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叔，最佳狙击点已被占用。”
百里风絮在酒店前广场内架设起谱架，挂好允许街头演出的申请，再安置完全音响后，便坐在花坛边演奏起大提琴曲目，霎时间四周围满了夜间散步的人。
“你阿姨说，那处是公安布点，务必警惕。”
冷漠的声音自耳机中传出，百里风絮仅是点点头，静待着下一步指令。
悠扬提琴声中，百里风絮恍然坠入回忆，连带这舞台布景一并变化完全，卷发青年再度重现于舞台边缘。
“幼时的我之所以会学习提琴，都是拜那恶魔所赐。”
“他说——”
“你太过羸弱，不适合与人肉搏，所以要塑造一副灵活的身躯，以便潜伏或脱逃。也要学会如何使用枪支及短刀，速战速决一切纷扰。”
被打倒在地的卷发少年捂住依旧渗血伤口，用尽气力点点头，仅是稍作休息便再度与远处人群厮杀，直至所有人难敌他重伤退场，少年也因失血过多晕厥在地。
“自那时起，无论是小提琴，中提琴还是大提琴，内置夹层总会装满各色手枪，冲锋枪以及狙击枪。”
“而这乐曲，就是送给目标人物的终焉。”
“谈不上典雅，我只觉恶心又疯狂。”
“只是...不曾想，在初次与零星相见那日，自己竟有幸听到了这世间最为优美的钢琴曲。”
一阵光亮，金发少年身着燕尾服，自舞台中间弹奏着曲目，吸引着以他身份陪同那恶魔前来应场的卷发少年步步前驱。
背着琴袋爬上舞台，完全是不合礼仪的举止，却是那恶魔唯一一次默许。
婉转音色交缠相错，好似灵魂也被洗涤一般，漫天血色化为蝶舞翩翩，还了小雀斑一份光明。
“自那时起，我开始爱上了这人间。”
少年二人相伴成长，奔过春夏，跃入秋冬，衣物小去，容颜俊朗。
只是好梦不长，一切因一声冰冷通讯破碎一地。
“警方已经出动，约五分钟后会破门而入，你抓住机会。”
“是。”
晃了晃已经酸痛的胳膊，百里风絮在掌声中深深鞠躬，自琴盒内整理起好他人打赏的现金和各式礼品，装起琴架音响光明正大的走入酒店。
办理入住，见前台并未出现任何异动提醒，连房间都是临近目标所在那间，只怕是警方的秘密行动了。
乘坐电梯上楼，进入房间拉起窗帘，脱下外套，百里风絮自提琴包内取出一便携战术腿包，手握匕首侯在门口，耳机内传来最后一遍确认计划的叮嘱。
不过短短一分钟，外面悉索脚步窃窃，多半是蓄势待发。
待一声巨响，隔壁门扉被强行破开，百里风絮瞬间闪露门扉缝隙，接连抛出烟雾弹，混入呛人漆黑烟气中轻而易举的投入目标嘴中一粒毒药。
确认他下意识咬破后，再补上两枚烟雾弹，即刻重新返回隔壁，掩起门扉利落更替衣物，统统扔进卫生间洗衣机内。
借着烟雾即将消除的混乱，他打开花洒把自己淋了个透彻，随便抹上两下洗发水就带着泡沫裹起浴巾打开了门扉，如附近住客如出一辙的惊呼一声，又重新钻回了房间内。
“完美。”
耳机内传来缓慢的鼓掌声，简单二字夸赞后便挂断了电话。
百里风絮也迅速冲去泡沫，简单擦拭过自己便取出备用衣物穿好，再套上那件外套，与同一楼层其他住客急忙下楼退房，远离这处是非之地。
恰到好处的自然，赶在警方封锁酒店之前，他成功的返回了家中。
只是刚打开门，便看到坐在床边生闷气的零星，手边还放着数罐已然喝空的啤酒，百里风絮霎时间冷汗直流。
“零星，我...”
“过来。”
眼前人再无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甚至与那恶魔有了几分相似，百里风絮下意识咽了下口水，放好提琴颤颤巍巍的走去零星面前，低头不语。
“街头卖艺挣多少？”他问。
“一般直播三小时大概可以赚到五百，再加上现场的礼物...六百多。”百里风絮如实回应：“而且我只是偶尔在周五...”
“现在几点？”零星打断了人的辩解。
“凌晨两点...”
“腿不软了？”
“......”
见眼前人不再回应，零星站起身，好一副要把他怎样的架势走来，双手拢上了百里风絮的脖颈：
“你的号码可以是无人接听，也可以是无法接通，但不该是正在通话中，整整三小时。”
“头发是湿的，身上也有没闻过的香味，你最好老实交代到底去做了什么，不然我一定买一副项圈套在你脖子上，让你时时刻刻与我寸步不离...”
未等他说完，百里风絮果断捧起袖口中藏匿的玩偶小狗，是今晚被人现场打赏的礼物。
“I Love You——！”
松开拉条，机械声轻盈响起，刚刚还满是压迫感的零星霎时间没了怒气，看向藏匿于其后略有些害怕的人儿说不出话。
“我...没有去做其他事，只是每次演出结束后都会累的一身汗，就去附近宾馆里办理了钟点房入住，洗个澡换个衣服再休息一会儿，差不多一小时时间会回家了。”
“如果太累的话，也可能在那里小住一晚，第二天一早也一定会回来的...”
“电话接不通是因为叔叔阿姨只看直播画面放不下心，所以一直和我挂着联络，到直播结束才罢休。”
百里风絮眨巴眨巴眼，尽可能的让自己可爱一些，看向零星继续道：“今天不是说手下留情了吗...不可以再...欺负我...”
零星：“......”
沉默中，眼前人的鼻血悄无声息流下，把百里风絮吓得一抖，急忙抛开小狗去拿纸巾，止住血后把人扶到床上安置好：
“今晚你在床上睡吧，很晚了，我打地铺。”
“儿子，你爸比不要你了。”
百里风絮：“？”
他在对着一只玩具狗狗叫什么？
虽如此想，百里风絮还是拿起了手机，默默录下零星抱着玩具狗哭诉的模样，与刚刚完全判若两人。
“希望你明天...不，今天清醒后，还会记得这些。”百里风絮窃笑道。
收好手机，关闭灯光，钻入被褥，却见床边一颗金毛缓缓探出头来：
“孩子他爸比，晚安。”
“滚。”
“你爸比让我们滚哎！”
零星毫不犹豫的滚落在百里风絮身边，搂着腰把人靠近几分，中间还贴心的让出来一小片枕头给玩具小狗。
“晚安儿子，晚安老婆。”
“滚啊酒鬼！”
“你也是，好梦哦。”
“啧...”
待身侧人打起鼾，百里风絮才彻底松了口气，用指尖勾勒过零星五官，心中泛起阵阵痒意。
“这是不该存在的情感，因为那本属于你的残酷人生都被我背负了，我很辛苦，也很累，分分钟都想离开人世，不愿再承受这种折磨...”
“可我怨不得你，只能怨自己的天真，自己的无能，你也只是个受害者罢了。”
“谢谢你的笨拙，让我能够在你身边多留些时日...”
思虑间，窗外灯光渐息，时间已然逼近凌晨三点，看着空无一物的夜空，百里风絮依旧身心俱疲。
“明天...得应付一下警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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