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说什么,你才不是草包。”齐知节握着他的手臂,将半蹲的身子再度下移,“阿荀,我怎么会不要你。”
木荀听着他的话,不想承认自己的眼角渗出了眼泪。
他将埋在男人胸前的脑袋抬起,那双狐狸眼上微翘的睫毛湿漉漉的:“可是三年前你就是不要我了……三年前你就是把我丢掉了。”
齐知节垂眸望着他,胸口仿佛被什么给堵住了一般,喘不上气来:“阿荀,我不是不要你…我只是……”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男人依旧用那双清澈的狐狸眼直直看着他,鼻尖微红。
他真的很想听到一个解释,哪怕很苍白,哪怕很无力。
哪怕是骗骗自己的都好。
可是,他还是没能听到这句话的后续。
齐知节垂下眼眸,禁闭着双唇,沉默良久之后只喑哑着声音说了一句:“对不起。”
木荀只觉得这三个字太轻飘飘了,根本就压不住他心里头的痛和恨。
他从来不敢仔细回忆这三年的日日夜夜。
也因为如此,他把所有有关于齐知节的事与物都留在了漫河里。
他将自己这副躯体带去了付东,每天寻欢作乐,纸醉金迷,他总以为这样就可以好受一点,他以为自己能忘。
可事实证明,他就是在自欺欺人,齐知节一旦出现,他心中所建的那套防御体系就会分崩离析。
所以这句“对不起”,他真的回不出“没关系”。
就是在这对不起的话音落下后不久,圈着他脖子的小狐狸猛地推开了他,冷下脸来:“如果是这样,你不应该再来招惹我的。”
“我不是想要招惹你,我只是想来赎罪。”他的怀里一空,只觉心口又酸又麻。
这三年没有一刻,他是不自责不难过的。
“赎罪?大可不必,齐知节,我不要你的赎罪。”木荀盯着他,将方才因为醉酒浑身发烫后染湿的头发往后一撩,仰头看着包厢里明媚的灯光,长叹一口气,“我从来不要你的同情,也不要你的赎罪,我要的……你从来不肯给我。”
他说着,从沙发上摇摇晃晃的起身往外走。
齐知节想伸手去扶他,却被他一把推开了:“不必。”
“听话,我送你回去。”他再次伸手,男人却像是用尽了全力一般再次将他拒之千里之外。
“听话的是狗,不是人。”木荀扶着墙,自己踉踉跄跄的往包厢门前去。
男人则僵在原地,皱着眉:“你要什么?阿荀,我说过,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木荀听着他的话,滞住了脚步,回过头来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现在我不要了,我只要齐先生你能做好古玩街这个项目。”
包厢门外的冷气扑上他的脸,刺激着他的喉腔,叫他连咳了好几声:“还有,拜托齐先生你把我当初切的那枚玉扳指还给我,我想你应该也不会稀罕它的,不如物归原主,各归各位。”
他并没有要等齐知节回应的意思,挺起了腰杆自己往外走了。
他让木家的司机在门口接的他。
回去的路上,他躺在车里,睁着朦胧的眼,看着车窗外无边的夜色和满街的红灯笼。
真喜庆。
只可惜与他无关。
“少爷,你先睡吧,等会到家了我再叫您。”
这样的话,从前的齐知节也会和他说。
“阿荀,你先睡吧,我等会叫你。”
.
那是一年的夏天,漫河的夏天是典型的南方的夏天,持续的高温烫的人不敢出门。
即使下了雨,也还是闷闷的,房屋内壁还会回潮,湿答答的叫人心情烦躁,
尤其是何叔,他最讨厌这样的天气,生怕闷坏了他的那些宝贝。
作为古玩店里唯一的员工兼学徒,木荀此时就会发挥出劳工的作用,每时每刻拿着块干毛巾擦呀擦。
因为想攒钱买一辆小摩托,他还找了份夜里守店的兼职。
那段时间,齐知节也从岚京来了漫河。
自从雨夜事件过后,木荀就知道自己彻底完蛋了。
彻底被这个脖子以下尽看见腿的老男人给死死拿捏住了。
而这个男人似乎也对自己照顾有加,总叫他产生一种他们之间很有可能的错觉。
那天夜里,木荀收拾完古玩店便准备去兼职的小网吧上班。
齐知节恰好在此时到了店里。
木荀看到他便像一只开了屏的花孔雀,一个劲的献殷勤:“你来啦老齐,这么久没见有没有想我呀。”
男人倒是一贯的淡漠,懒得理他的样子:“何叔呢?”
“在里屋呢。”木荀僵着脸上的笑容,还想说些什么,可男人却已经朝着里屋去了,全然没给他多余的表演空间。
吃了瘪的木荀只好撇着嘴赶着去上班了。
里屋里的齐知节和何叔面对面坐着。
何叔拿出了自己珍藏的金骏眉:“看在你送我了一套茶具的份上我才拿出来的。”
齐知节举起琉璃盏,轻抿一口:“不错,比我今年新买的那批要好。”
“那可不……”何叔摇着手里的蒲扇,语气里满是骄傲。
齐知节不经意的偏头,忽而发现前店的灯黑了:“怎么不见你那个小徒弟进来睡觉?”
“他啊,去网吧守夜挣钱了。”
“守夜?那要什么时候回来?”男人轻蹙起那双狐狸眼。
“好像是到夜里四点。”他只知道隔壁四婶家里头的鸡开始打鸣了,这家伙就捻手捻脚的回来了。
“他最近…很缺钱么?”齐知节听到说是半夜四点才回来,眉头越锁越紧。
何叔往自己的琉璃盏里又添了一点茶水,叹了口气:“小孩子家家的,说想买辆摩托,我说我预支给他买,他又不要。”
说实话,和这小崽子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他早就把他当成自己半个儿子了。
齐知节听着他的话,举起装着浓茶的琉璃盏晃了晃,茶香顺着它摇晃的轨迹蔓延出来,与空气相融:“那网吧在哪?”
“鸳鸯大道,怎么?你也想去?去打工还是去打游戏机?”何叔开始甩起他幽默的嘴皮子。
齐知节笑着摇摇头,没有再说话。
而后只低着头若有所思的抿了一口茶。
木荀等到来替他交班的小胖已经快凌晨四点半了。
他打着哈欠从前台里出来。
小胖不好意思的挠着头:“一不小心睡过头了,这样吧,晚上交班的时候你迟点过来。”
木荀摆摆手说没关系。
出了网吧,天都已经蒙蒙亮了。
网吧开在漫河这座小镇的中心位置,自然离何叔的古玩街有些距离,他每天都是骑着一辆何叔年轻时候骑的老古董凤凰牌自行车来回跑的。
名牌就是名牌,这么多年了也还是很耐打,除了上坡有点费脚以外他竟然觉得自己好像都不用买一辆小摩托了。
不过,买摩托最主要的原因是他想兜风,夏夜里清凉的风源源不断扑过来,裹满他全身的滋味,他想想都舒服。
叫他意外到是,以往空旷的街道今天突然停了一辆黑色的车。
他并不认识牌子,只看到高高的轮胎和新颖的外形就觉得好拉风。
这是他在漫河从来没有见过的车型。
后来他才知道,这车的牌子叫路虎。
是一辆可以买他一操场小摩托的四轮车。
全黑的车子忽然亮起了灯,像漆黑的夜里忽然惊醒的怪兽。
吓的木荀连连往后退。
彼时车子的车窗缓缓下移,露出一个脑袋。
竟然是齐知节。
男人扭过头来透过车窗直直望向他:“上车。”
木荀扭着手里那辆此时显得无比娇小可爱的自行车,咧着嘴笑的尴尬:“你可能没看着……我也有车。”
他一说完,车子的后备箱便自己开了,像变形金刚要变形似的。
自然不是自动开的,而是齐知节按了键:“放后面去。”
他将自行车抬进了后备箱里,正欲伸手关上后备箱门,却发现这门不仅会自动开还能自动合上,他只好讪讪的缩回了手,往车子的副驾驶门前去。
他显得有些小心翼翼的坐上了车,坐在了柔软的真皮座垫上。
车里充足的冷气,刚好扫走他这一身燥热。
齐知节发动引擎的同时用余光看向木荀。
这小孩好像长开了不少,脸也小了一圈。
“你特地来接我的吗?老齐。”木荀系上了安全带,偏过脑袋来一脸期待的问他。
“换个不要这么迟下班的工作。”男人踩下油门,车子便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匀速的向前驶去。
木荀微微皱起眉来,不禁想齐知节这话接的怎么牛头不对马嘴的:“夜班都是这样的,这个都不算迟了。”
“那就不要上了,你要什么摩托?我给你买。”男人一时情急便脱口而出了这句话。
木荀瞪大了眼睛偏头看他:“啊?”
齐知节握紧了手中的方向盘,咽了口唾沫开始找补:“我的意思是,每天这么晚,不安全,况且,你给我送的那块玉扳指也完全值一辆摩托了,我总不能坑你一个小孩的钱。”
木荀歪着脑袋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房屋,眨巴眨巴那双清澈的狐狸眼:“这怎么能这样算,那是我给你送我玉坠的回礼,你放心吧,漫河能有什么不安全的。”
“我怎么放心,你自己忘了你的玉坠是怎么碎了的么?”
周三赶榜ing,最近家里人生病了,又忙着照顾,今天这章码的很赶,过两天我再修修,如有突兀之处小可爱们多担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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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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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才不是草包(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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