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后，李智宇的司机准时等在楼下，他需要赶赴下一个商务会谈。冬天留下来，默默收拾好餐具。
他离开前，站在玄关，回头看了她一眼。
“下次，”他说，语气依旧平淡，“别只吃便利店的东西。”
冬天看着他，用力点了点头。
门轻轻关上。公寓里重新只剩下她一个人，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参鸡汤的香气和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
冬天走到那幅名为《冰原》的画前，看着冰川裂隙里那些幽蓝的微光，嘴角缓缓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六月中旬，李智宇因集团与瑞士某精密仪器制造巨头的深度合作项目，需前往苏黎世进行为期三天的关键谈判。临行前，他在尹室长呈送的日程简报末尾，看到了一条附注：「aespa 本周五录制《M Countdown》，WINTER 部分有单独镜头设计。」
他目光停留片刻，未作批示，只是合上了平板。
苏黎世，布尔克利广场旁的顶级酒店套房。
谈判进行得并不轻松，对方在核心技术共享和利润分成上寸步不让。连续两天的唇枪舌剑，即使对李智宇而言，也是精力的巨大消耗。傍晚，他婉拒了对方的晚宴邀请，独自在套房露台上透气。阿尔卑斯山的残雪映着夕阳，空气清冷。
他下意识转动左手无名指上的铂金戒指，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汉南洞公寓里，那个总带着点温润湿气的陶土杯。他拿出加密手机，点开那个INS小号，最新动态仍是几天前她发布的一张练习室地板的照片，角度刁钻，只拍了一小块反光的地面和一双穿着运动袜的脚。
没有新消息。
他关掉应用，对侍立一旁的尹室长吩咐：“明天下午谈判间隙，空出两小时。”
“是，副会长。需要安排行程吗？”
“不用。我自己处理。”
次日午后，李智宇出现在班霍夫大街一家隐于小巷、需提前数月预约的独立制表师工作室。没有媒体，没有随行，只有尹室长在门外等候。一小时后，他拿着一个没有任何品牌标识的深蓝色皮质表盒走出。
表盒里并非华丽炫目的珠宝表，而是一款极其低调的铂金材质腕表，表盘设计简约到近乎朴素，仅在六点钟位置，用微雕技术嵌了一枚几乎需用放大镜才能看清的、与他袖扣同系列的雪花图案。功能上也并非复杂计时，而是特别强化了精准走时和防磁抗震性能，更适合需要长时间练习和舞台表演的场合。
他没有留下任何赠言卡片。这只表，如同他所有的关怀，精准、实用，却暗藏只有他们才懂的印记。
首尔，周五，《M Countdown》录制现场。
后台一片忙乱。冬天刚结束自己的个人镜头拍摄，那是一个需要她在水幕中定格的特写，反复拍摄多次，浑身湿透，冷得微微发抖。她裹着经纪人递来的厚毛巾，坐在待机室角落吹头发，手机震动，是加密通道的提示。
没有文字，只有一张照片——苏黎世湖面倒映着古老建筑与天鹅，宁静悠远。
疲惫与寒意仿佛瞬间被驱散。她看着照片，知道这是他忙碌间隙的分享。她迅速回复，也只是一张照片——她刚才被水淋湿后，对着镜子拍下的、带着水珠的锁骨特写，那枚雪花项链贴着她微湿的皮肤，清晰可见。
这是一种无声的对话，跨越七千公里，共享着彼此的瞬间。
当晚，李智宇在苏黎世最后一轮谈判中，以一份对方无法拒绝的技术置换附加方案，打破了僵局，成功签署了合作协议。
庆功宴上，他浅尝辄止，以长途飞行疲惫为由提前离场。回到酒店，他打开表盒，看着那枚在灯光下泛着柔和金属光泽的腕表，眼前浮现的却是加密照片里，她湿漉漉的锁骨和那枚紧贴皮肤的雪花。
他合上表盒，拨通了尹室长的电话：“安排明天最早的航班回首尔。”
周六，首尔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
飞机在雨中降落。李智宇直接返回汉南洞公寓。推开门，空气中弥漫着雨水的湿气和一丝若有似无的、她常用的柚子洗发水香气。她不在，但痕迹新鲜——沙发上随意搭着一条她常穿的浅灰色开衫，中岛台上放着半杯没喝完的草莓牛奶。
他脱下沾染了旅途气息的西装外套，径直走向书房。书桌一角，那个陶土杯旁边，安静地放着那个深蓝色表盒。
他脚步微顿。
打开表盒，里面除了那枚铂金雪花腕表，还多了一张便签纸，上面是她清秀却略带稚气的字迹：
「看起来就很贵，也很“李智宇”。练习和跳舞的时候可能不方便戴，但会见重要的人时，我会戴上它的。谢谢。 — W」
没有过多情绪渲染，甚至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调侃（“看起来很贵”）和清醒的认知（“不方便戴”），但最后一句“会见重要的人时，我会戴上”，却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漾开圈圈涟漪。
他拿起那枚腕表，指腹摩挲着表背光滑的铂金，那里可以刻字，但他留白了。或许未来某天，这里会刻上某个日期，或者某个名字的缩写。
他将表小心放回盒中，与那个陶土杯并排放在一起。
窗外雨声渐密，城市笼罩在烟雨朦胧中。书房里只开了一盏台灯，光线温暖。
他坐在书桌前，并没有立刻投入工作，只是静静地看着窗外的雨，听着雨滴敲打玻璃的声响。长途飞行的疲惫，谈判成功的亢奋，都在这一刻沉淀下来。
这里没有苏黎世的湖光山色，没有谈判桌上的剑拔弩张，只有首尔一场寻常的雨，和一份跨越重洋、安然抵达的静默礼物与回应。
对她而言，那只表是他世界的延伸，昂贵、精致、需要小心对待，但她愿意为了“重要的人”去适应。
对他而言，那张便签是她世界的缩影，简单、真实、带着一点点笨拙的勇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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