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大少的贴身保镖觉得自己真是背了运、倒了霉、撞了鬼。
不过是在歌厅随口调戏了几句,一时不慎、竟然被只野兔子打进了医院,由于太过丢脸,甚至不敢对外说实情。
好不容易养好了伤,憋了一肚子气,准备在老板面前好好表现,没想到、怎么在这儿居然又能碰到这玩意!
虽然老板后来骂他们说搞错了,那人压根儿不是兔子,可现在看他出现在书店,穿得娘儿们唧唧,陪在个高个儿男人身边,这不活脱脱就是送外卖的兔子?
妈的,明明能跟自己打得有来有回,有这身手还非要做这行当……总不至于是爱好吧!
秦三感觉自己心里的吐槽能拍一整部*物语,但眼下现在当务之急,是这穿着水手服的野兔子、或者小兔崽子,很明显认出了自己,桌子一拍、兴致盎然奔着门口来了。
“自行车是你爷爷我的!怎么?你有意见?”
此刻书吧门外的马路上,已经堵了长长一排的豪车,个个车标闪亮,为首的敞篷被四仰八叉横在路上的二八大杠拦住,驾驶座上的李大少正百无聊赖,有一下没一下拍着车门。
原本把障碍物挪开也就行了,偏偏秦三自告奋勇猛表忠心,说是要教训教训不识相的挡路狗。
“秦三——”李景行拖长声调,“教训个人这么久?”
秦三面如土色、后悔莫及、进退两难,恨不得原地朝李惊蛰吼,你不要过来啊!
李惊蛰对手下败将一向很起劲,毫无素质可言,此时看出秦三窘迫,更加上赶子嘲讽,“爷爷我三天没打,你还敢上房揭瓦了——”
抬高脚往门框狠狠一踹,惊起四座尖叫,但李惊蛰都没理会,表情戏谑盯着秦三,下巴朝边上努了努,“识字儿吗你?这上头贴的什么念来听听?”
话问出去,却压根儿没准备给秦三回嘴的机会。
“文明阅读,保—持—安—静——”李惊蛰仰着头自问自答、一字一顿,穿着水手服架势不像个水手,像海盗,“意思是让你小声点儿……刚刚冲谁吼呢?啊?”
李惊蛰又作势要踹秦三,吓得他连退数步,一屁股坐倒在马路上。
李景行唰地从车里站起来,但他转过身见到追出来的李惊蛰,眼中瞬时写满惊艳。
蓝白条纹勾勒出少年轻盈身姿,水手领像片雪白翅膀,托举着他明锐笑意飞上半空,再轻飘飘落进旁人眼里。
李景行回忆前阵子为李惊蛰搞出来乌烟瘴气的一堆事,简直百味交集,心说我还没空去找你,你小子倒是扑上门来自投罗网了。
他整了整衣领发型,摆出合适表情,正准备上前,李惊蛰身后却又窜出一张熟面孔。
李辜辰穿过众人,将被冷落已久的自行车扶起来,推回到李惊蛰身边,往书店墙根一靠。
“路已经让开了,各位、请通行吧?”
他冲堵在后面的车窗喊话,目不斜视,假装不认识李景行,恨不得这帮突然冲进来搅局自己与惊蛰约会的人统统原地消失。
刚才见到秦三,李辜辰立刻反应过来李景行应当也在附近,原本计划中的好心情瞬间飞走。他黑着张脸,暗骂便宜侄子如今难道连纨绔都当不好,大白天带着一帮人来这里转什么。
发觉来人是那个阴魂不散的穷酸教师,李景行脸色也阴沉下去,他打量两人装扮,又抬头看一眼店面,清新文艺风的,又是书又是茶,一股子绿意盎然。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自己这些日子到处救火、挨爷爷训、给范家收拾残局,他的小玉却在跟一个穷鬼约会!
看年纪比自己大、还是个老穷鬼!
李惊蛰倒是一如既往地不读空气,一如既往地自在,他双手抱臂,跟着自行车一块儿往墙上靠,站没站相地、好奇扫视过排成一长列的名车队伍,
“李景行,你们挡路上这是干嘛呢?”
好么,合着你那破车给收起来了,我的车反而成了挡路的了。李景行又一眼瞥见刚从地上狼狈爬起来的秦三,越发气不打一处来。
“……我们去同学聚会啊,倒是小玉,你怎么会在这里?”范昭略显懵逼地加入对话。他刚从后排车里跑过来,见到眼前情形,摸了摸后脑勺,感到神奇。
原本范昭也是不想来的,同学都是私立贵族学校出身,尤其身在港州这批、风气奢靡,不过是换个借口围在李景行身边攒局而已。
这回是范秦夫妻俩实在看不惯儿子一脸正经、成天埋头苦挣苦熬的,几乎是硬推他出去跟以前熟悉的朋友交际。
“原来总盼着你成熟懂事,现在反而是妈妈先不习惯了。”范夫人感慨着,一边叮嘱同学,说我们家有点远,一会儿麻烦你再送他回来。
范昭脸皮实在不够厚,生拽着李景行、往他司机车里一钻就跑了。
堵得时间太久,其他人也从后头围了过来。有人见李惊蛰生得漂亮,自作聪明,拉住李景行悄悄询问,
“李大少,这小婊/子跟过你,又背着你找了别人被发现了对不对?要我说、正好一块儿带去夜合欢,咱们帮他涨涨教训!”
李景行冷笑一声,就算在场这么多人捆一块儿,真动起手还不知道是谁给谁长教训。秦三在后头也听着了,心虚地又把自己的大个头往回缩了一点。
事已至此,还去个什么夜合欢。李大少伸手一挥,同学聚会临时改换地址,都给我进眼前这个书店待着!
街道顿时热闹起来,司机忙着找地方泊车,前后鸣笛不断,少爷小姐们一头雾水地下来跟着往里走,不知道这是被李景行带到了什么好地方。
只有书店老板的喜悦无比真诚,脸都要笑烂了。
李景行大摇大摆进门,经过身侧时挑衅地打量一眼面无表情的化学老师,心想又不是只有你会搞这些小花招,今天被我抓到,要是搅不黄你跟小玉的约会,我跟你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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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大神经如李惊蛰,也觉得现在的状况确实很奇怪。
他左手边坐着陈子木,右边坐着李景行,夹缝里还奋力挤进来一个范昭,自己手里拿着一本不说人话的普法大全,看得横也不是、竖也不对。
李辜辰面沉如水,身板挺得笔直,一副镜片反着生人勿近的光。
这原本是他很喜欢来的书吧,人少清净,来的大多是学生或者附近上了年纪的居民,老板也不多事。午后树荫最为得趣,所以才会想到邀请惊蛰过来。
至于现在……整个大厅被李景行一行人占据,原本过来看书的普通市民被或哄或骗,高价请离清场,大小纨绔们仿佛是来参观平民生活,四处走动,好奇议论。
而李景行跟范昭恬不知耻,硬跟在惊蛰身边纠缠不清。
一大帮子人,没一个是来正经看书的。
“……乌合之众。”李辜辰嘴唇微动,不出声地骂人,只觉得空气都浑浊了。
李景行两只眼睛跟比目鱼似的、分开盯住两个人,正脸朝向李惊蛰,眼光斜着、一直分神注意着李辜辰,此时见他沉不住气,立刻嗤笑一声。
“假清高!”李景行看他手上书籍,封面上书《蓝冰岛纪行》五个大字,颇为不屑。
“知道自己穷酸就多去打工赚钱,缩在这破书店再读十本游记,你也不会知道真正的蓝冰岛长什么样儿!”
李辜辰嘴角勾出一个讥讽的笑,合过书页,却把脸转向李惊蛰。
“惊蛰,这本近代诗集,名为蓝冰岛纪行,书名以实代虚,内容与蓝冰岛本地毫无关联,而是收录近百年来联邦内外优秀诗歌和微短篇,词句简短,每行不超过20字,但优美深刻。”
“对于丰富内心世界,避免成为肤浅庸俗而不自知之辈、很有效果,我推荐你读一读。”
李惊蛰眨了眨眼,哦了一声,懵懂地接过书来看,心想老子没见识、但老子自己知道得很啊,陈子木突然这是怎么了……
含沙射影的、这是骂我肤浅不自知呢!
那边李景行秒解,砰地一声将手中的书狠狠砸到桌上,反而把身旁的范昭吓了一跳。
范昭唯有于读书一道,两世以来都跟李惊蛰臭味相投,看到字就眼晕。他从进了门就感到一股回了教室的熟悉气息,迷迷糊糊就很想睡。
此时被李景行一惊,范昭行动都不过脑子了,下意识拉着李惊蛰胳膊,讲话牛头不对马嘴,“小玉你想去蓝冰岛?我去过好多次了、我跟你说,那边其实也就南岛好玩……”
“***,都什么跟什么——”
李惊蛰感到一个头两个大,恨不得将范昭踹出去十里地。
“我到底什么时候说要去蓝冰岛了?”
见两人拉扯,李辜辰立刻义正辞严地起身去挡范昭,“你想对惊蛰做什么?松手!”
李景行也立刻顺势一拍桌子站起来,“那你又是想对小玉干什么?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的龌龊用心!放开!你别扯你——”
李景行一站,秦三也只得立马跟上,不论如何气势只管做足。
人高马大的保镖黑脸往前一吼,把剩余人也吓得起立,众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在本就不大的书店里乱糟糟拥成一团——
“——都**的、给老子安静!”
李惊蛰蹦到桌上,手中的大部头被当成惊堂木,往下狠狠一掼,正巧卡在“寻衅滋事、扰乱民生”一页,书脊发出不堪重负地咔嚓声,整本书齐齐断成两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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