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夕晚说话的时候,头朝程嘉仪偏了些,程嘉仪下意识往右边躲,身子朝季书言靠近了点。
正在程嘉仪愣怔的时刻,季书言的声音低低地在她头顶炸开:“我没有女朋友。”
“她不是我女朋友。”
“她只是跟我学中文。”
一连串说了三句话。
程嘉仪晃了晃神,坐直了身子。
林夕晚也坐好了,嘴角噙着一抹笑:“哦,原来如此,看你们天天黏在一起,是我误会了。”
程嘉仪低头看面前的刀叉,就听季书言清清嗓子,“没有天天黏在一起。”
林夕晚笑笑,忽地朝一侧看去,语带兴奋:“上菜了!”
侍者们排着队,将装着各种菜式的托盘放在靠墙的桌上,放好后,其他人纷纷起身,准备去夹菜。
林夕晚用手肘碰了下程嘉仪,“走吧?”
程嘉仪也跟着起身,“嗯。”
她不明白为什么林夕晚一定要紧跟着她,也许觉得是老乡比较亲切,但是程嘉仪很不喜欢跟一个人太过亲近。
林夕晚就跟在程嘉仪的身后,絮絮叨叨:“这个很好吃的,啊那个也不错,你尝尝。”
程嘉仪依言每样夹了一些。
坐回去后,林夕晚有一搭没一搭地跟程嘉仪说着话,程嘉仪心不在焉地附和着。
季书言坐在她旁边一言不发,让她坐立不安。
早知道会遇到季书言,她就不来了。
她宁愿自己窝在冷冷清清的房间看综艺,也不想来这种热热闹闹的场合。
好在旁边还有其他人认识林夕晚,他很快跟别人聊了起来。
季书言始终一言不发,程嘉仪也不吭声,两个人像哑巴一样,默默吃饭。
程嘉仪到底没忍住,瞥了季书言一眼,却见他正往嘴巴里放一块鸡胸肉。
那个鸡胸肉不知是哪里的做法,挺好吃的,但是很辣。
程嘉仪诧异地看着季书言,就见他面不改色地一块接着一块吃,脸上毫无表情。
他不是不能吃辣吗?
程嘉仪吞吞口水,刚想开口,林夕晚又凑了过来:“书言你可真能吃辣啊,这肉我一口都吃不下。”
季书言轻笑一声,拿纸巾擦擦嘴,小声道:“小意思。”
林夕晚便感叹:“你说同是一个地方出生的,怎么我就不能吃辣呀。”
说完,他又朝程嘉仪看过去,像是寻求认同似的:“嘉仪也不能吃辣吧?”
程嘉仪清清嗓子,“其实我不是g市人。”
“啊?”林夕晚有些没明白过来,“那你怎么跟我说……”
程嘉仪挠挠头:“我是跟我妈嫁过去的。”
“哦……”林夕晚恍然大悟,“我还以为你是土生土长的g市人呢,毕竟名字都很有当地特色。”
程嘉仪笑了笑。
饭吃完了,程嘉仪有些坐不住,在季书言身边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难熬,又不能搭话,那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她近乎发疯。
她转头,跟林夕晚说了句“我去拿甜品”,起身准备开溜。
林夕晚正跟其他人聊得开心,没在意地说了声“好”。
她原本是打算吃点甜点,然后直接走人的,哪知她才刚拿起一片曲奇,季书言就走过来了。
他就站在她身边,随手拿起一块饼干,吃了一口。
这附近只有他们两个人,程嘉仪觉得不搭句话也说不过去,想来想去,她问:“may呢?”
季书言抬眼看她,脸上是似笑非笑的表情:“她回家了,怎么,你也想确认一下may跟我的关系吗?”
“我没有!”程嘉仪被说穿了心事,立刻理不直气不壮地否定了。
季书言朝她靠了靠,程嘉仪闻到他身上有淡淡的奶香,应该是刚刚那块饼干的味道。
他淡淡开口,句句戳心:“我不是为了你来的。”
“来之前不知道你在这里。”
“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又是三句话。
程嘉仪如遭雷击,手指狠狠捏着饼干。
她干巴巴笑了下,说:“哦。”
“那就好。”
“我还以为你对我旧情难忘呢。”
谁还不会连续说三句话了。
季书言轻笑,“有什么难忘的,这世界有那么多人。”
言下之意就是不缺你一个。
程嘉仪“嘿嘿”笑了笑,“可不。”
行吧,又杠上了。
气氛一度胶着。
好在这时,林夕晚来了。
他远远地就看到季书言和程嘉仪站在一起,靠得很近,像是在说什么悄悄话。
顾不得正跟别人聊得起劲,他起身,直直地朝着两人走来。
“吃的什么?”走过来后,他随意地问了句。
程嘉仪回过神来,抬起手中的曲奇晃了晃,“曲奇,挺好吃。”
“甜吗?”林夕晚一边问着,一边拿起一块,吃了一口,赞叹道,“还不错。”
他把剩下的曲奇丢进嘴里,随意地问程嘉仪:“什么时候走?”
程嘉仪被季书言刺到了,恨不得现在就走。
她从旁边拿起一个杯子,说:“喝点水就走。”
林夕晚点头:“我也准备走了,一块儿?”
程嘉仪接了杯温水,一口喝干,附和着说:“走吧。”
林夕晚问季书言:“你呢?”
季书言也说:“走吧。”
于是三个人一起走出餐厅。
外边的雪越下越大,纷纷扬扬的,险些看不清路。
三个人在雪中走着,程嘉仪有心事,一不留神滑了一下,身旁两位男士同时伸手抓住了她。
她站稳了身子,季书言马上松了手。
林夕晚没松,反而一直抓着,还嘱咐道:“小心点走,你的鞋子是不是不防滑?”
程嘉仪被刚才滑那一脚吓出一身冷汗,也没听清他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嗯”了一声。
林夕晚耸耸肩,非常自来熟:“我扶你吧,你是要去火车站?”
程嘉仪说:“对。”
林夕晚又说:“你说你也是,住那么远干什么,我之前跟你说过我缺一个室友,你真的可以考虑一下哦,房租不贵,离学校也近。”
程嘉仪笑笑:“再说吧。”
她不喜欢跟别人合租,女生她都不乐意,更何况是个男的,她根本不会考虑。
远就远,只要能自己住,怎么都行。
三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火车站的方向走去。
走到半路,程嘉仪突然想起什么,问:“你们俩都是这个方向吗?”
林夕晚先说:“先送你去火车站。”
又对季书言说:“行吧?”
季书言漫不经心说了句:“都行。”
好像他只是为了跟林夕晚在一块儿,被迫无奈才去送程嘉仪似的。
程嘉仪咬咬下唇,没吭声。
季书言现在怕是真的很讨厌自己,都来到挪威了,还能遇到她,估计他心里都后悔死了。
火车站离得其实并不远,只是雪太大,又间或有风吹过,刮得人睁不开眼睛,地上积雪厚,走起来很费劲,原本十几分钟的路程,三个人足足走了半小时。
幸好没有错过火车。
程嘉仪剁剁脚上的雪,对两个人摆摆手:“那我先回去了。”
林夕晚笑着对她摆手,一直没怎么说话只是低头玩手机的季书言突然问:“公交车是不是停运了?”
“啊?”程嘉仪瞪大了眼睛,“不会吧?”
林夕晚一脸状况外:“哈?还要坐公交车?”
季书言没理他,拿起手机,对着程嘉仪晃了晃:“你看,雪太大了,公交车暂时停运。”
林夕晚蹙眉:“这可怎么办?”
程嘉仪也觉得很无奈,这么大的雪,没有公交车,恐怕也打不到出租车。
一时间,三个人面面相觑。
一阵风吹过,三个人都不由地瑟缩了一下。
“好冷啊,”林夕晚跺跺脚,“这儿离我那里不算远,不然去我那儿糊弄一下?咱们学校太偏了,这附近也没什么酒店。”
程嘉仪不太想去,且不说她跟林夕晚不算熟,对方还是个男的,最重要的是她不太喜欢去打扰别人。
可是眼下恐怕也没别的办法了。
她犹豫了片刻,这时火车来了,站台上渐渐没了人。
林夕晚看着空旷的站台,说:“我那儿有客房,可以上锁的。”
这句话倒让程嘉仪不好意思了,她轻笑两声,说:“我不是担心这个,是觉得去打扰你不太好。”
林夕晚耸耸肩,满不在乎地说:“这有什么的,我之前也留宿过别人,这不是没办法了嘛,这么冷,咱们赶紧回去吧。”
程嘉仪点点头:“行,那谢谢你了。”
季书言目光深深地看了程嘉仪一眼,把手机收了起来,脸上挂着一抹笑,懒洋洋问:“我呢?能不能也去凑个热闹?”
林夕晚略有些诧异地看他,一秒后,笑笑:“可以啊,咱们一块热闹热闹,圣诞节了嘛。”
程嘉仪心中有些局促,她手指绞了绞,见林夕晚和季书言已经转身走了,只能跟上他们的脚步。
三个人又朝着林夕晚家走。
路上,林夕晚边走边喊:“怎么会下那么大的雪,太吓人了,幸好明天放假!”
程嘉仪也喊:“是啊,好久没见过那么大的雪了。”
“你呢?”林夕晚对季书言喊,“见过那么大的雪吗?”
程嘉仪竖起耳朵听。
季书言没立刻回答,一时间只听到雪花在耳边簌簌落下的声音。
“见过,”季书言说,他顿了顿,偏头瞥了程嘉仪一眼,似乎意有所指,“八年前,我被人甩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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