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蝴蝶结

不过不碍事,她擦完晾一下就好了。

祝颂秋开开心心的收下,完全没看到赵嬷嬷欲言又止的表情,迫不及待的往外走时,她还不忘交代榆舞。

“麻烦跟三喜说一声,我没事,让她不要担心。”

声音很欢快,像是永远不会有阴霾一样。

果真是个脑子简单的。

榆舞敛了眸光,转身吩咐人收拾厅堂时,有眼尖的丫鬟想接过那被沾湿的巾帕,好拿下去处理掉。

可谁知榆舞像是没看见人一样,随手握着,直直越过那丫鬟朝外走去。

这些祝颂秋都一无所知,她一路畅通无阻的进了徐行渊的卧房,关上门后嫌弃那外袍拖在地上粘了灰,于是一边朝里走,一边脱衣服。

里衣她留了个心眼,穿的时候就卷了裤脚,鼓鼓囊囊的一团,加上被勒起来的大半裤腰,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是套着个大灯笼一样。

好丑。

祝颂秋有些嫌弃的皱皱眉,把衣服挂在外厅角落的青铜架上,而后便迫不及待的绕过拐角,进了里间。

果然,徐行渊并没有乖乖待在床上休息。

转过屏风,她探身往书架那边看去,不出所料的,人就呆在那儿,坐在书桌前仰头靠着椅背,脸上盖着本书。

看似在休憩,但那脖颈绷紧跳动的青筋却将他的痛苦丝毫不漏的展现在祝颂秋面前。

阿渊依旧很疼。

祝颂秋心脏跟着抽痛,她放轻呼吸,小心翼翼的靠近。

“阿渊?”

没有人应声。

但祝颂秋知道,徐行渊肯定是听到了,只是懒得理会自己而已。

对于他的冷落,祝颂秋早就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

她明白,要和阿渊这样的胆小鬼做好闺蜜,就必须热烈而强硬,对她们重复一百遍爱意,持续而坚定的选择她们。

从一始终,坚持不懈,她们才会从壳里小心翼翼的捧出真心。

她已经准备好被拒绝一万遍了!

握紧手中的“药膏”,她暗自给自己打气,而后才伸手轻轻揪住徐行渊的衣袖晃了晃,声音又软又甜的撒娇。

“阿渊,我腰上的伤好疼,你给我看看好不好。”

祝颂秋努力透过那书页的缝隙察言观色,但根本看不到什么,只是瞧见他绷紧的下颌,以及滚动的喉结。

话说阿渊的喉结怎么做到的?

又大又好看,还会动。

好神奇。

祝颂秋关注点跑偏了一瞬,转而下一秒又敲了下自己的脑袋。

阿渊现在可正在痛经呢!

重新敛回心思,她靠得更近,故意可怜巴巴的在徐行渊耳边说道:“以前受伤娘亲都会给我吹吹,帮我擦药的,现在我离开家,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你了。”

她自顾自的说着,到头来还真有点难过。

“阿渊,我有点想我爹娘了。”

祝颂秋以为自己不会得到答复,可没想到徐行渊伸手拿掉了盖在脸上的书,压着眼眸看过来。

“不是给你找大夫了吗?”

他声音有些哑,眉目之间聚着病气,脸色苍白,微微拧眉时,显得有几分凶戾,像是在不耐烦一样。

祝颂秋心脏仿佛被冰块碰了一下,瑟缩着轻轻发疼,眼眶促不及发的发红,晕开水汽。

“我,我不想让别人擦药。”

她带上哭腔,紧紧捏着药盒,娇气又可怜的说道:“不要别人,阿渊,我不想要别人。”

“……那你想要谁?”

徐行渊眉目平静,明知故问。

偏偏祝颂秋真以为他不知道,于是便急切的应他。

“你呀,我要你。”

为了表示真心,她甚至又凑近了几分,加重语气:“我只要你,阿渊。”

她眼睛都还湿漉漉的,映着烛光,望着徐行渊时,好像她的整个世界都只有他一个人般。

太狡猾了。

她不知道背过多少情话,私底下练习过多少次这样的眼神,肯定是成千上百次。

要不然怎么会有人这样会勾引人呢。

她是狐狸变的吗?

徐行渊大概是疼疯了,脑子里的思绪胡乱飘飞,在近在咫尺的陷阱面前,竟然鬼使神差的应了下来。

只是他没想到,祝颂秋色胆包天,瞧着他做出退让,竟然还荒唐的要求去床上抹药。

抹个药而已,哪里需要这样麻烦。

她就是心怀不轨而已。

徐行渊手肘支在扶手上,撑着额头揉了揉发疼的脑袋,想着要不还是把这色中饿鬼扔出去吧。

可她央求的厉害,眉头撇得委屈又可怜,抱着他的手臂晃来晃去,不应下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叫她安静下来。

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徐行渊只得被她连拖带拽的往床榻那边走。

“抹完药就出去。”

他声音沉冷,故意想要吓人。

“再如此放肆,不知尊卑礼仪,便断了手脚扔回榆县去。”

所谓榆县,便是隔了京城百里的一个县城,祝颂秋父亲是那儿的知县。

谁知这小色鬼一点都不怕他,脸上眼泪都还没抹干净,就急匆匆的把他推到床上,中途抽了点空敷衍他。

“知道了知道了,阿渊真厉害。”

徐行渊:“……”她到底有没有长耳朵?

还是在故意挑衅他?以为自己真入了她的圈套,对她上心了吗?

自以为是。

徐行渊冷漠的暗自驳斥。

彼时的他正仰倒在床榻上,因为疼痛而呼吸微喘,腹部连带着胸腔都在一阵阵起伏着,在略显昏暗的烛光下,莫名泛着一丝孱弱而妖异的下流意味。

气氛混杂上了几分怪异的焦灼。

但脑袋空空,满心满眼只有“好姐妹”的祝颂秋完全没有意识到,她按着徐行渊不给动,同时蹬掉脚上的鞋子,哼哧哼哧的爬上床。

此时她身上还穿着徐行渊的里衣,极其不合身,且领口极大,被那点丰腴顶着,本来就摇摇欲坠,现在一弯腰,什么都瞧见了。

不经意瞥见的徐行渊猛地绷紧呼吸,迅速移开视线,咬牙切齿的拽过薄被,侧身一掀,把祝颂秋整个人都给盖在了里面。

“穿好你的衣服!”

他眉头紧蹙,强撑着支起半身,和祝颂秋拉开距离,声音极冷。

“再胡乱耍把戏就给我滚出去,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还学不会见好就收,谁给你的胆子?”

这番话说得极重,甚至凶得让祝颂秋都沉默了好一会儿。

她还躲在被窝下,整个人都有点手足无措。

她并不是故意的。

只是潜意识里认为都是女孩子,所以才没有很注意领口的问题。

“……对不起。”

她声音闷闷的,缩在被窝底下捣鼓了好一阵,才有些生怯的钻出了脑袋,红着眼眶小心翼翼的看徐行渊。

“我没有那个意思,阿渊,你不要生我的气好不好。”

她压着委屈,很认真的说道:“我已经把领口系得很紧了,可以出来了吗?你不要担心,我会很乖很听话的。”

“你不要凶我。”

最后那句话忍不住带了哭腔,很可怜,像是受了天大的欺负一般。

徐行渊腹部的那点疼像是牵连到了心脏,他闭了闭眼,轻喘一声,后背已经湿了一片。

咬着牙缓了下后,他才稍稍撩开长眸,再开口的声音很哑。

“……过来。”

祝颂秋像是听话的小猫,从被子里钻出来,如她所说那般,领口的确被她系紧了。

只是衣服实在太大,系紧后领边直接勒在了脖颈上,她皮肤嫩,很快就勒出了红痕。

她显然是很不舒服的,却怕他生气,眼泪汪汪的忍着,挨过来,很小心的向他撒娇。

“阿渊不要生我的气,也不要凶我好不好。”

徐行渊没有应声,眼帘依旧半压着瞧她,苍白的脸上不见什么情绪。

月事期间的阿渊,脾气真的很臭。

估计是脑子疼坏掉了。

祝颂秋委屈中有点小生气,抿着唇瓣低头,眼泪正好砸在徐行渊伸过来的手上。

他像是被烫了一下般,指骨都蜷缩了一瞬,愣怔片刻后,又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径直落在祝颂秋腰上。

抓住系带,扯开,重新给她整理了领口。

最后把手收回去时,祝颂秋腰侧多了一个丑丑的,不伦不类的蝴蝶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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