传书,谢谢你。”
南星的眼睛很明亮,撇去平日里时不时流露出的狡黠、落寞、不安的成分,余下的唯有真诚。
那颗被关太久的心,终于蠢蠢欲动了。
叶传书嘴角笑笑:“你吃晚饭了吗?”
南星如实摇头:“没有。”
“那现在去吃蛋糕?”
“你还买了蛋糕?”
“那当然,过生日怎么能没有蛋糕。”
蛋糕就放在餐厅桌上,还没有拆开。简约的白色包装,正上方系了蝴蝶结。
南星推他在桌边停好,伸手去解蝴蝶结,触感凉丝丝的,应该是底座放有冰块。
包装打开来,蛋糕不大,一比划最多也就八英寸。五厘米高的黑色托底,上面步满星星,在灯光下发着光,看起来真的是在闪亮一样。
人生头一次过生日,好像也并没有多么惊喜。
大概是过去年年的期待,最后年年都失望吧!
失望得多了,这生日也就可有可无了。
做蛋糕的人手艺肯定非常精巧,星星都是立体的,有的甚至还交叉。蛋糕边沿处插了数字蜡烛,两个“23”特别醒目。
“唉……”南星叹气,“又长一岁。”
叶传书拿起蛋糕店配备的打火机,“叮”的一下打火,点上蜡烛,说:“岁岁有福。南小姐,许个愿吧!”
南星坐下来,两手拖腮,咕噜转着眼睛,笑说:“我希望我能赚很多很多的钱,争取在四十岁的时候就可以退休,然后躺平。”
叶传书噗嗤一笑,头回见到这么直接的许愿方式,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南星歪头,看着他,说:“你去年许的愿,今年灵了吗?”
“……好吧!可你这愿望也太简单了。”
“对你来说是简单,对我来说可不是。我呢,要很努力很努力,很辛苦很辛苦的走向终点,也许还够不上你的起点。不过我会加油,争取这个愿望能在我四十岁的时候实现。”
“那我祝你愿望成真。”
南星一口气吹灭蜡烛,拿起叉子从中间切了一块,放在塑料碟中,先递给他。
叶传书推回,说:“寿星先吃。”
“行吧!”
南星将手上这份放在自己前面,又重新切一份给他,然后浅尝一口。
叶传书等她尝完,自己才吃。
“嗯,好吃。”南星边咂巴嘴,边夸赞:“这两万块钱的蛋糕,味道果然跟两百块的就是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这个……”她眉眼狡黠,“充满金钱的味道。”
叶传书别开眼,嘴角露出淡淡的笑。
她还真是一点也不遮掩自己,处处张扬自己的物质,却不令人生厌。
南星是真的饿了,中午吃的那点饭早就代谢殆尽,一口气干掉两块。
直到唇齿感觉到奶油的粘腻,她才想起:“诶叶先生,生日蛋糕你都准备了,生日礼物有没有?”
叶传书笑笑,伸手往裤袋里一掏,掏出个东西来,递给她。
“生日快乐。”
南星好奇地接过。“镯子。”
是一个金色的镯子,镯身很有质感,雕刻着小星星。每颗小星星中间,又镶嵌一颗钻石,在灯光下散发着货真价实的光芒。
南星指腹剐蹭上面的钻石,说:“原来这些天你一直在捣鼓的,就是这个东西。”
叶传书上身前倾,拿过镯子,说:“我给你戴上。”
他解开内扣,戴在她手腕上,卡上活扣,尺寸刚刚好。
南星皮肤皙白,金色衬得她的肤色更加细腻光滑,闪耀的钻石则为镯子本身、增添了贵气之感。
“真好看,我都舍不得摘了。”
她端详这世上独一无二的礼物,爱不释手。
叶传书说:“镯子本身就是拿来戴的,你摘下来做什么?当废旧压箱底啊!”
“也是。”南星点头表示赞同。“不过我有点好奇,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星星?”
叶传书有点小得意,食指挑一下自己的头发,故作神秘道:“秘密。”
“切!”南星翻个白眼。“叶先生,今天我生日,看你心情还不错,我能不能提个小小的要求?”
“什么要求,你尽管开口。但凡我有的能做到的,都能满足你。”
“我看上你酒窖里的一瓶酒,看上很久了。”
“我还以为是多大的事,想喝尽管去拿。”
“得咧!”
南星屁颠屁颠跑去酒窖,样子是迫不及待,有点兴奋,还有点小可爱。
她去得快回得也快,叶传书看向她手里的酒,不禁赞叹。
“你眼光不错。”
“那是当然。”南星崇拜地亲吻酒瓶,“oh,我的罗曼尼康帝,光是名字都那么浪漫。”
叶传书吃醋道:“那我名字不浪漫吗?也没见你亲我一口。”
“那哪能一样。你先上去,我去开酒,咱们去楼上的阳台喝。”
“好。”
她今天是寿星,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南星开完酒,将酒倒进醒酒器中,一滴都不舍得浪费,又取两只高脚杯,选了支无味的蜡烛点上,将所有东西都放进托盘里,端上楼。
阳台上没开灯,室内的余光正好可以波及。
她将托盘放在阳台的圆桌上,又转身回屋,进叶传书的衣帽间。
再出来时,她手上多了条毯子,以及一件外套。
“夜晚风大,可不能着凉。”
她将毛毯盖住他的腿,又将外套披在他身上,说:“好了,喝酒。”
南星坐在藤椅上,倒了两杯,晃动杯身几下,迫不及待浅抿一口,让那股清香的液体在唇齿间绕一圈,最后才滑下去。
“……啊!”
她很满足地发出一声喟叹:“不愧是食物链的顶端,果然有它睥睨万物的资本。”
又迫不及待再喝一口。
“你慢点喝。”
叶传书缓慢晃着杯子,并不急于入口。
南星朝他眨了一只眼睛,说:“放心,就你上次两杯倒的酒量,我肯定比你强。”
叶传书可不太想承认这段这黑历史,只能给自己找台阶下,说:“我……我那是第一次喝黄酒。”
南星内心冷哼: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那叶先生,以前有没有女孩子,来喝过你家酒窖的酒呀?”
“有啊,我妈。”
南星切了声,又灌一口,说:“谁问的是你妈。我是问你,交过几个女朋友?”
叶传书戏谑看她:“你想知道?”
“聊聊嘛!”
叶传书如实说:“两个。”
南星很是惊讶:“啊,才两个。”
“有什么问题吗?”
他眸中盛着月光,看她的时候似水般温柔。
秋天的午夜苍凉如一场短梦,天上没有星星,只有一轮弯月。夜风吹来,推着云层前进,或聚或散,随缘而安。
南星挑眉,说:“你们这种有钱的公子哥,换女朋友不都跟换衣服一样吗?你今年二十六,女朋友怎么的也能组成十二金钗了。”
“所以在你看来,有钱的公子哥都不长情?”
“至少我认识的都是这样。”南星好奇问,“怎么分的?”
叶传书也不隐瞒,说:“第一个是在高三那会,后来我出国,异地恋,很快就分了。第二个是在国外的时候认识,也分了。”
“为什么分?”
“她可能觉得我是个……不合适,也就分了。”
南星明白他的意思,便也不点破,问:“恨她吗?”
两人一搭一搭聊着,像兄妹,像老友。
叶传书抿口酒,望向周身漆黑的夜,平静的眼睛一如这夜一般的怅凉。
他圆润的嘴唇微微扯开,声音悠悠平缓。
“一开始我是挺恨的,觉得她爱慕虚荣,同甘不能共苦,自私又自利。后来也就渐渐的释怀,甚至都不知道该恨她什么。我有什么权利,要求别人一定要守着我一辈子?离开我,她能有更好的人生。”
南星深深地看着他,问:“那你现在,还爱她吗?”
叶传书又喝了口酒,摇头说:“不爱了。现在也觉得,那并不是什么坚不可摧的爱情。即便我的腿不废,我们怕也是走不到最后。”
南星狗腿地竖起大拇指。“叶先生大善。”
“那南小姐呢,你谈过几个男朋友?”
“我??”南星自嘲一笑,“一个都没谈过。”
“为什么?”
南星不答反问:“你觉得爱情至上,还是亲情至上?”
叶传书不假思索的回答:“当然是亲情。”
南星摊开手,说:“所以啊,我连亲情都没有,更不可能去相信爱情。嗯,也不能说不相信,是我不懂怎么去爱一个人,要朝夕相处过一辈子的那种。”
一杯见底,她重新倒酒,微微凑身过去,一脸好学的神情。
“叶先生。你有经验,跟我说说呗,爱一个人是怎么感觉?是高兴呢,还是手足无措?”
“我需要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吗?我要是做错事,他会不会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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