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小别胜新婚,恋人重逢本就浓情蜜意。

何况有需求的是简昭阳,是并非寻常的特殊人群。

所以,下午被折腾过,入夜又被欺负到了很晚……

第二天醒来时,余林深一看时间,早就睡得过了午。

简昭阳终于不在家,应该去公司了。

偌大的卧室只剩余林深一人。

他求之不得,清静地享用过管家们备好的大餐,开始安排今日的行程。

今日只有一件大事,如昨夜简昭阳所说。

——余林深父母的三十年结婚庆典。

要回家了啊……

余林深看着墙上的时钟,金制秒针一刻刻走动。

预期的时间越来越近,象征与父母重逢的时刻越来越近。

他的表情却波澜不惊。

说不上是失落,但更说不上是想念或期待。

“余先生,”老管家提来熨好的礼服,推至余林深眼前,“这是简先生事先准备好的礼服。”

那礼服很漂亮,白色的燕尾制式,布料硬挺却亲肤,边缘的纹样简单又恰到好处。

不管是谁穿上,一定都如欧洲皇廷最受宠的小王子那般精致耀眼。

更何况它还完美契合余林深的尺码。

简昭阳挑礼服时,应该花了不少心思。

欣赏那套礼服片刻,余林深却还是说:“劳烦您像之前那样,做好防尘处理,帮我收起来吧。”

老管家也见怪不怪,将移动衣架推走,“明白。”

余林深亲手挑了件自己买的服装。

等衣服穿好,再稍微一拾掇,时间就消磨得差不多了。

因为要和简昭阳一起入场,收拾完毕的余林深就给丈夫拨了个电话。

嘟——

嘟——

电话拨通了,但没人接。

“这么忙吗?”余林深看着手机屏幕疑惑地皱眉。

转念一想,最近是简昭阳事业关键期,忙一点也正常。

简昭阳大学毕业才一年,作为简氏集团唯一继承人,接手管理没多久。

现在老简总正考验他,把手头数个大项目丢给他独自经营,手下近百号人都在等他发号施令。

简昭阳当然忙了。

忙到昨天回国刚到家“休息”过,马上就火急火燎回公司继续工作。

忙到现在离赴宴的时间越来越近,连电话也接不了一个。

再等等吧。

余林深镇定。

过了半个小时,再次去电。

依旧无人应答。

“要不要我派人去公司直接找简先生?”一旁的老管家提议。

“不用。”余林深拒绝,“他不是不接电话的人,一定是被要紧事牵制了。”

“可是,已经到约定的时间了。”

“再等等吧,实在不行,我就一个人去。”

老管家察言观色,好在余林深的语气表情,没有丝毫勉强或失望。

如同以往遇到所有事一样,情绪稳定的、理智包容的。

又过了半个小时,余林深最后一次给简昭阳打电话,没被接通。

现在已然迟到,余家父母多次来电催促,不能再拖延,余林深只好自己动身。

驱车前往,转眼便到了夜宴场地。

推门进入,只见宴会大厅灯火通明、觥筹交错。

余林深到达时,晚宴似乎刚过一两个环节。

此时场内气氛已然热络,宾客们正举杯寒暄,彼此有说有笑。

一切似乎如表面上美好。

余林深往大厅深处走,寻找父母的身影。

然而,路过几个宾客,还是听到了他们的议论——

“……结果,还不是没来。”

“小简总那身价,余家老两口也是真敢蹭……”

显然是在说简昭阳没到场的事。

就好像,这余家夫妻二人的婚庆宴,简昭阳才是主角一样。

余林深没在意,继续深入。

很快,便在场地中央,看到了那对熟悉又陌生的中年夫妇。

余老和余太本心不在焉地和别的宾客说话,远远看见余林深,困扰的表情明亮了片刻——

但紧接着左顾右盼,意识到余林深是一个人来的,惊喜的表情迅速消散,变为失望。

呵,你看,简昭阳果然是变相主角。

毕竟连婚宴夫妻本人都这么认为。

“林深,怎么迟到这么久啊?”余太将余林深带到角落,急切地问。

如果说这位母亲对独子还算有一点关心,那么旁边那位父亲就差把算盘珠子崩儿子脸上了,“就你一个?怎么不让小简总来?”

言下之意,独子余林深可以不来,但外婿简昭阳怎么能不来?

“你别这么说话……”余太小心翼翼地劝,虽怕余林深难过,但更怕丈夫生气。

而余老表情明明不爽,却还是找虐般拉长耳朵听别人议论——

“……看来这余家还是没受重视啊。”

“抱简氏大腿都抱不明白……”

这些议论不无道理。

因为余家确实是在抱简氏的大腿。

这场晚宴,出席的全是国内有头有脸的名企豪绅、名门贵客。

而余家如今落魄的地位,妄想这些贵人露面,根本是痴心妄想。

这些达官贵人之所以赏脸出席,不过是看在余家外婿简昭阳,以及其背后简氏帝国的面子上。

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老简总,吃尽时代红利,坐在互联网发展的大风口,一举打拼起庞大的集团事业。

资本随时间滚利累积,如今简氏的业务除了寻常网络行业,还涉足教育、娱乐甚至社科领域,可谓商界龙头,老简总常年稳坐国内富豪榜榜首毫无悬念。

而余家不过是传统出版业出身。

哪怕曾经风光过,在电子产品崛起的如今,出版行业有多落寞,外界也有目共睹。

商人都追求效率和利益。

要不是为了简昭阳,谁给这余家面子?

不过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母凭子贵”罢了。

所以,宾客们都在等简昭阳露面。

余老和余太,也在等简昭阳露面。

结果却是余林深迟到了。

简昭阳连影儿没有。

“唉,再怎么想卖儿子的屁-股,对小简总来说也只是养了个漂亮宠物。”

“‘宠物’还挺贴切!平日亲亲抱抱,一旦有事,谁会为了宠物耽误?”

也许是确定简昭阳不会露面,一开始还算隐晦的嘲讽声,变得越来越响。

这些议论根本没让余林深动摇。

可这一声声讽刺,针一般扎进余老的耳中,刺得这中年男人双眼通红。

“你听听他们都是怎么议论你的!”

为了颜面,余老尽力克制音量,但愤怒还是撑满了脖子暴起的血管。

余林深没有回应。

“不是说好了小简总也会来的吗?啊?你结婚这么久,连个男人也哄不好吗!”

“亲爱的,这话太过了……”余太听不下去,试图阻拦。

“就一个男人还讨好不了,他到底有什么用?”

窝里横的老男人只会对妇幼逞威风,呵斥完余林深,转眼继续迁怒余太。

似乎能看到唾沫星子从那张狠毒的嘴里飞溅出来,喷在那习惯了逆来顺受的妇人脸上。

余林深冷静地看着这一切,仿佛自己只是个旁观者,与这一切无关。

他环视四周宾客,再看看眼前的夫妇。

好像在看一圈家鸡,围着一只掉毛的癞皮鸡。

家鸡们闲来无事,过来啄癞皮鸡找乐子。

癞皮鸡就蹦起来,狂躁地扭动,啄伤了自己。

家鸡们看得起劲,再过来啄一下。

癞皮鸡就又飞蹦着出丑,啄碎自家所有鸡蛋。

说不上到底谁更可笑。

“你说!”余老指着余林深的鼻子,“这闹剧你要怎么收场?”

老头音量不受控地提高,导致周围闲言碎语渐渐低下去,都开始听这边的动静。

收场?我?

余林深表情松动,终于有了些变化。

是觉得好笑的,疑惑的变化。

“难道不应该,谁更在乎,谁来收场?”余林深轻笑着反问。

没料到余林深会有这样的反应,余老僵在原地。

余林深继续开口,声音温和平静,话里却带着寒意——

“您现在是试图刺激我,好让我出手为这场您在乎的闹剧收场,以掩盖您本人无能的事实吗?”

“你!”余老气得脸红脖子粗,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不在乎?你不在乎别人怎么议论你?”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我的父亲?”

余林深靠近一步,用仅三人能听见的音量说:

“如果我在乎名声,当时怎么会在余家破产时,为了钱,嫁给简昭阳?”

闻言,余老的表情黑了下去。

一旁的余太被戳了痛处般,呜咽一声,捂住嘴不敢哭出来。

旁边的宾客听不见声音,都在好奇他们在聊什么秘密。

而他们聊的,也不过是正主未声明,却已众所周知的秘密。

“咚——”

突兀地,出现了大门被蛮力撞开的声音。

紧接着是入夜的凉风灌入会场,低温微微刺激场内宾客的皮肤。

众人被不速之客转移了注意,纷纷注目而去。

滑稽的僵局被意外打破。

而终结这闹剧的,正是众人议论的主角。

简昭阳。

在两名保镖护送下,喘着粗气、面带血迹的简昭阳,出现在了宴会厅大门口!

宾客们惊讶,余家夫妇震诧。

就连余林深也因意料之外,而呆呆地微张着嘴。

简昭阳?

他不是忙到没时间接电话吗?

他怎么突然来了?

他怎么这么狼狈?

他身上怎么有血?

那位众人口中不衰的话题,那位人群总是瞩目的焦点,那位万人费尽心思接近的对象……

在与余林深对视上的那一刻,脸上慌乱的表情释然,露出温暖的笑意。

他在如雨般密集的视线中疾行而过。

他穿越人潮,坚定地走向他的方向。

然后,简昭阳停在余林深面前,抱歉地扯扯嘴角,展露讨好般示弱的姿态。

他拉着他的衣角,软声道:

“对不起啊,是我来得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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